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赔罪

邢舒窈是和姬珩一起离开校场的,姬珩目送她的马车离开,这才倾身上了马车。

坐在马车上,姬珩一直在想关于邢舒窈的事情。以前听说邢舒窈在将军夫人的要求下,不出风头,安心在家里待嫁,是一个十足十的大家闺秀。没想到被庶妹顶了婚约,又被指婚给他,这才不堪受辱跳湖自尽。跳湖醒来后,性子变了不少,他回忆着刚才校场邢舒窈的身手,那绝对不是短时间之内能练出来的,看来他这个问未婚妻身上的秘密,也不少。

杨府花园,聚集着不少大家闺秀。听小厮唱到镇国将军府时,大家不约而同的看向花园入口。然而,来的只有邢舒惠一人,众人不禁有点失望,毕竟一门出两个正妃是鲜有的事。加上邢舒惠这正妃还是从她姐姐手里抢来的,众人更想看热闹了。结果主角只来了一位,失望归失望,碍着邢舒惠的身份,还是有不少小姐围了过去。

一穿着青色石榴裙的俏丽女子挽着邢舒惠的手,“舒惠,怎的你姐姐未曾同你一道?”

邢舒惠听好友问起邢舒窈,脸上浮起难色,叹道:“我之前就劝过姐姐同我一道,薇薇你也知道,姐姐她几年未曾参加宴会了,我便想着这次说什么也要让她出来散散心。结果她今日反倒去了校场。”

听闻邢舒窈去了校场,这些女子脸上露出鄙夷的神情,段薇挽紧邢舒惠的手,嗤笑:“好端端的一个大家闺秀,跑去校场和一群下等兵待在一起,真是有辱门风!”

此话一出,引得周围人连声附和,开始指责着邢舒窈的行为。邢舒惠满意的和段薇对视一眼,偶尔插一两句话,表面是在为邢舒窈开脱,实则是引得众人更加不屑邢舒窈。

坐在凉亭的红衣女子和黄衣女子冷眼看着那些女子,听得众人越说越过分,红衣女子起身嘲道:“早知道会听各位聒噪,我也不如去校场练练。”

花园里一静,段薇一向是这些人里的筏子,都不用邢舒惠提醒,她就质问红衣女子:“秦辛葵,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秦辛葵双手环胸,好整以暇地说:“各位小姐理解能力如此之差吗?我说与其在这里听你们嚼舌根,还不如校场和你们口里的‘下等兵’试试身手。”

段薇气急,口不择言道:“我们嚼舌根?身为女子却去军营和男人混在一起,不是不知廉耻是什么?”

黄一女子似乎也是听不下去了,整理了一下衣裙,走到秦辛葵身边,望着那群女子,冷声道:“我竟不知,自诩饱读诗书的各位大家闺秀,竟如此愚不可及。”

邢舒惠拂开段薇的手,向前一步直视着黄衣女子道:“李以秋,小心祸从口出。”

李以秋讥讽的勾起唇角,毫不退怯的回望着邢舒惠,“何为祸从口出?我想是各位要担心的事情,你们口里的下等兵在边关保家卫国,你们在这里鄙夷他们,这话要是传出去,”李以秋冷笑,“不知边关将士会不会寒心?再者说,邢二小姐,你父亲可是大将军,如果知道自己的庶女如此贬低自己的军士,他作何想?”

邢舒惠没想到李以秋会把她爹搬出来,还当众点出她庶女的身份。她脸色铁青,一眨不眨的盯着李以秋看了半响,随即一笑,转身带着那群小姐去杨雪娴置好的宴席。

等邢舒惠她们走远,秦辛葵担忧的看着李以秋,“这下邢舒惠大概是恨毒了你。”

李以秋叹了一口气,“不过是听不下去罢了,以前我还当她确实有些才名,结果她成了二皇子妃。如今参加宴席话里话外也不曾为她姐姐着想过,”说到这里,她笑了笑,“听闻邢大小姐性子温和,怎会去校场呢?辛葵,改日你带着我也去校场瞧瞧吧?”

秦辛葵点点头,因着刚才的不愉快,两人遣了身边的丫鬟去跟杨雪娴致歉,便离开了杨府。

宴席上,邢舒惠身旁的小姐们依旧恭维着她。杨雪娴听着丫鬟说刚才花园里发生的事情,再看邢舒惠得意的脸,眼里闪过一丝杀意。

丫鬟刚退下,她就听见有人在对邢舒惠说:“二小姐来日成了二皇子妃,可别忘了我们这些小姐妹。”

邢舒惠笑着回应:“哪会?便是到了二皇子府,我也盼着各位多来同我聊天。”

杨雪娴把玩着手指,听到这里,冷声开口:“还未入二皇子府,还请邢二小姐慎言。”众人没想到杨雪娴会如此不给邢舒惠面子,反观邢舒惠丝毫不在意杨雪娴的态度,和一旁的段薇说:“有时候人呐,就像这花一样,错过了花期,再美也觉得不过尔尔。”

段薇低笑出声,杨雪娴脸上出现一丝裂痕,她想起姑姑说的,一定要将邢将军牢牢握在手里成为表哥的助力。她敛眉,拿起筷子吃着面前的菜肴,邢舒惠,希望你能如姑姑所愿,否则,我定让你生不如死。

邢舒窈回到家里,小丫鬟们已经准备好了浴汤。她笑着夸了小丫鬟们一遍,然后进里间脱掉身上的胡服,踏入浴桶中。她洗完起身穿了一身黛色薄纱裙,坐在窗边的矮榻上,撑着下巴回想着刚才和姬珩的相处,笑靥如花。

又蓝端着午膳进来,一一摆在邢舒窈面前。邢舒窈脸上笑意还未收住,又蓝便问:“小姐,怎么如此高兴?”

邢舒窈握着筷子,说:“我觉得姬毅和邢舒惠这件事做的极好,若是见了姬珩,每日对着姬毅那张脸我也食不下咽。”

这话惹得又蓝轻斥:“小姐,万不可在旁人面前如此说话,若是夫人听了,您...”

没等又蓝说完,邢舒窈就止住了又蓝的话头,她想着她那温温柔柔的娘亲一念叨起来就没完,便举手保证她以后绝对不会再说这样的话了。

又蓝这才好笑的在一旁候着,等邢舒窈用过膳了,收好餐盘退了出去。

杨府里,宴席散了后,杨雪娴吩咐丫鬟把今日发生在园中的事到坊间散播出去,给邢舒惠一点教训也好。

邢舒惠在杨府门口和段薇分开,提着裙摆坐上马车。水碧给她倒了一杯水,得意的说到:“小姐,您没看见那会儿宴席上,杨小姐的脸色有多难看。”

邢舒惠喝了一口茶,把茶杯递还给水碧,摸着纱裙上的纹路道:“她以为我不知道她对二皇子的觊觎?想给我难堪,我便让她不好过。”

“怪不得呢,自己亲姑姑都不让她做儿媳,还想警告小姐您,真是痴心妄想!”

邢舒惠听了,勾着唇角闭上眼睛小憩。主仆二人不知道,杨府花园里发生的事情,已经在坊间传开了。

邢舒惠回到府里,就兴致冲冲地去芳芜院找刘姨娘。刘姨娘也没有午睡,算着时间估摸着邢舒惠会回府了。正想着,水碧的声音就响起了,“姨娘,小姐回来了!”

她从软榻上起身,邢舒惠就打帘进来,拉着她的手道:“娘,可歇过了?”

刘姨娘摇头,拉着邢舒窈在木椅上坐下,含笑望着她,“今日在杨府可玩儿的开心?”

“自然开心,虽有过一点不愉快,终究还是开心的。”

听邢舒惠说有一些不愉快,刘姨娘收敛起笑意,担忧的问:“发生何事了?”

邢舒惠略过她们同秦辛葵二人争执的事情,同刘姨娘说起了席间反讽杨雪娴的事情。听邢舒惠说完,刘姨娘有些不安,杨雪娴没有发火定然是在憋着其他方式来对付舒惠。于是她回头冲庆嬷嬷说:“嬷嬷,你派人盯着外面,看看会否有什么消息传来。”

庆嬷嬷转身就往前院去,邢舒窈不在意的吃着盘里的果子,“娘,您多虑了。我先回房间去歇着了,您也睡会儿。”

刘姨娘点点头,看着邢舒惠回到房间,不放心的在房间里踱步。杨雪娴是何人?她可是贵妃娘娘的亲侄女,能良善到哪里去?

过了两刻钟,庆嬷嬷脚步匆匆的回到芳芜院,冲刘姨娘福了福身道:“姨娘,您料的不错,坊间如今盛传二小姐和秦参领之女、太仆寺少卿之女间的龃龉。”

刘姨娘脸色顿变,忙让庆嬷嬷把事情说清楚。庆嬷嬷就把自己在前院打听到的事情一字不漏的说给刘姨娘听。刘姨娘听了,跌坐在木椅上,嘴里喃喃道:“若是将军得知舒惠如此贬低他的部下,定会震怒。况且,如今传遍了,舒惠的名声便有了污点了。”

庆嬷嬷扶着刘姨娘坐好,劝慰道:“姨娘且宽心,二皇子定不会冷眼旁观的。这话也不是小姐一个人说的,同小姐在一起的几位小姐都难以撇清关系。”

刘姨娘这才觉得放心不少,有二皇子和那几位小姐,想必矛头不会对准舒惠一人。

段府,段成博一脸怒气的指着段薇,斥道:“真是愚不可及!”

段薇诺诺的不敢说话,一旁的段夫人上前拉着段成博,“老爷,这也不是薇薇一个人的错呀,您这是做什么?”

听自己的夫人还在这撇清女儿的关系,段成博更是气不打一处来,松开段夫人的手道:“外面都是如何传的你不知道?在杨府的话如何能传出来你不知道?”

段夫人想了想,不敢置信的看着段成博,“莫非这是杨小姐放出去的消息?”

段成博点点头,“这便罢了,杨雪娴也是针对邢舒惠一人,但是,”他又指着段薇,“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说出如此鄙夷军士的话,这叫我如何收场?你可真是枉读圣贤书!”

段薇红了眼眶,跪下哭着说:“爹爹,女儿错了,我也是口不择言才说出那样的话,您说如何做,女儿定当全凭爹爹吩咐。”

看着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女儿,段成博心里一软,坐在椅子上想了良久,说:“明日去校场给将士们送鞋,你与我同去,也算是赔罪。”

段薇点头如蒜,段成博又说:“以后同邢舒惠保持着距离,别在犯傻!”

段薇连声说自己知道了,以后定然不会再被当作筏子。

午休醒来的邢舒窈听着芷烟声情并茂的说着杨府发生的事,眼里浮起浓浓的寒意。含着金汤匙出生,便不知寒门军士疾苦,可这也罢了,凭着她们自以为是的高高在上,便对出生入死的将士如此贬低,愚蠢至极!

芷烟说着说着,见自家小姐面色冷然,便顿住了话头,小心翼翼的问:“小姐,您怎么了?”

“芷烟,你觉得将士们怎么样?”

芷烟想了想,说:“当然是令人敬佩啊!他们也有自己的家人,却为了保卫国家,毅然决然的加入军营,将生死置之度外。我们为何能好好生活在大邕,这也是因为有人在边关舍命换来的。”说着说着她声音就低了下去,她的哥哥便是永远的留在了边关。

邢舒窈抬手抹掉芷烟眼角的泪珠,柔声道:“好丫头,别哭,小姐知道了。咱们好好去校场,不能让将士们寒心,也不能让爹爹寒心。”芷烟重重的点头。

邢舒惠被水碧叫醒的时候,满是不耐,“作甚?”

水碧焦急的说:“小姐,出事了。今日在杨府和秦小姐她们的对话,在越京里传遍了!”

邢舒惠握紧身下的床单,抬头问:“你是说,杨雪娴把今日之事传了出去?”水碧忙点头,邢舒惠起身穿着绣鞋打开门往刘姨娘那去,边走边说:“杨雪娴真是好得很!不过,她能保证她不会被她那高高在上的姑姑教训吗?”

水碧没说话,她担心这次事件会对她家小姐成为二皇子妃造成影响。到了刘姨娘那,邢舒惠见她娘悠然自得的品着茶,坐在她身边问:“娘,您这是想到对策了?”

刘姨娘放下茶盏,笑道:“庆嬷嬷说的对,二皇子不会冷眼旁观,那么多小姐也无法摘干净,我的舒惠,又能被波及到哪里呢?”

闻言,邢舒惠展颜一笑,“我来的路上还在跟水碧说呢,杨雪娴这次也定然会被贵妃娘娘教训的。”

邢舒惠这话说的没错,皇城内的邀月殿,贵妃杨宜月把手中的书仍在桌上,对一旁的大宫女说:“雪娴失心疯了不曾?便是再如何不满,她也不想想,邢府的人难道查不出这话是她放出去的?得亏是邢勉启得胜归来,若是还在边关,这几个闺秀就是动摇军心也不为过!”

大宫女柳叶给她揉着太阳穴,一边劝道:“娘娘,您知道雪娴小姐对咱们二皇子的心思,她也是一时置气,您敲打敲打她便好了,别让姑侄之间离心。”

杨宜月叹气,示意柳叶不必揉了,捡起桌上的书拍着掌心,“你说的我何尝不知?现在正是毅儿的要紧关头,邢府是万万不能丢掉的,雪娴,若是毅儿成大事,能少了她吗?”

柳叶站在杨宜月身后,不解地问:“娘娘,若是要抓住邢府,为何舍了邢大小姐不要?”

“邢舒窈在外的名声不如邢舒惠,毅儿也挺喜欢邢舒惠。至于邢舒窈,陛下赐婚给姬珩,也是为了牵制邢勉启。毕竟,一心一意为陛下便能保全整个邢家,若是为姬珩,不但要舍弃一个女儿,还有整个邢家。我相信,邢勉启能懂得如何取舍。”

柳叶这才恍然大悟,给杨宜月捏着肩笑道:“娘娘果然聪明,二皇子定能如愿以偿。”

杨宜月勾了勾唇,又打开书吩咐:“柳叶,给大哥传话,让他这次好好提点雪娴,别再犯傻,影响大局。”

隔天邢舒窈带着几个丫鬟去校场练功,等练完之后就见一群人浩浩荡荡走进校场,身后还跟着几辆驴车。她拍拍手上的灰,转头让灵冬去看看什么情况。

灵冬跑过去打听,没一会儿就跑回来冲邢舒窈说:“小姐,是段詹事和几位官员带着家里的小姐来给校场的兵士送吃的来了。”

邢舒窈好笑的望着那群人,以为送吃的便能抹去那些言论?她提步往那群人走去,段成博正指挥着小厮把车上的鸡鸭鱼肉搬下来,打算每个军士分半只。

冷不防有几个人挡在他面前,他抬头看过去,就见一美貌女子束着发穿着胡服正笑吟吟地看着他。他想着段薇说的邢家大小姐在校场练功,估摸着这人就是了。于是他拱手道:“云阳县主。”身后那几位大人也躬身行礼。

邢舒窈挑眉,这人眼神还挺好使,她笑问:“段詹事和几位大人这是作何?”

段成博脸上闪过一丝不自然,指着那些肉说:“昨日几个小丫头不懂事,胡说了些话,今日便带着他们来校场给军士们送些吃食和鞋袜,当面赔罪。”他身后那几个官员也连声附和。

邢舒窈笑着点点头,看向一旁没说话的段薇几人,“是要赔罪的,各位小姐,看看你们身上穿的,你们吃的用的,再看看将士们穿的。就因为你们的出身,便看不起将士们吗?”

她转身指着校场上正在训练的将士,一字一句说:“你们脚下的平稳土地,是将士们用血肉从边关换回来的。你们上嘴皮碰下嘴皮的事儿,便把他们贬的一文不值,”她又指着那些肉,冷笑道:“你们送这些,不过是从你们府里拿出的最不值一提的东西,这便是你们所谓的赔罪?”

邢舒窈说到这里,有些难过,她想起了自己在金三角里整整四年的潜伏,想起了原主父亲整整三年在边关抗敌未曾回家,就算回来了,见到的也是她而不是原主了。

见段薇几人脸上并无什么愧疚神色,她知道这些人是感受不到的,从小上等人的生活过惯了,“虽说都是男子上战场,可你们家族里面有人参军吗?”

被问到的众人讪讪的低下头,邢舒窈又说:“我爹爹,我兄长,我身边丫鬟的亲人和数不清的穷苦人家子弟去边关,去抗敌。如果这一切只能换来你们口中的鄙夷,那有何意义?不若你们自己扛着枪去边关试试?身在福中不知福,别把一切当做理所当然了,不过是会比别人投胎罢了。”

说罢,她也不管身后人的脸色,转身就离开了。绿夏几人都默默跟在她身后没有说话,小姐真的变了很多,以前是温柔娇弱的,现在娇弱不再了,好像有了一点将军身上的肃杀之气,可她们不怕,她们的小姐一直把她们放在心上,从未轻视过。

郭阳看着邢舒窈离开的背影,眼里的赞赏更甚,若是将军知道小姐的这番话,定会十分欣慰。段成博几人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硬着头皮把东西留下分发给将士们。

段薇只是怔怔的回想着刚才邢舒窈说的话,她身为詹事府少詹事的嫡女,却一直被邢舒惠当作筏子,随时和那群深闺女子待在一起。可她得到什么了?这次事件最先被推出来的也是她段薇,邢舒窈说的没错,不过是会投胎罢了。她眼里闪过恨意,邢舒惠不过是一个庶女罢了,为何事事以她为先?

姬珩坐在澜王府的凉亭里作着画,重台从府外进来向他禀告道:“今日段家和其他几个官员带着那几个小姐去校场给将士们送了一些吃食和鞋袜。”说到这里,重台半响没说话。

姬珩放下手中的笔问:“为何不说了?”

重台拱手把邢舒窈在校场里说的话复述给姬珩,姬珩听了,站起身背手看着池塘。他都能够想到邢舒窈说那番话时的神情,重台在他身后低声说:“属下从未想过会从大家闺秀嘴里听到这番话,邢大小姐与属下想象中的实在是大不相同。”

姬珩闻言,缓缓笑了,“若能在意料之中也没什么意思了,她大概还有很多东西是我们想象不到的。”

重台一愣,主子二十年来从未有过女子在身旁,若是邢大小姐能同主子一起,或许主子这条路也没有那么孤寂艰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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