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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6、我装的

想和我约会吗?请补订章节作为礼物送给我吧!  宁思音猛地睁开眼, 想坐起来又因为身体的虚软跌回去。

天花板、墙、水墨挂画、斗柜……

她躺在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这是哪儿?

身体里药劲好像还没完全退去,残留的那几丝让她意识到距离事情发生的时间并不久。

她慢慢坐起来,观察四周。

从未见过的房间与布局, 家具全是具有沉重年代感的小叶紫檀木,与悬挂在侧墙的清淡山水墨画相得益彰。

——这是谁的房间?

有轻微的淅沥水声响起,宁思音一个激灵扭头望去, 这才看到一张桌子旁,穿着浅灰色毛衫与裤子的清瘦身形。

竟然是三爷爷。

“这是你的房间?”她一张口, 发觉自己嗓子都是哑的,咳了咳清嗓。“蒋昭野呢?”

“送去医院了。”蒋措倒了一杯茶, 坐下来慢慢地饮用。

竟然不是给她倒的。

宁思音想起她拿花瓶给蒋昭野开瓢的那一下,根据当时的血流速度……嗯, 蒋昭野能不能活着, 要取决于发现得及不及时。

谁发现他们的?

蒋芙昀呢?

看到她把蒋昭野打成那样,竟然没吃了她?

现在应该怎么做?

眼前最要紧的问题一个一个罗列在脑中,但看到蒋措那弱不禁风般的纸片腰, 她的重点不由跑偏了几厘米。

宁思音抬起一边眉角,上上下下细细打量他三圈, 不知是出于求知欲还是什么,沉吟地问:“是你救了我?你把我抱进来的?”

尽管她的体重很轻, 宁思音还是生出了合情合理的怀疑, 这怀疑从心里蔓延到眼底:

——这么虚, 抱得动她?

蒋措捏着茶杯,目光轻轻向她滑来。

他的眼神和人一样懒怠散漫没有重点,仿佛这世间繁琐万物都不值得入眼。

就那么滑了一眼便收回,慢慢悠悠地说:“想多了。你自己爬进来的。”

宁思音:“……”

别说,她的求生欲确实有这么强。

宁思音体力恢复了些, 下床站起身,活动活动虚软的手腕。

“那你不是应该让人把我送回家吗?”

“醒了可以自己回去。”蒋措慢条斯理喝自己的茶,散漫的表面漏开些微缝隙,露出背后的冷血无情来。

让她撑着这虚弱的身体从这里走下去,穿过蒋家,自己回家?

她的手机仍然不在身上,眼下的蒋昭野和蒋家都不知究竟是何状况。如果碰到蒋芙昀,会放她这么轻易离开吗。

宁思音想了一想,转身又回床上躺下。

“我决定就在这里休息了。”

蒋措瞥来一眼。

宁思音当着他的面盖上被子,冲他眨了眨无辜的双眼。

“三爷爷,劳您通知我家里人一声来接我。”

三爷爷岿然不动,什么都不做,什么也没说,和他老年风的房间一起归于静谧的安详。

他一点动静都没有,连呼吸声都捕捉不到。

宁思音想起严管家养的那只上了年纪的老乌龟。

又想起动物园趴在某处一动不动伪装雕塑的扬子鳄。

过了不知几分钟,敲门声响起,有人在门外小心翼翼地说:“三爷,宁家的人来了。”

宁思音没想到是宁光启亲自来接她。

老头儿坐都没坐,负手站在一楼大厅中间,面沉如水。身后跟着严秉坚等几人,各个五官肃穆神色凝重,不像是来接人倒像是讨人的。

蒋家的主人们仍然不在,蒋芙昀也不见了,猜想是陪同重伤的弟弟去了医院。

客厅只有一排紧张无措、没有主心骨的佣人,与宁家的人形成微妙而没有底气的对立。

看到她,房妈的眼神闪了闪,不等宁思音看清那到底是羞惭还是愤恨,她已经挪开眼。

不敢和她对视,看来还是会心虚。

直到此刻,宁思音才后知后觉地感到一丝后怕和庆幸。

小聪明再多,她也只是一个刚刚二十二岁的女孩。

差一点被迫和自己并不喜欢的男性发生关系。

她朝宁光启走过去,某个瞬间为老头儿会不会因为她伤了蒋昭野而怪她,感到忐忑。

“爷爷。”

宁光启的目光从上而下仔细打量,似在检查她是否完好无缺。检查完,又向她本人确认:“有没有事?”

宁思音摇头。

老头儿便牵起她的手腕,一言不发地向外走。

“宁老!”房妈有些慌乱地快步追过来,也不知想说什么。宁光启的步伐连一丝停顿都没有,没有给她多说的机会,房妈就被严秉坚拦住。

宁思音头回坐老头儿的车,直接被拉去医院做检查。

好在蒋芙昀对自己的亲弟弟不至于少什么奇奇怪怪的猛药,几个小时过去已经被代谢掉大半。医生说没什么影响,休息几天就好了。

宁光启亲自陪着去的医院,回到熙河便叫她待在房间休息,晚餐都是叫佣人送进房间给她吃的。

宁思音这会儿胃口不好没吃几口,终于回到安全的地方,神经放松下来睡了一阵,十一点多又醒了。身体已经没什么不舒服,自己下楼找吃的。

下了台阶,看到宁光启坐在客厅又在抽他的烟杆。听到脚步声他抬头,问了声:“饿了?”

也不知道在这抽了多久,嗓子听起来很沙。

宁思音点头:“有点饿。”

“你何姨说你晚饭就没吃多少。”宁光启放下烟杆站了起来,往厨房走去。

家里没有留饭的习惯,能吃的熟食和时令水果有很多,宁思音正想随便凑合吃点,检查完冰箱的宁光启说:“你何姨睡下了,别吵她了。想吃什么,爷爷给你做。”

宁思音着实被吓了一跳。

伸去拿苹果的手顿住,瞪大眼睛差点没接上话:“……您做?”

老头儿不知是不好意思还是怎的,竟难得地笑了一下,自嘲道:“说大话了。”

“老爷什么时候会做饭了?您都多少年没下过厨房了,还是我来吧。”

严管家不知何时来的,走过去想要替他。宁光启似是不服,坚持要证明自己:“我厨艺再差,煮个面还是会的。你去旁边待着,别在这碍手碍脚。”

严智笑笑,识趣地退出厨房,站在外面旁观。

宁光启面对各样食材踟蹰不前,不会做饭的人都如此,给他一把鲍鱼也不知如何下手。

片刻,回头问宁思音:“吃个青菜鸡蛋面?”

宁思音连着点了两下头:“好呀。”

苹果早就放回去了,她坐到中岛台旁的高脚凳上,安安静静地观看。

几十年没进过厨房的人,即便曾经有手艺也生疏了。宁光启的速度很慢,但青菜鸡蛋面步骤简单,而他一贯是个先动脑再动手的人,虽然手法生疏,倒也算有条不紊。

二十分钟后,一碗热腾腾的面放到了宁思音面前。

宁光启对自己的成果看上去颇满意,用毛巾擦着手道:“尝尝。”

“等一下。”宁思音先拿出手机,对着碗三百六十度拍了十来张照片才停下,从里头挑最好看的,边笑眯眯说,“我发个朋友圈显摆一下。”

宁光启说:“快吃吧,别凉了。”

青菜翠绿,煮得刚刚断生口感正好,荷包蛋是溏心的,面不软不硬,味道也咸淡正好——也许是心理作用,宁思音觉得这碗面很香。

她呼噜呼噜吃得响,宁光启就在对面看着,餐厅橙色的灯光打下来,让他脸上那点难以察觉的笑意看起来分外慈祥。

“我在您身边这么多年了,都没吃过您亲手做的饭呢。”严管家似笑非笑地慨叹。

宁光启笑了笑:“你的手艺比我好。”

宁思音连汤都喝光了,吃得很饱,忽地抬眼问:“爷爷,我必须要找个人结婚吗?”

宁光启顿了顿,走出餐厅。方才面庞上的柔和像是被光带走,恢复了平日的严肃与静穆。

他坐到客厅,重又拿起烟杆抽了几口,脸色被隐藏在雾蓝的烟雾后。

大概是再三思虑之后,才决定告诉她。

“要是我这身体还撑得住,或者你爸还在,就不急着让你嫁人了。你想做什么就去做什么,想什么时候结婚,就什么时候结婚,总归家里有人给你做靠山,什么都不要你操心。现在不行了,你爸走了,我这把老骨头也到头了,剩不了几天日子,光启这一大摊子留给你,不知道你扛不扛得住。等你结婚了,也好让你去公司历练历练,趁我还活着的时候,能亲眼看着你把光启接过去。”

宁思音既理解,又不理解。

“不结婚我也可以去公司上班的。”

宁光启短暂地摇了下头,似乎觉得她太天真。

严管家插嘴:“都说成家立业,得先成家,才能立业。”

“我上次见过陆氏的陆总,她也没有结婚呀。不成家也可以立业的。”宁思音表情乖巧。

这是宁思音到宁家以来,第一次直言不讳表达自己的立场,或者叫,唱反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