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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三十三 树心

当天夜里,周群和白天和依旧住在梁员外家中,白天和让梁员外找来几个小伙子,明天还有事要做。

周群还在练习画符,白天和仍在打坐。

“看来你在符箓一派还颇有些天赋。”白天和闭目而言。

周群抬起头看了看白天和,不知道师爷怎么说起这话来,于是问道:“师爷何出此言?”

“只练了一个晚上,画的天目符居然能用,这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白天和依旧闭着眼睛,一动不动的还坐在那。

“那,那都是师爷教的好。”周群嘴里虽然这么说,心里却已经乐开了花,但是还没忘恭维白天和。

“嗯,说的也是,哈哈。”没想到白天和还真吃这一套。

白天和走下床,走过来看了看周群正在练习的天目符,又摇了摇头,说道:“额,这个……,这个天目符让你画成这样还能好使,说明你天赋不是一般的强啊。”

周群看了一眼自己画的天目符,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因为相比师爷画的那张确实走样了很多。

“师爷,虽然走样了很多,但是好使就行啊。”周群说道。

“周群你有天赋不假,但是如果仅仅因为能使就信手乱画,日后势必神明不佑,符自然也会失去法力啊。”白天和语气有些严肃了,“今天你画的天目符能发挥法力,是因为你昨夜画符的时候,虽然画的不像但是能够专心一致,发放精气于笔端。【注1】符者,天地之真信。符箓是天神的文字,是传达三清意旨的符信,可召神劾鬼,降妖镇魔,治病除灾,但是周群你要记住,唯天下至诚者能用之,诚若不至,自然不灵。”【注2】

“弟子知道了。”周群看白天和有些不悦,自知失言,于是赶紧转移话题:“师爷,听您这么一说我也明白了一件事。”

“什么事?”白天和问道。

“师爷那日画符,用的是黄符纸朱砂,而我练习用的是一般的纸墨,我原来还纳闷为什么这也能好使,刚才听您说的,我这才明白,是弟子没有理解符的本义,符是沟通天地神灵的凭证,是请天尊显圣的信物,朱砂、黄符纸都只是符的载体。真正的关键还是画符之人,只要有一点灵光连接天地,沟通神灵,什么东西不能是符?”

白天和也不绷着脸了,微微一笑,说道:“你说的很对,就拿这张天目符来说吧,以你的修为可能法力能维持一个时辰左右,我画的那张一般是一天,如果竭力去画,能有半月之久。倘若是得道飞升的仙人画的一张,那么就不仅仅是时间上的长短,更有洞察天地的**力,当然前提是修为能承受住这么强的法力灌注。”

“这样看来,若论斗法,我们符箓一脉也未必就不如丹鼎,平时多积攒些厉害的道符,届时一起用了,就像师爷你用的那张五雷符,一口气用上十张二十张,这么多道天雷一齐劈下来,就算是座大山也给劈成平地了吧。”

“臭小子,就算是我一口气用上二十张五雷符那也得吐血啊,虽然平日画符之时可以把五雷法力凝聚于符上,但是用的时候难道就不需要法力催动了,再说了,用符也没有一抓一大把那样的,啊……“白天和有些抓狂了,”你还真是什么都不懂啊,我们回去之后,你先把下面这些看熟,额,你最好用笔记一下,《黄帝四经》、《道德经》、《通玄经》、《洞灵经》、《文始经》、《冲虚经》、《南华经》、《玄门日诵早坛功课经》、《玄门日诵晚坛功课经》、《三官经》、《北斗经》、《南斗经》、《太上感应篇》、《太上老君外日用妙经》、《三洞珠囊》暂时就先看这些吧,要是还有时间,就把《铅汞甲庚至宝集成》也看看。”

“……”周群呆若木鸡,好一阵回过神来,“师爷,我怎么有种上当的感觉呢,早知道当道士也要背这么多的经书,那么我就老实待在家里背四书五经不就好了。”

“哼,你把四书五经背的滚瓜烂熟也就是当个状元而已,咱们道士那可是求大道要飞升成仙的。”白天和对周群的话颇有些看不起。

第二日,梁员外找来了五个彪形大汉,大汉手持利斧铁锹等工具。

白天和、周群、梁员外还有五位大汉一行人来到柞树下,一夜之间树叶已经全部掉光了,一幅颓败枯萎的样子。

白天和一声令下,大汉们就抡起斧子开始砍树。不想这第一斧子刚下去,就有血水从刃口处涌出,而且居然会慢慢愈合,大汉有些害怕,就没敢再下第二斧,不多久,完全愈合了就像没砍一样。

大家都看着白天和,等他拿个主意。白天和示意接着砍,周群心有不忍,欲上前阻拦,白天和拦下周群说道:“柞仙人已经不在了,现在我也是为了完成他的遗愿。”

既然这是柞仙人的遗愿,周群只好点点头退了下去。白天和置符水一碗,大汉又一斧子下去,白天和跟着一碗符水倒了下去。

这次没有血水涌出,也没有愈合,和砍普通的树没什么两样。五个大汉轮番上阵,足足看了一个多时辰,柞树轰然倒下。

五个大汉砍倒了柞树,又去挖树根和平整土地。而白天和带着周群站在柞树的一旁,白天和量了一下树干,找准一个位置,低声一喝,一掌拍了过去,只见树干应声而裂。周群还没来得及惊讶白天和哪来的如此怪力,能把这么粗的树干一掌拍裂,却更惊讶的发现柞树树心之中竟然不是普通木头,而是如同白玉般的晶莹,大小有周群的手臂一般。

白天和小心地取出这段树心,迅速的收入包裹中。随即跟梁员外告辞,要了两匹快马,与周群两人回到了龙虎山,回到了仙隐观,白天和就让周群去休息,明早再来见他。

周群虽然不知道到底为什么白天和就跟火烧了屁股一样火速回来,不过肯定与那段树心有关,但除此之外也想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于是就回去睡觉了。

这一夜,周群睡的并不好,这几日的事情反反复复在脑海中辗转,睡梦中左姑娘翩翩而至,走到周群身前盈盈而拜,随后飘然而走,嬉笑着说道:“小道士,莫要忘了替姐姐报仇哦。”左姑娘倏尔不见,却见柞仙人对他说道:“你可不要忘了答应小茹的事,不然我可不饶你。”柞仙人一转身却变成了叶修平,对着周群也不说话,只是冷冷的笑,笑得周群心里发毛,周群对叶修平厉声说道:“你坐下如此人神共愤之事,当真不怕报应吗?”叶修平不笑了,从眼眶、鼻子和口中流出鲜血。周群再一看那人早已不是叶修平,不知何时却已变成了萧成。萧成一脸鲜血面目狞厉,阴森森的说道:“那谁来为我报仇呢?周群那么你又怕不怕报应?”

周群从噩梦中惊醒,被褥已经让冷汗浸湿,窗外夜色正浓,此时却没有丝毫睡意。

【注1】《云笈七籤》卷七《符字》说:“以道之精气,布之简墨,会物之精气。”宋元以后诸符箓派更加重视这原则,认为:“符朱墨耳,岂能自灵;其所以灵者,我之真气也。故曰,符无正形,以气而灵。”

【注2】《道法会元》卷一《道法枢纽》称:“符者,阴阳符合也,唯天下至诚者能用之,诚苟不至,自然不灵矣。故曰,以我之精合天地万物之精,以我之神合天地万物之神。精精相附,神神相依,所以假尺寸之纸号召鬼神,鬼神不得不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