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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9 过渡

马尔斯擦着树梢极飞而过,山风吹动树叶,哗哗的林叶摇摆声和黑龙拍打翅膀的声音交相应和。

黑龙在夕阳下的剪影飞速掠过碧绿树冠,变异的腐魂光环和凶猛龙威毫无顾忌的招摇而过,沿途绿林中生活的动物被突然而来的冲击骇的惶惶不安。这些食物链下游的野猪豺狼毒蜂毒虫根本不敢妄动,生怕一个不测就为自己找来灾祸,猎手和猎物趴在一起瑟瑟发抖,猪崽钻到了野鹿身下,堪称此地特色的毒蛇更是乱成了一团,它们四处游走不断嘶鸣着相互缠绕起来。

“伟大主人万岁!”

早早过来的狗头人术士阿萨托珀老远就发现了那条从地隙中冲天而起的黑影,噌的一下蹦到树冠就开始大声欢呼。

回应狗头人的是一声低沉的腔鸣音,震荡的音波在水面上推出一连串涟漪,马尔斯迎着水下视线的注视下掠过水面,幽暗的宽大龙翼轻轻一震便驾驭着空气在潭水上空盘旋起来。

马尔斯肆无忌惮的释放着自己的龙威。

“阿萨托珀,开始吧。”和水下的冰冷双眼对视了片刻,马尔斯翻身又向上拔高了一段距离。

狗头人术士闻言嚎叫一声指挥手下的秃尾巴喊着号子一同拉开了几张制作粗糙的原始弹弓。

削去树冠树枝的Y形状树干嘎吱作响,一根削尖的笔直树干顶着用各种动物皮毛绞成的“弓弦”拉出一个极为危险的角度。

“钉上!汪!”

阿萨托珀往侧面一跳,几个臂膀粗大的狗头人抡起大锤便砸,咣咣咣几下便用木撅子钉住了弓弦。

——这玩意粗制滥造撑不了多久时间,马尔斯实验了几次之后发现狗头人手搓的弓弦最多也只能支撑一刻时间,不过若是接下来顺利引出潭底大家伙的话,一刻钟,也够了。

大蚺这种东西,耐性实在身体太好了。

就像这里的这条,哪怕他贴着水面飞过,哪怕它已经饥肠辘辘也能忍着腹中饥饿继续在水下蛰伏。

“吼——!”

马尔斯在潭水上空不断拍击双翼,宽大龙翼带起气流一波一波的冲击着水面,狂放的腐魂光环不断挑衅着水下的大家伙。

去年和这个大家伙打了几次交道,来来回回几次交锋都没拿到什么实质性进展,谨慎的大蚺一现败绩便掉头就跑,潭水下面暗道交错,马尔斯几次追了下去均无收获,有次还被大蚺偷袭缠了一次,差点把他老腰夹断。

所以今年一开春狗头人们发现潭水中出来觅食的大蚺之后马尔斯就想了个缺德注意——他让狗头人把他的碎鳞埋地到处都是,能吃的小玩意都被吓跑了,碎鳞吓不跑的也被隔三差五出来打牙祭的马尔斯撵的到处乱跑。

换言之,深潭这条大蚺已经饿了足足有两个月了,而且最近每天晚上马尔斯还会指示秃尾巴部落朝潭水扔石头打水花、制造噪音,点燃篝火彻夜狂欢,也不求伤害,要的就是一个闹腾,可劲的想着法子让这条身宽足有一个半成年人腰围的大家伙虚弱一点。

激怒它,削弱它,再到附近暗河中种满变异浮萍,到时候真跑了他也能追上去。

这次一定要拿下这玩意!

都信誓旦旦的放话要推大蟒,灭豺狼,吊打灰矮子干死浪卓尔了,可不能在第一站就丢分了。

几次试探之后水下的大家伙终于有些按捺不住了,散布黑色斑纹的庞大身躯在水下一阵蠕动,那颗光秃秃的圆锥形脑袋也缓缓变了几次位置。

马尔斯就在水面上看着这条大蚺将身体盘起。

“准备!”阿萨托珀高高聚起了手中斧头,打算等下大蚺一出手他就用这大弹弓好好射它一下。

大蚺圆锥形的脑袋突然动了一下,盘起来的身躯被紧崩肌肉弹的笔直,獠牙朝天,嘴巴裂开一百八十度的大蚺隔空做了一次吞咽动作:

“嘶——”

一股巨力拽着马尔斯的身体猛地一坠。

“射!”

秃尾巴狗头人一挥斧头,四根碗口粗的尖头树干便飞射尔去,拉弯的“弹弓”嘣的一声轻响而后就微微摇了起来。

阿萨托珀一边胡乱嚎叫着一边兴奋地盯着折身扑下的黑龙和大蚺在潭水上空相撞。

——这等伟力、这等伟力!这不就是狗头人们最渴望,最崇敬的存在吗?

黑龙胸腹的肌肉只是两次有力收缩就重新控制了身体,顺势翻身甩尾便将大蚺抽的身上鳞片破碎。

大蚺凶性上来微微一缩身体,肌肉弹簧在一压一放便又再次电射而至,那张嘴打开足有一百八十度左右,双重可活动的颌骨和那身延展性极好的皮鳞可以让它吞下比身体还粗的猎物。

看着身下张嘴吞吸的大蚺,马尔斯也在俯冲中张牙咧嘴的做了一次深呼吸。空气被极速扩展的肺部吸入体内,在短暂酝酿之后又在浓烈的馨香中随着一条强酸吐息从咽喉被喷了出来。

重而粘稠的酸液被强气流裹挟着射出一条笔直的绿线,一点不漏的喷了大蚺满嘴,接着凌空转身便是一记龙尾鞭锤,从下往上抽在大蚺下巴上,打的蛇头不住后仰。

它那被怒火上头的小脑仁本来想的是一口叼住黑龙,然后用一个死亡缠绕结束这次领地争夺,从而继续进食、睡觉、成长。

可惜嘴张太大了,被马尔斯的强酸吐息长驱直入一步到胃了,强烈的气流重重地在它体内四下冲击,往外回弹的时候又迎头撞上了高压水炮一般的吐息。

酸液飞溅,受力不均的液体部分变成爆裂飞射的高速水珠一通乱射,部分则被高压冲击成水雾随着水珠破开的伤口向大蚺血肉中钻去,一团高压酸雾甚至沿着大蚺拉开的颌部薄皮定出来一个硕大的脓包,颤巍巍,明晃晃的。

嘭嘭——噗!

巨型弩箭和大蚺倒加冰而回的身体发出两声巨锤敲败革的闷响,打的大蚺一顿扭曲嘶鸣。

一击得手,马尔斯也收拢翅膀紧跟了下去,十几个狗头人呼啦一下便围到了水边。

水波狠狠一次荡漾,没一会就有一股粘稠献血汩汩涌出,紧接着便是一阵熏人的怪异馨香扑面而来,最机敏的阿萨托珀恍惚间似乎看见一道碧河从天而降落入深潭,深沉的黑色和呛人的红色一同被泛滥而出,浪花一卷就将他吞了进去,搅碎筋肉,融断骨骼……

“呜……”阿萨托珀哀嚎一声往后退了几步却又发现自己正好端端的站在不断有波纹荡漾的潭水旁边,眼前一切正常。

“汪?”迟钝的阿萨托珀挠挠屁股无知无觉的开始给马尔斯喊起号子来。

事实证明这次的计划简直顺畅到不像话,内脏受创的大蚺没游出去多久就被马尔斯从一条水道中拖了出来。

前掌抓着脖颈的伤口,一支后足用爪子扒者大蚺菊花,马尔斯拖着软趴趴的大蚺摁在水底锤的水波荡漾碎石崩飞……

……

毫无疑问的,几月之后马尔斯便将龙巢的范围延伸到了这处深潭,错综复杂的水道和地下岩洞成了黑龙和狗头人流动的通道,深潭和瀑布下游的位置则被马尔斯带领狗头人挖塌崖壁的方式人为拦了一道堰塞湖。

夏季河水疯涨,没多久时间就将附近变成了一片以沼泽和浅水为主的巨大湿地。变异浮萍四处生长,郁郁葱葱的这才有了几分黑龙巢穴该有的样子。

不过马尔斯舒服了,下游的一些小部落便要面临一个河流变道水源不足的问题了,这里虽然一片原始密林,几无文明,但是各种怪物野兽却着实不少,秋汛一过便有一支溯源而来的不速之客找上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