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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梦摇星”的初吻

在饭桌上,让我印象最深刻的一道菜是“卵豆腐鱼头汤”,所谓的“卵豆腐”是中宫特有的一种食材,是用号称世界最嫩的豆腐做成的,因为特别容易碎,所以用一层膜包裹成球形,看起来非常像是一颗卵,咬一口像吃灌汤包的感觉。

这是三色犬包下一家大排档的摊位,亲手做的,味道相当鲜美,不由得让我对他刮目相看了,平心而论,三色犬的颜值不算出色,但发型和服饰显得昂贵而有品位,加上会做一手好菜,这种人在情场上应该有相当的竞争力,我却不由得心里泛酸,那种自惭形秽的感觉又回来了。

我独自在一旁喝着十字弓为我盛的一碗鱼头汤,一边百感交集的看着他们三个人聊着一些我插不上嘴的话题,大部分是围绕那个叫做“梦摇星”的姑娘。

我看着他们聊天,倒不是完全一头雾水,至少我听得出来,十字弓和那个“梦摇星”关系很好,应该是类似于闺蜜了,其次三色犬很高明,他故意跟“双手绣”议论“梦摇星”,为的是逗十字弓说话,换做任何一个女孩,如果听到别人在背后褒贬自己的闺蜜,都会忍不住插几句嘴吧。

于是谈话就这样不冷不热的进行着,我对他们聊的内容完全没兴趣,但是我对自己的感受很在意,我不知道你们有没有经历过这样的情景,在校园里,看到一个自己喜欢的女孩和一个长得很帅的男孩并肩走在前方,而你默默地跟在他们身后不远的地方,那时的你心里会有一种怎样的感受呢,是哀伤、惆怅,还是羡慕嫉妒恨,总之是五味杂陈,这就是我此时的心情。

看着“双手绣”带着炽热的目光和三色犬开心的聊天,我感觉好刺眼啊,就像是衣服里钻进一只刺猬,它时不时地扎我一下。

苦涩,尤其是自找的苦涩,没有人会同情,我心想“没有人喜欢苦涩,但是可以习惯,当一个人习惯了失败,他虽然不一定最后能够成功,但至少他已经在心理方面无敌了,不会因为失败而沮丧,也不会因为成功而自我膨胀。”

我当时是这么劝慰自己的,可惜我并没有修炼到那么高的境界,所以痛苦依然痛苦。

如果是一位高僧遇到我现在的情况,能够从容面对,并且保持“无视”的心态吗?

我想那他一定会看到不同寻常的东西吧,我心中忽然冒出一句小诗:“当你能够适应刺眼的阳光,你将看到太阳的火焰。”

当然同样痛苦的还有三色犬,因为我发现他虽然在跟“双手绣”热聊,但只要十字弓插嘴,他的目标瞬间转移到十字弓身上,每当此时,十字弓就又不说话了,把他冷落在一旁,于是三色犬只好继续跟“双手绣”找回刚才的话题,如此周而复始。反倒是十字弓时不时地瞟我一眼,我就算低头喝汤时也能感觉到她的目光,我当然没傻到认为她对我有意思,我发现自从这姑娘知道我是南山馆人之后就对我很感兴趣。

我痛苦的心情逐渐消散,反而觉得这顿饭局越来越有意思,主要是因为我们四个人都处在一个很微妙、很怪诞的氛围里,每个人都各怀鬼胎,听着海浪哗哗的声音,闻着沙滩上海藻的咸湿味。

“说真的,我特别不理解梦摇星为什么要容忍那个叫做叶夫·格拉夫的家伙,明明是个穷鬼,偏偏不自量力想要追女神。”双手绣语气里充满了鄙夷。

三色犬笑道:“那个人其实挺爷们的,如果不是总跟我们作对,我倒是愿意交他这个朋友,你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吗?”

“我听说是电厂的工人,就是很普通很普通的那种操作工。”

“哦”三色犬脸上有些变色,大概也觉得身份地位有些悬殊:“那还真瞧不出来。”

“所以啊,我觉得做人至少要有一点自知之明,真搞不懂他是哪来的自信,赖蛤蟆想吃天鹅肉。”

三色犬笑道:“我觉得梦摇星可能是顾及面子吧,不愿意跟那种人闹翻了,每次我看叶夫去找梦摇星,她都显得不胜其烦。”

双手绣“咯咯”一笑:“这么说,那个叶夫跟你们社团里的臭流氓差不多,死缠烂打呗。”

十字弓皱了皱眉,似乎觉得双手绣说的话有些刺耳,纠结了一下,忽然说出了一句言惊四座的话:“梦摇星其实并不讨厌叶夫,而且摇星的初吻就是给了他。”

瞬间饭桌上的气氛降到了冰点,双手绣和三色犬仿佛被来自北极的寒风吹了两个小时,僵掉了。

十字弓继续说道:“以前,梦摇星和叶夫是同学,我也跟他们在一所学校,那件事情闹得整个学校沸沸扬扬,他们两个人有很多甚至连我都不知道的过去。”

“不是吧。”三色犬结结巴巴的,他眼中如欲喷出火来:“怎么会!”

我看着他的表情,觉得他的反应太大了,因此猜测这个叫做三色犬的人也喜欢梦摇星,感觉上,他这个人有些好色,虽然他现在在追十字弓,说不定那个叫做梦摇星的女孩更漂亮呢,所以一听说别的男人捷足先登了,他马上就怒了。

十字弓淡淡的看了一眼三色犬,那种眼神恢复到最初时的冰冷,她心中说不定在感慨“男人都是一个德行!”

“那一次,我也搞不懂梦摇星在想什么,叶夫趁着全校师生上早操的时候,向梦摇星求婚,我记得我当时还在想,我们还在上中学呢,是不是太早了一点。”

“靠!”双手绣蹦出一个字来表示愤怒。

“当时,叶夫强吻了梦摇星,但求婚算是失败了吧,因为梦摇星没有收叶夫的戒指,反倒是收下了那个吻,我当时隔得很远,但没看见梦摇星有躲闪的动作。”

我喝了一口鱼头汤,慢慢品味十字弓的话,不知不觉有些听入了迷,对那个叫做“梦摇星”姑娘和叫做“叶夫·格拉夫”的电厂工人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心,原来中宫这个国家不仅仅有贪财好色的男人和爱慕虚荣的女人,还有像他们这样有意思的人存在。

“这是什么道理?”三色犬问道。

“我也不知道,他们两个人在学生时代的故事足可以写成厚厚的一本言情小说,在一次中宫举办的摄影大赛上,叶夫·格拉夫的作品获得了金奖,题材就是梦摇星,照片拍得很美,以仰角拍摄校园的假山、路灯和星空,标题是《假山后的星辰》,照片非常写意,但也非常抽象,引发众人无限的联想,后来在颁奖晚会上,叶夫正式公布了照片的含义,所谓‘假山后的星辰’并不是指天上的星,而是一个名字里带‘星’字的女孩,她那时正坐在假山的后面呢,这件事让梦摇星出了名,虽然她并不在乎这个,总之他们一直是若即若离的状态,不要随便评判那两位大神的关系。”十字弓严肃的说道。

“什么神,穷神吧!”双手绣轻蔑的说道:“男人没钱还说个屁啊。”

虽然我也是一个把钱看得很重的人,但是在这良辰、美景、赏心、乐事四美俱全的时刻,双手绣说出这番话仍然让我觉得很不舒服,我忽然有点能理解三色犬这么好色的男人都对双手绣不屑一顾的理由。

十字弓和三色犬听到她的这番话也表现的很无语,觉得没什么可聊的,于是低头吃饭,反倒是双手绣的话越来越多。

我听着听着,逐渐发现,原来“臭显摆”也是分级别的,三色犬虽然偶尔也炫富,也卖弄,但是相比起这位双手绣,真的不算什么了,这世上有一种人,已经养成了“卖弄”的习惯,无论你跟她聊什么话题,她都能拐弯抹角的转移到自己要“显摆”的事物上,从昂贵的衣服和化妆品,到豪华的美食和旅行,再到……

在一堆不入耳的废话里,我还是听到了几点有用的信息,十字弓和双手绣都是“业鱼大联盟”的成员,这个名字就起源于“业鱼岛”,里面的人全部擅长幻术,按照级别划分的话,双手绣是“一段职员”,已经相当不易,因为大多数人是捞不到“段位”的,而十字弓这个打扮朴素的姑娘竟然是“五段职员”,换句话说就是“高手高手高高手”!

双手绣开了一家店铺,叫做“幻术整容所”,相比起利用幻术整容,中宫现有的那些繁琐而有风险的整容手术简直可以被淘汰了,如果你精通幻术,想要改变自己的形象,或者在别人看到你的影像中动些手脚,是一件非常容易的事情,当然前提是你的幻术真材实料,而非一般的江湖骗子,“一段职员”绝对拥有这样的实力。

我了解了这些信息之后,心情复杂的看着双手绣,首先我对她的能力肃然起敬,但同时我也在思考一个问题:双手绣这么漂亮,该不会是“整”出来的吧,那她的本来面目到底是什么样子?

双手绣原本说的兴高采烈,但是说着说着发现我们三个人都不搭理她,有些自讨没趣,于是也低头吃饭,饭桌上瞬间安静了下来,安静的有些尴尬了。

其实我不是故意不给她捧场,我怕她不买账,凭感觉来看这个中宫女孩比南山馆姑娘更加嫌贫爱富,所以她未必把我看在眼里,但这也没什么不对,每个人都有追求幸福的权利,作为一个漂亮的中宫女孩,没有机会选择一个好的父母,但是有机会选择一个好的丈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