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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7章 谁说虎父无犬子

顾淮之字仲正,是当朝丞相,官居正一品,在任以来,兢兢业业,辅佐圣上治理天下,二十年来竟未出过一处差错。他被圣上亲封为“千古一相”,为人克己复礼,曾有好事者丈量过他上朝时的步数,从宫门行至大殿的步数竟是固定的,日复一日,一步不差。

人们常说虎父无犬子,但顾淮之这样一个对自己要求严苛到,连每一步的步长都相等的人,养出的儿子却是望京第一纨绔。因为顾盼,顾淮之愁白了头,他曾对友人抱怨过,治理天下都不会比教化顾盼更难了。

顾盼此人,从骨子里是歪的,明明出身于书香门第,却大字不识一个,反倒是吃喝嫖赌无一不精。顾淮之费尽心思把他送进白鹿书院,哪知他竟把书院里最为德高望重的夫子,气得当堂昏厥。

那位夫子不屑与顾盼这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纨绔子弟共处一室,他放出话来,白鹿书院有他没顾盼,有顾盼没他!

此事传得沸沸扬扬,甚至闹到了圣上面前。圣上高高提起,轻轻放下,为那位老夫子赐下万金,请他回乡颐养天年,对于顾盼,却连一句指责都没有。

圣人如此鲜明的态度,谁还敢再说顾盼一句不是?从那以后,偌大的望京之中,除去丞相顾淮之,再没人敢拂了顾盼的意,顾盼日益无法无天。

如今顾盼已经接近加冠之年,参加秋闱一事迫在眉睫。难得圣上也站在顾淮之这边,顾淮之特意奏请圣上,命兵部左侍郎擒回顾盼,誓要掰正长歪的顾盼。

但他贵为一国丞相,圣上身体又是江河日下,治理国事的重担完全压在他一人肩上,他要处理的事情太多了,哪有时间整天看着顾盼?

最初几天,顾盼还装模作样地学着四书五经。等到关内水患,顾淮之忙的脚不着地,连家都回不来的时候,顾盼又开始纵情声色。

关内水患、河南蝗灾、夷敌进犯……顾淮之把一切料理得井井有条,政通人和;然而当他忙完这些,终于腾出手来的时候,桂子也开始飘香,秋闱已在眼前了。

由于顾盼死活不肯去考场,顾淮之只好命人把他绑起来,押了进去。细细数来,在顾盼备考的四个月中,顾淮之这个做父亲的,为他所做的事情竟然只有两件——把他从未央苑捆回顾府,又把他从顾府押进考场。

顾淮之没指望顾盼能考出什么名次,在他看来,这次秋闱应该能够给顾盼一个教训。顾盼在考场上看到别人奋笔疾书,自己却只能抓耳挠腮,回来以后怎么着也该因为羞愧而奋发向上吧?

天启二十一年的秋闱共有三场,分别于八月六日、九日和十二日进行,每闱三场,每场三昼夜。由于中间要两次换场,因此实际是九天七夜。

从考场出来,大多数考子都是满脸疲态,顾盼倒是一派轻松,像从笼子里放出来一样,大步流星。当天晚上,他还参加了皇家举办的中秋赏月宴。

中秋人月两团圆,宫里举办的是家宴,而非国宴,在场的只有皇亲国戚,臣子则在家中与亲人共度佳节。庄严巍峨的宫殿,被重新装饰,扎满了绸彩。大红色的灯笼高高挂起,火树银花,把黑夜照的亮如白昼。

空中明月皎皎,清辉洒向大地。地上亭台楼榭,宫人竞相赏月。宫内流水潺潺,飘着数十万盏羊皮制小冰灯,波光粼粼的水面上,灯火灿如繁星。

御花园的人工湖畔,姿容清绝的舞女联袂踏歌,霓裳羽衣缥缈如烟波,让人误把人间当作仙境。

高台之上,玉案之后,坐着当朝圣上萧统。他年过六旬,肌肤松弛,面色苍白,一身尊贵而有威仪的明黄色龙袍,也难掩老态。

他举起酒杯,祝词尚未说出口,先是一段长长的咳嗽声。以皇后为首,后宫佳丽依次跪下,高呼:“请皇上保重龙体。”

众人跪了一地,却有一位身穿紫色道袍的年轻男子,走到台前,从玉瓶中取出一颗蜜色丹药,递到萧统面前。萧统着杯中的酒咽下那颗丹药,咳嗽当即停下,面色也变得红润许多。

萧统让她们起身,简短的祝词之后,对那位紫袍男子招招手,亲昵地说:“紫容,过来。”原本站在暗处的道士,徐徐走来,只见他头戴莲花冠,肌肤白如霜雪,面容清俊若仙,一派仙风道骨。

“借着这次中秋宴会,朕为你们介绍一位高人,名为紫容真人。紫容是真正的得道高人,炼丹采药,望气推演,观天察象,无所不能。朕打算封他为国师,掌管太常寺。”

听到萧统的话,顾淮之面露不虞之色,圣上年迈,沉迷于求仙问道,越发糊涂了。他跪倒在地,直言劝谏:“太常寺卿为正三品官职,掌管一应祭祀事宜。国之大事,在祀与戎,怎能把如此重要的官职,交给一个来路不明的道士?”

顾淮之刚到不惑之年,因是家宴,不曾穿朝服,而是一身直裰,上锈青筠,竹叶萧萧,竹节挺拔,恰如其人。他保养的极好,面白无须,容貌秀美,和顾盼站在一起,不像父子,倒像兄弟。

原本其乐融融的赏月宴,因着顾淮之这番话,气氛一时僵滞。萧统和顾淮之,谁都不打算让步,在夜宴上发生了争执,你来我往之间,一片剑拔弩张。受到他们气势的影响,连奏乐和舞蹈的宫人都停下了。

一个是大成王朝的九五之尊,一个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丞相,他们吵架,皇后都不敢参与;顾盼却腾地一声站起,由于动作太大,带翻了身前的桌案,瓜果糕点混着酒水,洒落一地。

邵庭拽住他的衣袖,低声劝着:“这是国家大事,盼盼,你不懂,不要胡乱开口。”顾盼猛地挣开他,嚷嚷道:“我是不懂,现在皇帝到底是谁来当?”

此言一出,四座鸦雀无声,顾淮之更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微臣绝无以下犯上之意!”

顾盼冷声讥讽:“你也知道自己是微臣,知道自己是下,那你还管太常寺卿的事情做什么?整个大成王朝都是圣上的,他想认命谁做官,难不成还需要经过你顾淮之的批准吗!”

顾盼本该火上浇油的话,却让萧统哈哈大笑:“坊间都说盼盼目不识丁,难成大器;依朕看来,盼盼却是绝顶聪明。”他不再和顾淮之争执,只是自嘲一笑:“朕老糊涂了,今日是家宴,不该商谈国事的。”

轻灵的乐音再次响起,倾城佳人舞姿翩跹,天清如水,月明似镜。趁着气氛回暖,太子萧棣带头,向萧统献礼:“儿臣寻来一株玉雕的珊瑚树,献给父皇把玩一番。”

其他皇子紧随其后,有的说:“儿臣作了一首明月诗,请父皇雅正。”

还有的说:“这是青玉荷叶龟游佩,龟有灵,寿千年,荷花性高洁,希望父皇会喜欢。”

他们各个身穿锦衣华服,生得玉树临风,看来赏心悦目。中秋礼物也送的恰到好处,既不过分奢靡,又能讨得了萧统欢心,萧统笑道:“你们有心了。”

轮到最小的九皇子上场,画风突变。此时已是仲秋,天气转凉,他却穿着薄薄的短打,上面蹭着油污,衣角破破烂烂的。他不过十来岁,身形瘦小,没有扎着垂髫,杂草一般的头发披散着,挡住了面容。

他跪在玉案前,说话也不利索,结结巴巴地:“儿臣、儿臣祝父皇……”他的手上,捧着一只草编的蜻蜓,灵巧可,栩栩如生。

萧统抓起一只杯子砸了过去,白瓷杯子擦过他的眉角,当即便有血色染红了原本的象牙白。萧统怒道:“谁放你进来的?凭白污了朕的眼!滚出去!”他的前胸被气得剧烈起伏,面色也开始充血,红得吓人。

草蜻蜓掉在地上,九皇子捡起它,一声不吭地离席了。这个小插曲没有泛起多大波澜,夜宴还在继续,无非是容貌昳丽的后妃献艺,或是皇亲国戚对皇上溜须拍马,今年又多了一个紫容真人帮人看相。

饶是紫容真人声如天籁,顾盼还是待的无聊。如此佳人,若是唱曲,还能让顾盼多看几眼,满口周易之术,真是可惜了。

顾盼称故离席,沿着汤汤的流水在御花园中闲逛。月下看花,别有一番朦胧之美。经过一处假山的时候,却听到九皇子的声音传来:“太子殿下,我已经按照你的吩咐参加中秋夜宴了,你把大黄还给我吧。”

假山之后,灯火阑珊处,一身杏黄色的太子奚笑道:“亏你也是个皇子,给狗取的名字还不如市井小民呢。你喜欢养狗,想必有很多乐趣吧?孤没有养过狗,不如你也让孤体验一下养狗的乐趣?”

他远远地抛出手里的玉佩,喊道:“九弟,捡的回来还你狗。”

等到九皇子气喘吁吁地带回玉佩,太子又把它抛开,如此反复数次,最后竟把玉佩直接扔进了涵清湖。“怎么办?孤手滑了,看来九弟只能下去捞了。”他颇为无奈地说。

涵清湖占地极大,玉佩尚且不到巴掌大小,只凭九皇子一个人,怎么可能捞得回来!

“既然玉佩捡不回,狗你也别要了,该怎么处置它好呢?这种劣等犬,炖来吃都嫌脏了舌头啊……”

他们说话间,顾盼忽而听到一声凄厉的惨叫,他绕过假山,只见一道杏黄色的身影向他飞奔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