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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0章 千古一役

铁山战役的三项统计数字却送到了司令员的手中,第一项数据是:此战独立师参加人数共计一万三千一百零八人,牺牲九千八百二十三人,轻伤三千零四十人,重伤一人,没受伤的只有二百四十四人,全师现存人数为三千二百八十五人。其中十个团的团级干部有十六人牺牲,营级干部有四十八人牺牲,连级干部有一百二十六人牺牲。

第二项数据是:我铁山高炮部队和后勤战斗人员在阻击敌人的开始阶段牺牲八百九十一人,被美军分割包围的朝鲜人民军牺牲一万一千八百四十七人。

第三项数据是:铁山战役共计歼灭美军两万九千四百一十一名,战场收容美军伤员二百二十七名。

但还有另一项战场统计数据没有体现在纸上,是清理战场的指挥员悄悄地向司令员哭述的,铁山地区三十里范围内共发现一千四百一十三名面目全非的志愿军烈士遗体,经检查后确认全部为独立师战士,其中一半是舍生与敌人同归于尽的勇士,另一半是受重伤后绝不放下武器而牺牲在敌人乱枪之下的英魂。

这触目惊心的数据,让久经沙场的司令员都禁不住躲在帐蓬中无声地悲泣,然后将这四项数据电告志愿军总部,却没能得到任何的回音。

同时,司令员和王小虎、高天成带领独立师三千多名战士来到安葬烈士们的山岗向英灵们告别,并鸣枪致敬。

第三天清晨,三辆吉普车风驰电掣、风尘仆仆地开到了野战医院,司令员瞧着首先钻出车来的中年军人时急忙跑上前立正用左手敬礼,尊敬地:"司令员,你怎么来啦?"

志愿军总部司令员彭德怀回礼后握着他的左手爽朗地:"你这个司令员不是也在这嘛,邹家全的情况怎么样?"

司令员答:"还没从昏迷中醒来,但身体没出现异常。"

彭老总点点头,瞧着站在一旁的王小虎、高天成和独立师的战士们说:"从你们坚毅的表情上看,你们都是独立师的战士,好样的,无愧于钢铁师的称号,向你们致敬。"

彭老总庄重地立正敬礼,指战员迅速立正激昂地:"为人民服务!"

司令员赶紧介绍道:"这是独立师政委王小虎,参谋长高天成。"

王小虎和高天成立正敬礼道:"首长好!"

彭老总握住两人的手说:"铁山战役你们实施三路冲击,让强大的敌人折服,打出了军威,打出了让任何人都不敢想象的胜利,我为你们骄傲。走,陪我去见见邹师长。"

彭老总和司令员、王小虎、高天成来到帐蓬前与迎出来的黄医生、秀兰、春儿、彩云等医务人员握手,然后钻进帐蓬瞧着躺在病床上的邹家全,轻轻地:"他真的很年青,十三岁就参加革命的红小鬼,今天却是令敌人闻风丧胆的钢铁将军。医生,需要什么药品或者是送回国内治疗,你们尽管说,我一定办到。"

黄医生小声地:"首长,他精神上的劳累比伤势还重,但我相信他今天一定能够醒来。"

司令员在床前坐下握着邹家全的手说:"家全,彭老总看你来了,独立师的战友们在等着你指挥他们再次冲锋陷阵,快点醒来吧。"当看到他的眉毛动了动睁开眼睛后激动地:"家全,你终于醒了,这是彭老总,他看你来了。"

彭老总急忙弯腰拉着他的手说:"邹家全同志,你辛苦了。"

邹家全盯着他喃喃地:"首长,我要兵。"

彭老总激动得流下了热泪,这位年青的高级指挥员从昏迷中刚刚醒来,想着的却而是战场,证明他在惨烈的战斗中亲眼目睹了战友们的重大伤亡,他需要战士去完成艰巨的战斗任务和使命,有这样钢铁般意志的指挥员就一定能带出一群钢铁战士。

彭老总坚定地:"好,我给你兵,我给你补两万。警卫员,把军旗拿来。"

"是!"一名青年警卫员钻出帐蓬很快就抱着一面火红的军旗跑了进来。

彭老总和司令员、警卫员展开军旗,上面写着"钢铁独立师"五个金色的大字,他激昂地:"这是我特意为你们制作的新军旗,愿你们独立师永远高举着这面旗帜,从胜利走向胜利。"

王小虎和高天成接过军旗举到邹家全跟前,他伸手紧紧地抓着军旗,流下了激动的泪水,这面军旗是对独立师的表彰也是勉励,更是对烈士们忘我牺牲的肯定,战友们浴血奋战、舍生忘死的战斗场景涌现在脑海之中,他流着热泪举手敬礼!

铁山战役的胜利,粉碎了敌人妄图重新占领北朝鲜的战略,美军的惨败对联合国军产生了极大地震慑,他们再也不敢轻视中国军队的存在,加上中国人民志愿军和朝鲜人民军在三八线主战场的奋力搏杀歼敌八万余人,使联合国军不得不放弃进攻退守三八线以南。

从此,朝鲜战争进入相持阶段。

一个星期后,独立师战士们的伤势全部康复,邹家全和春儿、王小虎和秀兰、孝勇和彩云这三对夫妇也在野战医院度过了短暂的亲密时光。

黄医生带领医务人员告别战友们返回中国安东,秀兰、春儿、彩云依依不舍地同丈夫和亲人话别后挥泪登车离去,指战员们和朝鲜民众追着汽车挥手告别。

同时,两万名从国内部队紧急抽调出来的优秀指战员进入朝鲜加入到了钢铁师的行列,虽然部队还是使用独立师番号,编制还是十个团另加一个警卫营,但各团都配置了六个营,警卫营也扩大为六个连。

邹家全和王小虎、高天成组织各团大练兵,提高新战士们的作战能力,同时担负起了铁山半岛的海防守卫。也正是这段时间,祖国人民派出慰问团来朝鲜前线看望奋勇杀敌的英雄儿女,鼓舞志愿军指战员们的士气。

六月一日清晨,独立师得知司令员陪同湖南的慰问团就要到达部队的消息后,指战员们迅速在道路两侧集合,驻地的朝鲜人民赶紧去山上采摘鲜花,大家手捧一束束鲜艳的"金达莱"迎候在道路两旁,看到车队驶来时朝鲜人民载歌载舞迎接来自中国的尊贵客人,孩子们首先欢笑着跑上去把英雄之花"金达莱"献给下车的司令员和慰问团成员。

邹家全威武地下达了口令:"立正,向祖国亲人敬礼!"

指战员们立正敬礼,当看见秀兰、春儿、彩云搀扶着母亲、刘老爹和身穿瑶族服装的阿武父亲、及一些湘中烈士们的亲人健步走来时,邹家全和王小虎、高天成、孝勇、志德、伍阳秋、陆继财、李俊杰、阿武他们流下了兴奋而又心酸的泪水。

指战员们挺胸立正迎接祖国亲人们的检阅,烈士的亲人们看到战士们中间自己熟悉的面孔时,激动得扑上来拉着战士的手无言地哭泣,自己的儿子虽然牺牲了,但家乡的英雄儿女同样是自己的亲人。

战士们也拥抱着亲人们洒落着泪珠。

母亲和刘老爹流着泪伸出手一一抚摸着邹家全、王小虎、孝勇、伍阳秋、志德等自己熟悉战士们的脸庞,帮他们抹去脸上的泪珠,深情地点着头一一问好:"孩子,你好!"

"姑妈,刘爷爷!""妈,刘爷爷!"邹家全和王小虎、孝勇拥抱着母亲和刘老爹。

高天成、志德、伍阳秋他们也激动地同老人拥抱:"婶婶,刘爷爷,你们好!"

"阿爹!"阿武拥抱着扑上来的父亲。

这位瑶族汉子抱着儿子的脸庞看了又看,然后又拥抱一旁的李俊杰和阿猛,流着泪抽泣着问候:"孩子们好!"接着又拥抱着邹家全和王小虎说:"师长、政委,我又见到你们了。"

烈士亲人们也过来同邹家全和王小虎握手、问候,他们都见过或听说过这两位从家乡走出来的年轻将军,何况红军三兄弟的传奇故事在湘中地区是老少皆知。

这一天是激动与悲伤相容的日子,亲人们将家乡的变化和美好生活告诉给战士们,表达祖国和家乡人民向前线将士们的亲切问候和鼓励。

指战员们也在汇报中着重讲述了烈士们的英勇事迹,代表部队向亲人们表示慰问和感谢。

邹家全和王小虎陪着老刘爹和母亲来到警卫营,志德和陆继财将永吉炸大桥牺牲时的壮举描述给刘爷爷听,但没有说烈士的遗体都没找到之事,怕这位失去唯一亲人和孙子的老人承受不了。

同时告诉两位老人,警卫营入朝时的第一批老战士如今就只剩下他们两人,也就是志德和陆继财,母亲和刘老爹悲痛地抱着两人痛哭,在场之人无不伤心落泪。

在后面的两天里,司令员和邹家全他们陪同慰问团分别赶往云山、长津湖、铁山的烈士陵园扫墓,亲人们在烈士们的合葬墓前敬献上松柏花圈,哭呼着亲人的名字。

刘老爹在孙子的墓前捧起一把黄土小心地用毛巾包好,老泪纵横地说:"永吉,爷爷带你回家,这把黄土等我死后放进我的棺材,我们祖孙俩就团圆了。"

老人的话让陪同的邹家全、春儿、志德、陆继财、李俊杰他们禁不住跪倒在老人跟前悲声痛哭。

第四天,母亲和刘老爹在六名儿女的陪伴下看望了家乡幸存的三十多名战士,当得知亲人们都很好、老人们身体健康时战士们都很高兴。特别是邹家全和王小虎他们听说叔公身体还是很健爽,两个儿子听话可爱、下半年就要去学校读书时开心地笑啦。高天成和李俊杰、阿武、阿猛他们也陪伴着着亲人们与战士们座谈,并同朝鲜人民一同联欢。

第五天,慰问团离开朝鲜回国,临时从医院抽调出来照顾和陪伴亲人们的秀兰和春儿、彩云也随车返回国内。

六月初开始,朝鲜持续不断的大雨冲垮铁路和公路的一些路段和桥梁,独立师奉命紧急抢修铁路桥梁,美军的飞机却采取定点定时空袭的方式每天早、中、晚对同一地段的同一个目标进行三次轰炸,战士们晚上顶风冒雨修好的铁路桥早上就被炸断,上午刚刚抢修好中午又被炸得稀巴烂,下午才加固傍晚再次被炸毁,气得指战员们天天骂娘。

可志愿军高炮防空部队刚在这里布防还没开几炮,敌人的飞机就另辟地点实施定点定时轰炸,敌人的空中优势让我军的后勤保障不得不进行调整,白天让你炸,晚上我进行突击抢修、突击运输。

天黑后几万志愿军和朝鲜民众立即扛着木头架起临时桥墩、铺好铁轨,火车便一列接一列地满载军需物资奔向前线,公路上也是汽车一辆接一辆地冲向前方。

七月,美军对国内封锁韩战伤亡情况的作法遭到民众强烈抗议,联合国军指挥部不不得公布各国军队的伤亡数据,美军士兵的巨大伤亡引起美国民众反战情绪高涨,其他各国同时掀起的反战高潮得到了世界人民的响应,迫使美国不得不坐下来同中朝两国进行停战谈判,但不仅拒绝朝中提出的以"三八线"为军事分界线的合理建议,反而提出中朝军队必须从"三八线"后撤数十公里的无理要求,中朝两方断然拒绝。

美军便以此为由终止谈判,并做出了恢复全面进攻的部署。中朝两军也积极备战,做好了随时抗击侵略者的准备。

八月中旬,突如其来的狂风暴雨造成朝鲜洪水患难,公路和铁路几乎全部瘫痪,前线军需物资告急,联合国军趁机发起全线进攻,中朝两军奋起还击,战火重新在三八线地区点燃。

朝鲜民众得知前线弹药告急的消息后放弃了抗洪救灾,男女老少全体出动用头顶肩背的方式不分昼夜向前方输送物资,从北到南长长的人力运输线直达炮火连天的三八线,然后又将伤员抬回后方治疗。

独立师奉命将海防守备交给新入朝的兄弟部队后全力以赴、夜以继日地迎着敌机的狂轰乱炸配合后勤部队抢修被洪水冲毁的公路,近百名战士在敌人的轰炸中倒下,但指战员们继续克服一切困难,用半个月时间从铁山一直修到平壤,使公路运输全线恢复。他们然后又协助兄弟部队抢修平壤附近的铁路,十天后铁路也全线畅通,战士们投入到紧急抢运物资和协助运送伤员乘火车回国治疗的工作之中。

大家在笑嘲自己从野战军变成了修路大军和装卸大军的同时,纷纷要求上前线加入到激战正浓的反击战中。

邹家全和王小虎、高天成也何尝不想上前线,可每次电报请示身在前线的司令员时,他的回电都只有四个字:"等候命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