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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临危受命

“逐出少林寺!”

“少林叛徒!”

“他本来就不应该是少林的人!”

“简直是少林的耻辱!”

······

在少林众弟子不绝于耳的斥骂声中,是非跪在方丈面前哀求他让自己留下。

“你偷学别门别派的武功,还打伤同门师兄弟,这已经严重违反了寺规,再加上你拒不认错,更不肯交代武功来历,阿弥陀佛,老衲实在是留你不得!”

“弟子实在是无心之失啊方丈,没有想到这个武功的威力这么大,一出手就不小心打伤了师兄弟根本来不及收回!”

“而且此次事端并非因弟子而起,全由师兄弟们欺压我在先呐,弟子为了自保才迫不得已出手的请方丈慧眼明察啊!”是非哭着向方丈解释自己的委屈,无奈方丈丝毫不留情。

“那你偷学武功总是真的吧?不肯交代来龙去脉也是真的吧?!”

“求方丈明鉴,弟子之前所言句句属实啊!确实是多年前一个黑衣人将弟子抓去以性命相威胁要求弟子跟他学武,并且要保密这件事情,弟子迫于无奈才跟着他学的,而且那人总是蒙着面,弟子从未看过所以确实不知道他的容貌。”

“说谎!”

“狡辩!”

“根本就是在编故事!”

“方丈不可相信他!”

······

周围反对的声音此起彼伏,仿佛非要将是非置之于死地才是一个让他们满意的解决办法。

“阿弥陀佛,出家人不打诳语,是非你所言当真?”

“方丈在上,是非若有一句妄言,愿遭天打雷劈!”

“如你所说,那人总在深夜抓你去练武,下次他再找你的时候你可沿途做下标记,老衲安排弟子根据你的标记前往查探,若发现果真如你所说,前事便既往不咎,若不然,则按少林寺规处置,到时你也不得有任何怨言!”

是非犹豫了一下,咬了咬嘴唇说好,“如若弟子有半句假话,甘愿受罚!”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方丈一声令下,众人都散去了,只有是非一个人还跪在地上。他看着面前的佛像,眼泪止不住的流下来。

他不懂,怎么才短短一个月的时间,自己的生活就发生了这么翻天覆地的变化呢?以前旧方丈在的时候,是最疼爱他的,经常把他一人叫去听经,大家都以为方丈肯定私底下传授武功给是非呢。

后来有些风言醋语传到了方丈耳朵里,说他偏心,是非是他出家前的私生子之类的,方丈一怒之下当着全寺的面澄清并没有偷偷传授是非少林武功,从此大家也都安静不敢乱说了。

但在明眼人看来,即使没有私传功夫,方丈对是非的关心也绝对是比普通弟子要多的。

说到这儿就不得不提到是非的身世了。

是非的来历说普通也不普通,普通的地方在于,他就像寺里的很多其他弟子一样是被人遗弃在少林寺门口,然后从此就被收养在寺里面的。

不普通的地方在于,被收养的众多弟子里面,只有他独得方丈宠爱,并且这种宠爱从他进寺的第一天,确切的说应该是方丈见到他的第一眼,就开始了。这突如其来又万中无二的喜欢,给是非的身世蒙上了一层影影绰绰的神秘之纱。

就连他的名字也是方丈亲自取的。当时方丈看着襁褓中的婴儿,爱不释手的抱着摇了好久,嘴里不停说着“好孩子,好孩子”,直到周围的人提醒他给婴儿取个名字,才反应过来停下了。

“起个什么名字呢?”方丈自言自语说到,过了一会儿,叹了口气,说“就叫是非吧。”

身边的人听了以后面面相觑,其中一个长老走上前问,“阿弥陀佛,不知方丈师弟取名’是非’有何深意?按理这个婴儿既入了我少林寺的门,就要按规矩在净字辈内取名,况且’是非’二字与我禅宗的旨意有所相悖,以此取名恐不妥,望师弟三思。”

“阿弥陀佛,是者非也,非者是也,是非难分,是为是非。我观此儿面相不应是我佛门中人,却又与我寺有缘,因而取名如此希望他应天生命,了却是非啊。”

方丈解释过后,大家也都没什么异议了。

从那以后,是非就在少林寺安下家来,不仅方丈疼他,其他高僧以及师兄弟对他也都是客客气气。少林寺的生活虽然比不上外面的丰富多彩,但是至少给了他家一样的温暖,对这一点他一直心怀感谢。不过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原来自己一直是活在假象里。

“还神气呢!以前有方丈给你撑腰,现在方丈走了你还不知好歹!”

“要不是看方丈疼你,你还真以为我们拿你当根葱啊!”

“醒醒吧你,好日子到头了!”

······

这种话从旧方丈圆寂后的第一天他就开始听到,一开始他感到很惊讶,然后是不解,他不能理解为什么平时要好的师兄弟会一夜间变成这样,还是他们本来就这样,只是自己没有发现。

想着想着他会有点想责怪方丈,要不是他的疼爱自己也不会沦落到现在这个人人喊打的地步,如果他一开始就跟其他的师兄弟一样没有特殊的话今天就不会受到他们的排挤。

可是怪着怪着他就忍不住想起方丈鼻子一酸来,那个全世界最疼他的人现在没有了,虽然那个人的疼爱只是让自己背了一套又一套没用的经,偶尔犯错误时有人撑腰,还有去山中砍柴时’意外’发现的鸡腿,但是现在连这些无聊的,细小的疼爱都没有了。

这还要从几个月前说起。

“师父,我已经背了十几年的经了,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啊?”在一个寻常的背经午后,是非不耐烦的问。

方丈看着远方,没有说话,因为他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是个头,又要怎样才算是个头。他只知道,自己没那么多时间想了,只能抓紧一切时间去做。至于对不对,是时候再说吧。

“啊师父?!您的脸上又开始渗出血了?!”是非看着师父的脸惊慌失措,一边推门去叫人。

“站住!你忘了我怎么给你说的了!”方丈一声喝住是非。

“可是师父你的情况不看大夫不行了!徒儿真的好担心您!”是非着急的喊。

“你给我回来!”只见方丈边说边隔空打了是非的哑穴,接着突然向后栽倒下去。

门口的是非急得满头大汗又说不出话,一只脚里外挎了十几回,终于还是决定先进来照顾方丈。不一会儿方丈醒了,是非赶紧把倒好的水递上去,方丈抿了一口,气色看起来稍微缓了点儿。

“师父您怎么样了?最近发作得越来越频繁了,为什么您就是不让寺里去请大夫呢?”是非略带责备的问。

“你跪下,是非。”方丈吐了口气说。

“啊?师父?”

“跪下。”

“哦。”是非不解的跪在师父面前。

“我要你发誓,不管我生前死后,都不许将我发病的情况透露出去,不能让除你我之外的第三个人知道。”

“为什——”

“快发!不许问为什么!”方丈严厉的说道。

是非委屈的看着师父,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让自己发这种誓,可是师父的脾气他是知道的,这个誓不发不行。

“好,我发誓,绝不将师父发病的情况透露给第三个人知道,否则就——”

“好了后面的不用说了!你记住自己发的誓就行了!”

“哦。”

“还有记得,不管在我生前还是死后,都不可以说。”

“知道了。”

“行了起来吧。”说完以后方丈从身上掏出一个小药瓶,抖了一下出来一粒药丸,再抖了抖却再没有东西出来了。方丈皱了皱眉头,扔掉瓶子,吞下了最后一粒药丸。

“师父,您吃的这是什么呀?”是非问。

方丈看着地上的空瓶子,没有回答。这是什么?他也不知道,是药?或毒?记得当初自己吃了这个药以后功力大增,为了武艺精进渐渐吃上瘾,直到后面发现再吃已经没有用了于是想戒掉。

谁知戒掉以后自己的功力居然开始消退,更可怕的是还出现了一些奇怪的症状。初期只是偶尔轻微的手抖,慢慢地发展到身体会突然变得僵硬···直到现在脸上渗出血来。

期间他去找了那个给他药的人,知道了这是自己长期吃药导致的必然结果,江湖上无药可救,只有靠吃回那种药才能勉强抑制住症状,但最后的结果还是一样的。

现在脸上渗血,照那人的说法,就是最后的阶段了,而且自己发作的次数已经相当频繁,药也已经吃尽,接下来会发生什么,方丈心里很清楚了。

人之将死,其言也善。方丈在想,到了这个时候,是不是该把有些事情告诉是非了。他想起那个下午,他正在房间打坐参禅,门外弟子抱进来一个弃婴问要如何处置,他睁开眼看到了那个婴儿——还有那黄色襁褓里面所缝的一个’风’字。他把孩子抱了过来仔细看了看,是的,没错,确实是这孩子。

自那天起到现在,已经十八年过去了,他始终不敢告诉是非他们真正的关系,怕孩子不懂事将秘密泄漏出去,他们父子俩在少林寺乃至整个江湖,都会很难立足。

更怕牵扯出另一个更大的秘密,一个就算自己死了都不想被人知道的秘密。

“是非,你是不是一直想知道自己的身世?”

是非没说话,师父突然这么问把他愣住了,因为以前师父是不允许他问起关于自己来历的事的。

方丈从怀里拿出一串佛珠来,说,“拿着这个吧,遇到困难的时候可以去找南海神尼,她会帮助你的。记得千万不能弄丢。”

是非接过佛珠看了看,只是一串平平无奇而且打磨得很粗糙的佛珠,以前从没见师父拿出来过,但还是听话收下了。不过困难?自己怎么会遇到困难呢?想到这里是非好像明白了什么,泪水夺眶而出。

“师父!您别这么说啊!您会没事的!您的寿命还长呢!”

方丈笑了笑没有说话,眼角的泪顺着皱纹淌下来。

那以后又过了几天,方丈最后一次病发了,没有了药可以吃,很快就变得虚弱无比。是非陪在师父床边,听到他说的最后一句话是,“是非,你要记住,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啊!”

方丈最终还是选择了带走所有的秘密,对是非来讲,一天不知道自己是方丈的私生子,就能多一天安稳的生活吧,方丈想,这是作为一个父亲能给他的最后的保护了。最后说了那句话,就交给命运和造化吧!

“师父您放心,在我心里一直都把您当做父亲呐!”是非哭嚎着,从第一天看见师父发病的时候他就在心里隐隐的担忧,现在担心的事情竟然真的发生了,无论如何都觉得难以接受。他不懂为什么师父明知自己有病却坚决不肯看大夫,也不让其他人知道,不懂为什么一个人说没就没了,不懂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除了是非外,好像没有人因为方丈的圆寂受到影响。寺里很快就立了新的方丈,大家的生活还是原来的样子,习武的习武,念经的念经。

只有是非,不再练功,也不再背经,每天只有砍了又砍的柴,挑了又挑的水,还有其他弟子迟来的发泄。

是非没有反抗,甚至能理解他们的心情,毕竟自己之前在方丈的庇佑下确实过得要比别人好些,遭受妒忌也无可厚非。

但今天发生的事实在是让他忍无可忍,早上起来他发现师父留给自己的佛珠不见了,不管怎样那是师父留给自己唯一的一样东西,是非无论如何也要把它找出来。后来没等他找到大师兄就自己送上门儿来了,他这才知道原来是被偷了。

“这是方丈留给你的吧?快说!里面有什么秘密!”大师兄手里攥着那串佛珠,凶狠的问。

“大师兄你怎么能偷我的东西呢?我要去禀告方丈!”是非刚一说完就被其他几个师兄站出来拦住。

“快说这佛珠里面到底有什么秘密!不然我在你面前烧了他!”

是非焦急的看着佛珠,“别烧!那里面什么秘密也没有只是方丈留给我做纪念的!”

“不可能!那你每天盯着那串佛珠看什么!”

“我只是想方丈的时候就拿出来看看而已!真没有其他的!”

“那方丈那么疼你也不可能就留这么一个不起眼的破珠子给你吧!快说有没有其他的!”

“真的没有了!就只有这串佛珠!”是非被众人团团围住,不知该如何是好。

“如果真的只有这串佛珠,那肯定里面大有玄机!既然你不肯说,就别怪我把它毁了大家谁也别想得到!”大师兄说完就把珠子朝火炉扔去。

嘭!是非只觉得体内有一团火腾的一下升起来,然后聚集了全身真气一下在周围炸出了一个圈,同时又运用了黑衣人教给他的轻功步法一个跃身接住了佛珠。

这一切都发生在转眼之间,几乎没人知道他是怎么出手的以及他的招式变化。就连是非自己都感到不可思议仿佛刚才的不是自己,跟黑衣人学的轻功是自己的没错,可刚才把众人震飞的内力来自哪里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现在佛珠是保住了,可是少林寺恐怕已经容不下他了。虽然答应了新方丈找到黑衣人自证清白,可是非知道,这希望十分渺茫。因为,黑衣人已经很久没有出现过了。

这十年来,黑衣人总是在深夜把是非叫去学武功,一开始是非迫于他的淫威不得不学,但到了后面,是非发现黑衣人总是给他带一些好吃的好玩儿的,就不那么害怕而且有点期待去跟黑衣人学武功了。黑衣人从不许是非询问关于他的任何事,更别说摘下面巾让是非瞧一眼了。奇怪的是,他也从来不过问是非的事,每次一来就直接开始教武功,教完就走,然后是非就傻笑着去找这次黑衣人又给他带什么好东西了。

他也好奇过为什么黑衣人偏偏找上自己,不过想来想去也没有答案又不敢去问,所以渐渐也就不把这些事放在心上了。

只是学到至今,是非还不知道自己学的究竟是什么功夫,哪门哪派,因为黑衣人从不给他说这些,并且警告他不到万不得已不能显露教他的功夫,所以直到今天,是非还是第一次用跟黑衣人学的功夫跟人交手,自己也被当时的威力给吓到了。

多亏了黑衣人的功夫,今天才可以一举夺回师父的佛珠,不过也是因为他,自己要被少林寺扫地出门了,想起黑衣人,是非不知该感谢还是忿恨。

黑衣人从什么时候不再来的,是非没有特别留意过,他只记得自己差不多快有半年的时间没有吃到过鸡腿了。

那时方丈的病情越来越不稳定,后面索性对外宣称闭关深造,每天只允许是非一个人进出他的房间。为了照顾师父的起居,是非从那以后就直接搬到方丈室了,可能怕被人发现身份,黑衣人也就再也没来找过。

再后来是非按照方丈的遗嘱宣布他因练功不小心走火入魔圆寂了,他又住回到原来的地方,不知怎么竟有点想起黑衣人来,可惜那人再也没有来过了,就好像已经离开了这座少林寺,永远不会再回来了。

是非跪在大殿前,十八年来的一幕幕在脑海里重映着,仿佛都站出来要跟他告别了。是非的眼里噙满了泪水,但都止住没有掉下来,他知道,自己该长大了。早在一个月前,或者更早的时候,自己就应该明白,再也做不回那个无忧无虑的小和尚了。

明知找不到黑衣人会被逐出少林,又何必非要等到那一天呢?是非做出了长大后的第一个决定,一个艰难,无奈,现实的决定——离开少林。

做出这个决定,是非站了起来,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掌心合十说,“佛祖,愿保佑弟子,风雨为途,犹得云月,所行之处,皆是故土。阿弥陀佛。”

当一只脚踏出大殿,他知道,自己再也回不来了。情不自禁回头望了一眼,发现这个再熟悉不过的地方好像已经开始变得陌生。

也罢,或许这个地方本就不属于我,我该回到我原来的地方去,他想。可是原来的地方又是哪里呢?是非一边收拾包袱一边想,师父之前问我的那句话越想越耐人寻味,好像关于我的身世师父是知道一些的,那他为什么不肯告诉我呢?莫非是有什么难言之隐?难道是怕说出来了对我不利?

嗯一定是说出来是坏事不说出来反而好,不然师父没有道理不告诉我。可是一个人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之后能有什么坏处呢?还有一个黑衣人莫名其妙教自己这么厉害的武功——等等,黑衣人?为什么这个人一直不肯以真面目示人?难道是因为我认识他或者别人认识他?

是非觉得自己的推理没有错,否则黑衣人完全没有必要在自己这个陌生人而且当时还是一个小和尚面前隐藏面目。把这些蹊跷的事情一件件串起来,再联想到之前听其他弟子谈论到的江湖传闻,是非恍然大悟,这么多年原来他一直想要知道的真相就在身边!

不能等了,发现了自己的身世以后是非更加迫不及待觉得自己应该离开。入夜以后没多久,他就从后门悄悄离开了。再见了,少林!黑衣人,我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