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来救救我!谁来救救我!”
“你们要带我去哪儿?”
“我不要跟你们走!爹!娘!弟弟!”
“你们要干什么!不要过来!”
凄厉、恐惧、颤抖的声音响在风摇筝耳边,她的额间布满了冷汗,双眸紧闭,眉头紧蹙。
“不要!我不要!”
那声音歇斯底里,风摇筝突地睁开眼睛,吓得从卧榻上坐了起来。
“又是这样的一个梦。”
风摇筝打从把冷月心从东厂杀手的手中救下,并带回万妖宫后,频频做着同样的一个梦。梦境中,一个看上去只有八岁的女孩,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寺院中哭喊着,喊声极为凄凉。
听着那哭喊声,风摇筝觉得尤为熟悉,如同亲身经历。她为何会做这样的一个梦?梦境中的那个女孩是谁?为何她有一种感同身受?
风摇筝在脑海中搜索着关于自己八岁那年的事,那时候的她,只记得自己从一间地下室中醒来,醒来后那些穿着一身黑色衣服的人告诉她,她是孤儿,被他们的主公捡了回来,从今往后,她的名字就叫风摇筝,并与那些在地下室的女孩们一处,学习一种叫做魅惑杀人的武技。八岁之前的记忆,风摇筝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梦中的那个女孩难道和自己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一阵难以忍受的痛楚游走于全身,风摇筝坐直了身子,施法压制着,这难以忍受的痛楚,她已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她极力压制着噬星血咒发作时带来的这难以忍受的如同万虫噬体般的痛楚。却在这时,脑中闪过三年前在杨家镇那个偏僻的宅院中,范益封用一把匕首狠狠地刺进她的左心处,她压制不住,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那如同万虫噬体般的痛楚因风摇筝中途压制不住,竟愈来愈恣意,风摇筝忍受不住这比之前疼痛万分的痛楚,她跌跌撞撞地离开卧榻,在房中胡乱挥动着,烛台被她一个掌风劈得摔在地上,屏风也跟着倾倒而下。
烛台摔在地上的声音和屏风倾倒的声音引来了紫芸,紫芸在门外唤着风摇筝,风摇筝忍着痛,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摇筝师姐,发生什么事了?”紫芸发觉不对,唤了一声。
极力忍耐着痛楚的风摇筝克制不住地闷哼了一声,紫芸控制不住,推开门,面上露出震惊。
“摇筝师姐!你怎么了?”紫芸看到在地上紧咬着唇,眉头蹙得快要挤在一块儿,冷汗直冒的风摇筝,慌忙地跑到她的身侧,蹲下身来。
风摇筝一双眸子黯然失色,嘴唇动了动,发不出一句声音,脸色苍白。
“摇筝师姐,你等一会儿,我去找奚山。”紫芸急匆匆站起身。
“发生了什么事?”耳畔传来翩翩的声音,紫芸一转身,便见翩翩站在了门外。
“翩翩师尊,摇筝师姐......”
紫芸话未说完,翩翩快速地走进房间,一看,风摇筝此刻正躺在冰冷的地上,双眸紧蹙,唇色苍白如纸,脸色甚是痛苦。她蹲下身,指尖搭在风摇筝纤白的手腕上,这么一搭,面上竟如灼眉一般。
“紫芸,你赶紧将奚山带到魅舞楼,动作要快!”翩翩语气急促。
“是。”紫芸匆促地跑出了房间。
翩翩扶起风摇筝,把她扶到了卧榻上。眉间生出一缕灼色。
紫芸赶到奚山处,与奚山简单地说明了在魅舞楼发生的事,奚山闻后,背上药箱,跟着紫芸走出了药屋。
“紫芸,奚山,你们为何如此神色匆匆?”刚从百花林修习回来的冷月心,见到紫芸神色匆匆,脚步极快地带着奚山直奔魅舞楼,上前问道。
“月心师兄,摇筝师姐她......”紫芸一副忧心的样子,一时间竟不知如何说起。
“紫芸,我们先去看看风师姐。”奚山道。
“对,先去看看摇筝师姐。”
紫云和奚山就这样极速地往魅舞楼中走去,冷月心心中不由生出不好的预感,他跟在两人身后,半刻钟的时间,三人来到风摇筝的屋中。
“翩翩师尊。”走进房间后,奚山行了个礼。
“你快过来看看摇筝。”翩翩焦灼道。
奚山快步行到卧榻前,望着风摇筝那紧抿着的唇,那痛苦万分的神情,面上已是泛白。
他握起风摇筝的手腕,探了探,无意中发现她手腕上那道刺眼的鲜红色罂粟花印记,神情复杂。
“奚山,摇筝她怎么了?”翩翩立于奚山身旁,他那一脸复杂的神情,令翩翩很是不安。
“风师姐的脉象极为紊乱,时起时伏,时慢时快,这样的脉象,只有一种可能。”奚山的神色由先前的复杂变为郑重。
“什么可能?”
“怕是......”
“翩翩师尊,风师姐怕是噬星血咒发作了。”冷月心站在门口,缓缓道。
“噬星血咒?”翩翩一脸意外地看向站在门口的冷月心。
“没错。”
方才,冷月心跟着奚山还有紫芸走进这个房间时,他一眼就望见风摇筝那紧抿着唇,眉头紧蹙,便知她在极力忍耐着某些痛楚。他记得翩翩跟他说过,风摇筝在没来万妖宫之前,一直在东厂生活。那时候,他就知风摇筝身上种了噬星血咒,那噬星血咒,是聂承恩为了控制那些杀手而种下的,他自己也被种下了此咒。
“我听闻过此咒,据说此咒极为恶毒,一旦种下,无药可解,此咒早在二十年就被禁用,为何摇筝会被种下此咒?”
关于噬星血咒,翩翩略有耳闻,这噬星血咒,原是西方天竺的一位巫师所制,起初,此咒是用来给无忧门的弟子所用,以防那些个弟子有异心。此咒有个特点,那就是每逢“南星北落”之日,就会发作,发作起来如万虫噬体,难以忍受,手腕上会浮现一株刺红的罂粟花印记。故那巫师在制此咒的同时,制出了抑制此咒之药。除了这个特点,此咒还称作情咒,中咒者若是动情,那痛楚便会加倍,让人生不如死。因此咒过于阴毒,国君将此咒列为禁术,那天竺巫师意识到自己大错特错,发誓不再使用这禁术。
明明已是禁术,为何会在风摇筝身上出现?
“翩翩师尊,您之前与月心说过,风师姐在还没来到万妖宫之前一直在东厂生活,对吧?”冷月心负手走进了房间。
“是的,摇筝她还没来万妖宫前,一直在东厂生活着,她说她是东厂魅者杀手。”
“那就对了。风师姐和月心皆是东厂之人,在还未来万妖宫之前,一直在东厂生活,替聂承恩办事。聂承恩为了控制手下之人,将西方天竺的一位巫师抓到了东厂,让那位巫师给他手下之人种下噬星血咒。噬星血咒每逢“南星北落”之日就会发作,发作时如万虫噬体,且此咒无解,聂承恩就命人制出抑制血咒之药,好让手下之人替他做事。若是无法办成,便不会给那抑制血咒发作之药。”冷月心一字一句,听得翩翩和奚山发颤。
“风师姐的血咒是自幼被种下的,已根深蒂固。”冷月心继续道。
“这么说摇筝在万妖宫的这三年里都在极力忍受着噬星血咒发作时带来的痛楚?”
“我想应当如此。”
“这傻丫头......”翩翩的眼角不觉沁出了泪珠,风摇筝在万妖宫的这三年来,总是不愿说出关于自己的事,每每她问起时,风摇筝总是淡然一笑,一个字也不说。
有那么几日,风摇筝都会把自己关在房间里,翩翩并没有多想,认为她或许是修炼了魅惑销魂之术,身子有些吃不消,故而休息。过后,翩翩看她脸色憔悴,便问她是否身子不舒服,她却道没什么事。
如今看风摇筝这副苍白如纸的模样,翩翩这才知道,她之前之所以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不让任何人靠近,原是噬星血咒发作。
“奚山,你先给风师姐服下止痛的药,缓解一下她的痛。”半晌,冷月心道。
奚山点了下头,从衣袖中拿出一个白色瓷瓶,取出木塞,倒出一颗褐色的药丸,他轻轻掰开风摇筝紧抿着的唇,将那褐色药丸放了进去,又轻轻抬起她的下颚,药丸滑进了风摇筝的肚子。
服下药丸的风摇筝,果真舒缓了许多,神情不似先前那般痛苦,脸色缓缓变得红润。
一个时辰后,风摇筝紧闭着的双眸终于睁开,她的眸光扫过房间里立着的春三十娘、翩翩、奚山、冷月心和紫芸,从卧榻上坐起来。
“摇筝,你可算醒了。”翩翩舒了口气。
“三十娘,翩翩。”
“摇筝,你为何不告诉我们你身中噬星血咒之事?”春三十娘担忧地望着风摇筝问。
本应在万妖殿的春三十娘到药房去找奚山,还未到药房就听桑槐说魅舞楼的紫芸神色匆匆地来寻奚山,说是风摇筝突然发生了些状况,奚山听后,随着紫芸急促地往魅舞楼走去。
春三十娘待风摇筝情如姐妹,听到桑槐这么说,自是担心风摇筝,就来到了魅舞楼,走到风摇筝的房间时,恰好听到冷月心与翩翩的对话,她才得知风摇筝中了噬星血咒。
“摇筝不想让宫中姐妹们担心,故而不说。”
“你总是这样的性子,凡事都自己一人承担,可晓得你不说,我们更是担心。”翩翩心疼地握着风摇筝的手。
“摇筝......”风摇筝此刻的心情无法用言语形容,她不告诉任何人自己身中噬星血咒,是为了不想让这万妖宫中人担心她,原以为她能如同往时一般能以法力抑制,现今,却是不能。
“奚山,如今摇筝已身中噬星血咒,你是医者,应当知道此咒该如何抑制,总不能一直让这些在万妖宫的魅者们受着难以忍受的痛楚吧?”春三十娘的眸光转向奚山。
“奚山暂且不能研制出抑制噬星血咒之药,但方才听月心师兄说,此咒称作情咒,既然是情咒,那么奚山想,不如以以血抑咒的方法来抑制这噬星血咒。”
“以血抑咒?”翩翩投给奚山一道疑惑的目光。
“不错,就是摄取负心男子之血,来抑制噬星血咒的发作。”
奚山道出的办法骇人,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风摇筝都愣住了,但除了此方法之外,再无他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