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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杨铭化

万历二十六年,冬季,明朝钦天监。

钦天监,这是一个几乎油水不大的地方。对于有权有势并且聪明的人来说,这个地方就类似于一把夜壶而已。有需要就用,没需要就忽略不计。

万历二十六年,这一年看起来平静无比。实际上帝国已然波澜顿生。就在这一年,万历三大征之一的朝鲜之役的第二段已经开始进入了后期,这是万历三大征的最为光辉灿烂的一征。此战结束之后,关白丰臣秀吉忧愤而死,随后德川家康叛乱建立了德川幕府统治。从此日本丧失了战国以来的进取之心,开始闭关锁国了的道路。

虽然明朝没有进攻日本本土,这一次中国和日本的战争中,中国还是最后的胜利者,虽然朝廷依旧腐朽堕落,但是他们没有丢掉唐朝为他们奠定的中日态势。而下一次中国和日本的战争交锋则到了晚清甲午年。

明朝臣民百姓认为,如果此战得胜,明朝辽东朝鲜地区将会进入一个长期的和平状态。

只是大家谁都没想到,辽东这个地区因为崛起了一个枭雄努尔哈赤,而成为一个隐秘的黑洞,而这个黑洞将会吞噬整个大明朝和万历皇帝的子孙,以及千千万万个明朝百姓。

换句话说,如果万历皇帝知道他最喜欢大孙子朱由崧和朱由榔的结局,他绝对不会宅在后宫漠视努尔哈赤的崛起。

于万历十五年(1588年)六月开始,努尔哈赤正式颁定国政,自称“淑勒贝勒”。之后引起海西女真的不满。

万历十九年(1591年)正月开始,努尔哈赤挥师东向,攻取鸭绿江路。

万历二十一年(1593年)末,努尔哈赤相继征服珠舍里路和讷殷路,将长白山部纳入自己的势力范围。进而,他出兵夺取东海部。

万历二十一年(1593年)九月,正当努尔哈赤率兵东向,征讨长白山各部的时候,海西女真叶赫部首领布寨联合乌拉、辉发、哈达及蒙古科尔沁等九部向建州发动进攻。双方战于古勒山。努尔哈赤集中兵力,攻其主力,大败九部联军,阵斩布寨,生擒乌拉部首领布占泰,从而为其统一战争奠定了基础。

由于海西势力强大,难以迅速征服,努尔哈赤遂采取远交近攻、分化瓦解,各个击破的策略。在与明廷深示臣服,与朝鲜、蒙古表示友善的同时,重点拉拢势力较强的叶赫、乌拉二部。

万历二十四年(1596年)七月,努尔哈赤送回布占泰,支持布占泰为乌拉首领,又娶其妹为妻。

万历二十五年(1597年)正月,又与叶赫首领布杨古、锦台失联姻,椎牛刑马为盟,逐步孤立了哈达部和辉发部,为后面吞并哈达部和辉发部奠定基础。

从万历二十六年(1598年)正月至万历四十三年(1615年)十一月,努尔哈赤连续进兵东海,相继征服渥集部的瑚叶路、那木都鲁、绥芬、宁古塔、尼马察、雅兰、乌尔古宸、木伦、西林等路,攻占渥集部东额赫库伦城。东海库尔喀部亦纷纷归附。

今夜月光柔亮,而天上的星辰因为这如水一般的月亮越发耀眼,宛如河流中颗颗圆润而耀眼的白色小石子一般。而远方银河灿烂,星辉闪烁,亦如这隐藏着重重危机的万历盛世。

只可惜世人如这糊涂的钦天监官员一样,只看见了这零零星星的明亮星光,却忽视了星光下夜色的幽沉。而在这个波澜壮阔的大时代,夜色一般的黑暗才是真正的主题。

就在钦天监值守的官员继续迷迷糊糊的时候,突然一颗仿若烟花一般的流星从东南方向划过然后极速冲向象征着帝星的紫微。就在一瞬间一朵云彩突然遮挡了原本熠熠生辉的北辰之星和附近皎洁冰轮月容。

就在钦天监的人胆战心惊之时,云彩散去,月光依旧,而那颗宝石一般的星辰反而因为刚才的晦暗而更加明亮了。

而这种天象在后来被称为“星月同辉”,传说是远比凤凰麒麟都要出名的大吉之兆。当然这些愚蠢的当代人是完全不知道的,因此纷纷吓得花容失色,两股战战不提。

天象出了这么大的状况,不得不禀报万历皇帝。虽然万历皇帝已经不上朝了,但是对于这种事情皇帝也不能不做表示一下。因此万历皇帝特意把这个事情告诉龙虎山张天师一脉,让张天师算算到底是凶是吉。虽然万历皇帝的母亲信仰佛教,但是他自己遇到大事更偏向于道教。

然后围绕着流星冲击紫微星一事,言官们纷纷弹劾皇帝,指责皇帝不修德行,偏爱郑妃,致使上苍震怒降下流星,冲击紫薇天命。听到言官弹劾,皇帝也是非常不开心,因此下了密旨到张天师府上,要求张天师给皇帝和百官一个信得过的解释。

皇帝想让张天师说流星一事不是皇帝的错误,但是张天师知道里面的水很深,无可奈何之下特意到了后院找到一个须发雪白的张家族老。

和朝廷门面一般富贵风流的张天师不同,这位张家族老精通易经玄术,因此本代张天师对于他极为尊重。

面对这种情况这位张家族老觉得这件事情太复杂了,想到明朝国运日渐落寞,他身为明朝人还是心有不甘,因此他想自己为大明占一次卜。

明朝众人自然是如丧考批,而建州部却是欢天喜地。因为彗星的出现预兆着明朝的天命即将消失,而崭新的天命即将出现在建州部落。因此即使是努尔哈赤这种对于汉人暗地里极为仇视的领袖凝望着远方的流星,自然也是大喜至极。

这时候他想着明年是不是要灭掉哈达部,为建州立国的大业添砖加瓦。

而明年,也就是万历二十七年(1599年)九月,努尔哈赤以背盟为由,灭掉哈达部,擒杀猛格孛罗。同年,努尔哈赤采用了蒙古文字而为满语配上了字母。海西女真的削弱,使努尔哈赤得以全力进攻东海部。

只是一边侍立的努尔哈赤谋士龚正陆以及心腹萨满青阿其那却神色恍惚。明明他们应该高兴的,但是这枚无意间划过紫微星的流星却让他们心惊胆战。

青阿其那听他师傅,一个落魄的道人说过,流星是逆天命之物,可是明朝的气运注定宣告消散,从此这个曾经治隆唐宋的伟大帝国即将滑入命定黑暗的深渊,有没有这颗倒霉的流星都是一样的。为什么流星会冲击紫微星。

占卜之日,张天师有点心惊胆战,不知怎么回事,他总有一种不详的预感。

等到傍晚,等不及的张天师突然让人撞开静室大门,结果发现族老跪在地上,当张天师走进时候,却发现一向慈祥和善的族老突然出现的七窍流血的狰狞面孔。

张天师大声说道:“三伯祖,您……您居然用了禁术——泣血问天术?”

泣血问天术,是正一道禁术,历史上清朝入关之后逐渐失传。并且这种禁书书,以自己性命为代价,涕血问天,希望得到上苍启示。这位张家族老无可奈何之下,居然动用禁术,白白丢了性命,也是可悲可怜。

族老在生命的最后时间里,遗憾地看了一眼张天师,最终还是在一张宣纸上写下了“塞翁失马,焉知非福”着八个字,一句话。

纸上扭曲的字迹一点也不像他的字迹,若非亲眼看他写下,张天师怀疑有人伪造。

最后,七窍流血不止但是面容微笑的张家族老对着张天师说了最后一句话:“唉!我算是白死了。”

这诡异的死亡成为张天师府中一个永远的疑案不提。

万历皇帝千叮咛万嘱咐,结果最后是一句不咸不淡的“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自然不甘心。加上文官纠结于张天师府中的死亡,更让万历皇帝有一种吃了苍蝇的感觉。

不过虽然“塞翁失马焉知非福”不算太好,也不算太坏,再加上万历皇帝天生温和,因此张天师府也算逃过一劫云云。

就在这个不幸的年代,江南一个小县城中的一个普通的漂亮女人同样也生下了她不幸的孩子。因为难产的大出血,她苍白的脸和孩子白中带青的印堂交相辉映。

她知道自己生了这个不应该生下的孩子,有违妇道,但是还是希望众人看在这个孩子同样是他们杨家血脉的份上让他活下来。就在杨家族老杨基山和丈夫的好朋友道士慈云子的议论纷纷中,她还是走到了她生命的结束。

就在意识渐渐消散的时候,她听到了杨基山说道:“这个孩子就叫杨铭化吧!”

听完这句话,她知道这个堪称孽种的孩子能够活下来,出于对他的愧疚留下了最后的一滴眼泪。与此同时,夜晚的天际突然划过一颗巨大的流星。望着这枚流星和随着流星滑落诞生的可爱婴儿,慈云子突然悄悄地许下愿望:希望这个叫杨铭化早产八个月的孩子能够活下去,并且健康成长。

但是他也希望这个孩子的名字——杨铭化,同样可以在青史之上留下自己的痕迹,亦如今夜这这迢迢河汉一般辉煌灿烂,使人一回想起他生活奋斗的这个时代感觉保家卫国时候的振奋激昂,而不是繁华落尽之后的惋惜懊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