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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回 密室老人

火折子掉落在了上面没跟两人一起跌下来,现在这唯一的光芒也没有了,是非心内极度不安,又听不见小天的声音,于是一边喊一边不停的用手在周围摸索着。

终于被他摸到了一只胳膊一样的东西,兴奋的喊道,“小天,是你吗?!”

“我在这里,你在哪儿?”声音从另一边响起,是小天的声音,吓得是非赶紧扔掉手里的胳膊朝刚才小天的声音找去。

终于又让他找到一支胳膊,没等他发问,就听小天的声音响起,“是我!别摸了!”

是非开心的把手里的胳膊握得更紧了,像一个盲人般说道,“太好了!”

“好什么好!都让你别挤了,你偏要挤进来,现在把墙都撞到了!”

是非心有余悸的说道,“刚才突然有个东西从我脚背上滑过去,我还以为是老鼠,下了一大跳!”

小天沉默了一会儿,虽然知道是非看不见还是控制不住的摇了摇头,嫌弃的说道,“你白天笑话人家的时候可不是这样的啊!”

是非没有再解释,突然在小天旁边嘘了一下,小声的说道,“这里好像除了我们以外,还有别人。”

小天心里一愣,“你说什么?还有别人?你怎么知道?”

“刚才我第一次问是不是你的时候,抓到了一个人的胳膊,我以为必定是你才问的,没想到你竟然在这里。”

两人的沉默为黑暗的空气更添上一分恐惧,不知那人是敌是友,是非和小天都不敢贸然发声。在感觉气氛已经可怖到极点的时候,小天的声音小心翼翼的响起,“那人一直没有说话,大概听不见我们说话吧,难道是——死人?”

死人?小天的话让是非更加坐立不安了,他想到自己抓错人的时候,那人似乎真的一点反应都没有。“兄,兄台,我们初,初到贵宝地,无意冒犯。阁,阁下若见谅,可,可否回,个话?”他战战兢兢的说道。

黑暗中仍是无声,是非心想,莫非刚才真的是尸体?这不比活人更让人害怕吗?!想那上官沛狼心狗肺,就是在家中藏匿着尸体也不足为奇。

“这可如何是好,咱们身上没有火,这里暗无天日,莫说逃出生天了,就连对面的人都看不清!”小天正急躁不已,忽然感到一只手从不知道哪里蹭过来在自己脸上一通乱摸。吓得他赶紧把那手一甩,“你干嘛!”生气的对是非吼道。

是非将小天的胳膊掐得更紧了,大声说道,“没干嘛,就抓着你,免得待会儿找不到你啊!”

小天心里一惊,左边胳膊一高一低被是非的两只手掐得紧紧的,那刚才那只手是——“啊!”他忍不住的大叫起来,“谁!谁摸我!”

是非感觉小天在慌张的摆动着身体,听他刚才的喊叫想必是除了自己以外有另一个人在他旁边。虽然看不见,但从小天急促的呼吸声是非感受到他此时一定非常害怕。

于是他将小天整个人拉到了他的一边,一手环抱着他一手才空中比划着说,“不知除了我兄弟二人外,还有哪位高人在此?我二位闯到这里纯属无心之失,如有冒犯,还请主人多多见谅,并现身一叙。”小天被是非拉过来以后稍稍镇定了点,听是非的声音倒是比刚掉下来时沉着多了。

是非的话如前几次一样石沉大海,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正在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右前方不远处传来一阵狂笑声,“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虽然这笑声震耳欲聋,不知是正是邪,但比起刚才的沉默,至少能知道这是一个活人了吧,这么一想,是非竟然觉得还有点安慰。接下来发生的情况更是让他欣喜不已。

只听那笑声渐渐的止住,然后一团微弱的光亮从刚才发出笑声的地方升起,终于不再那么黑了!随着光线的慢慢扩大,是非和小天看见了刚才那个一直不肯说话的人。

只见一个头发蓬乱不堪,衣着也不堪入目的人正闭着眼睛躺在地上,那双眼窝,乍一看的人都会吓一跳,颜色像是中了剧毒以后的嘴唇,甚至比那还要深,魔鬼要是有眼睛的话,大概就是这样吧。

如此可怖的形象让是非不禁往后退了退,小天在后面更是不敢直视那人的脸。是非环视了一下周围,除了他们三人以外,并没有其他人。但是刚刚他摸到的胳膊明明在另一个方向,看来这个老头是故意不说话来吓唬他们。

“你,你既有火,为何不早些拿出来?”是非结结巴巴的问。

老头仍是躺在地上,闭着眼睛慢慢悠悠的说道,“一个看不见的瞎子,点火有什么用?”

“你?——”是非把即将问出口的话咽了回去,看着老头脸上那两个黑紫的眼窝,原来如此。“那你为何无故作弄我们?”他又问道。心里已不似刚才那样害怕。

只见老头笑了笑,“明明是你先来抓起我的胳膊,打扰我睡觉,我想躲到一边去又碰到另一个人挡着路,’作弄’二字从何说起?何况老朽一介瞎子,用手探路已是习惯了的,难道你二位突然闯入就要让老朽连手都用不得了吗?”

听老头这番话,似乎并无恶意,是非和小天互相对视了一下,确认目前的处境还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凶险。于是缓缓走到了离老头近一点的地方,放心做了下来。

“不知前辈怎么称呼?”是非问。

老头一只手撑在地上坐了起来,看来是想认真同他们说话的样子,“‘前辈’二字不敢当,你们先告诉我你们两个是谁,然后又是怎么掉进这里来的。”

是非看了看小天,对方的眼神也是茫然不已。“禀告前辈,”是非说道,“我们是由上面的一个密室掉进来的,当时并不知道那个密室还有别的机关,底下还藏了另一个密室,偶遇前辈实属无奈。”

“密室?你们跟上官沛什么关系?”老人的语气突然变得很不客气。

是非和小天注意到了老人态度的转变,急忙解释说并没有什么关系。

“既然没关系,为什么你们会知道上官沛的密室?”老人继续厉声问道。

一时之间,是非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向老人解释,为何他们这两个跟上官沛没有关系的人会误闯进上官府的密室。

正在他为难之际,小天开口说道,“我们误闯此密室确实事出有因,但个中原因目前不便透露,还请前辈谅解。如若你相信我二人,我们可用性命担保绝不是为了什么伤天害理的原因。”

老人仍是一动不动,不知道是还听着还是已经睡着了,小天说完以后也不见他有什么动静。

“果真如此?”小天的声音结束一会儿了以后,老人再次发问,语气稍微放缓了些。

“是,是。”是非战战兢兢的回答道,不知为什么,对这个狭路相逢的老人他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敬畏。或者,是让他想起了去世的方丈吧,对他说话时也是这般严厉的。

“那你们来到这里,是瞒着上官沛偷偷来的,他不知道?”老人对这两个年轻人的话似乎相信了。

是非他们听到老人如此一问,明白老人大概是被困在这里太久,连外面发生了什么都不知道。是非刚想告诉老人说上官沛已经死了,却被小天抢先回答道,“当然,我们来这里怎么会让他知道。”

说完向是非使了个眼色,但是非不明白他为什么不直接告诉老人上官沛已经死了的事实。既然他先这么回答了,接下来就看看情况再说吧。

听到小天的话老人微微的点了点头,似乎是某种东西得到了他的认可。“那你们知道上官沛最近在忙什么吗?”他将头稍稍侧倾,向两人问道。

是非不明白老人为何有此一问,说道,“我们不太了解他最近的情况,前辈为何如此发问呢?”

老人将头转过来,说,“我被上官沛囚禁在此地,本来他总是三日给我送一次饭,十年来从不例外。可是最近不知为何,已有五日不曾来给我送饭。所以我好奇他最近出了什么事,竟然比让我活着还重要!”

老人的话着实让二人大吃一惊,原来这位老人已经被上官沛囚禁有十年之久,若不是今天巧合被他二人发现,那老人岂不是要活活饿死在这里吗?

“原来前辈已经几日不曾用饭,怪不得看起来如此形容枯槁!”是非着急的说道,“既然如此,我们还是想办法赶紧出去,好让前辈饱餐一顿为是!”

老人闻言哈哈大笑了一声,“小兄弟,多谢你的侠义心肠,不过真正困扰老夫的并不是这一日三餐无人照顾。况且,即使你想,也未必离得开这里。”

是非往四周环顾了一下,“难道此处没有出口吗?”

“如果有的话,我又怎会被困在这里十年之久?”

是非和小天站起来,往他们掉下来的地方走去,发现楼梯尽处的洞口已经被一堵墙封死。小天在密室四周敲敲打打,想看有无缺口可以利用,不过暂时没有什么发现。

是非则用尽力气想把墙给推开,他想,既然来的时候一挤就开了,说不定自己用力一推也能推开。无奈推了几下之后,石墙就是纹丝不动。

“呵呵,没用的,二位不用白费力气了。”老人在底下说道,“你们仔细看一下,墙壁上所用的砖是不是不像普通的砖,表面打磨得光滑又细腻?”

小天用手一摸,要是普通的砖,都会掉一层灰下来,没想到正如老人说的,这里的砖,不管你如何用力的剐蹭,竟一点灰都掉不下来,这是为什么呢?

正在他百思不得其解的时候,老人说道,“因为这根本就不是普通的砖块,而是独产自云南大理的力王石。据传秦始皇看中了力王石的坚不可摧,费尽民力从云南搬运过来为他修筑地下陵寝。有了力王石的守壁,始皇陵至今坚不可破,就算你二位有盖世的功夫,难道还能摧毁这力王石吗?”

老人的话给不肯放弃的二人心上浇了一盆冷水,于是放弃了无谓的尝试。小天重新回到老人跟前问道,“前辈目不能视,是如何知道这些是力王石的?”

老人指着自己的眼睛说,“如何知道?这就是代价。”

是非不解的问,“前辈话中有话,何妨明白示下呢?”

老人的嘴角向下,表情比起刚才要严肃了几分,良久以后开口说道,“我并非天生的盲人。这双眼睛就是因为被上官沛发现我试图逃走,所以用毒熏瞎了我的双眼。”

是非看了看老人的眼窝,如果是天瞎的盲人,眼色应与正常人无异。老人的眼窝呈黑紫色,原来是用毒所致,不知这上官沛为何如此心狠手辣。

“前辈与上官沛有何深仇大恨?为何让他不惜用力王石打造这样一个密室将您藏匿其中,为了防止逃跑甚至还不惜毒瞎您的眼睛?”小天问道。

是非看见老人深陷的眼窝不停的转动起来,像是在眼皮底下焦躁不安,然后老人的牙关紧闭,腮帮突出,虽然不说话,那副咬牙切齿,恨入骨髓的样子已让在场的两人震撼不已。

是非还有一点不明白的是,为何上官沛如此用尽手段折磨这个老人之后,却又定时来给他送饭,是什么原因让两个人如此’相安无事’的度过了这十年呢?

片刻过后,老人脸上的表情渐渐缓和了下来,对他们说道,“老朽已经是风烛残年,之所以在此苟延残喘,是因为有些未竟之事。二位少侠还风华正茂,正所谓’一饭之德必偿,睚眦之仇必报’,为了报答二位刚才的’一饭之德’,老朽愿意帮助你们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