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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0章 要个说法

这就相当尴尬了。

陆先生是赌场的大管家,荷官是赌场的人。

赌场有人捣乱,陆先生出面摆平,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证人兼受害者荷官冒着生命危险出面指证,眼看着就可以“伸张正义”。

殊不料却被指为说谎,而且提出了无可辩驳的指证,怎么办呢?

难道真的要荷官当众表演“行为艺术”么?

所有人看向陆先生。

这种明明知道某人就是罪魁祸首,却偏偏拿这厮没办法的感觉,当真憋屈窝火得紧。

若是一般人,陆先生铁定一巴掌拍死了事。

可这鼻孔朝天的公子哥怎么看都不是一般人好吧?

别的先不说,单单看这野牛一般的护卫,就不是一般人家能招得到的。

更何况,这厮还带着一个大箱子,凭多年的经验,里面少说有几万银票吧,大主顾。

做生意的怎么可认得罪大主顾呢,跟谁过不去也不能跟钱过不去吧。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真假,试一试也不一定会死的嘛。”方唐镜摇着折扇,那高高在上的神态,很有一股视人命如草芥的贵公子范。

偏偏大牛补了一枪道:

“公子可能不知道,有一次属下捉住一只夜猫子,就试过一次,您猜怎么着,夜猫子的脑袋可以转大半个圈,比如从左边绕到过后脑再绕到右边,半点事没有,照我看,这位荷官小哥的脑袋未必就比夜猫子差吧?”

还有这种事?

所有人又看向荷官,很有一种跃跃欲试的邪恶想法。

就连陆先生也有一种冲动,若是荷官把头扭到后面还死不了,事情岂不解决了?

但也只是想想,人不是夜猫子。

他很清楚,除非从小训练,否则正常人头颅扭到脑后,必死无疑。

荷官简直要哭了,原本以为可以冤屈得雪,可这昭雪的代价也太大了吧?

面对众人的逼视,荷官委委屈屈地说道:“我,我记错了,可能是别的人踢的我!”

这也算是一种下台阶了,陆先生松了一口气。

正要训斥两句收场,不料有人并不打算让事态平息。

这个时候割喉哥开始发难了,阴笑道:

“别的人?若是我没记错的话,站在那边的,全是洪七兄弟的人吧,我现在非常怀疑这是一个局,不然为什么荷官早不撞晚不撞,偏偏选在老子马上就要胡牌的时候撞人,把好好一副牌撞坏,想来一个死无对证么?”

胡子哥怒道:“放屁,明明是老子已经胡牌。”

割喉哥嗤笑道:“既然已经胡牌,为何还要安排人弄这么一出苦肉计?”

这栽赃,啊,不,是推理,合情合理得紧嘛!

荷官站在他这一边,身后除了方唐镜大牛,剩下的就是胡子哥的人。

既然不是方唐镜和大牛,那就只能是胡子哥的人了,这上哪说理去?

胡子哥大怒,纵身跃跳到荷官面前,啪啪两记耳光打得荷官大牙都飞了出来。

胡子哥恶狠狠地说道:

“说,是谁指使你来撞飞老子的牌,今天说不出个道道来,老子弄死你!”

荷官看着翻脸比翻书还快的胡子哥,是真的有苦说不出啊,明明我是帮你的好不好,专门洗了一副好牌给你,你不能这么恩将仇报吧?

但偏偏只能打落的牙齿和血吞,荷官砰砰磕头求饶,“是我不好,是我不好,我鬼迷心窍突然走神绊了一跤,饶命则个,饶命则个啊……”

荷官哭得情真意切,还将所有的不是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可胡子哥为了自证清白,仍是不依不饶地又狠狠踹了荷官几个跟斗,直到荷官一脸是血,死狗般出气多进气少仍不肯罢手。

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吧?胡子哥打得荷官哭爹喊娘,自己倒是爽得非常,可陆先生的脸色却是越来越难看。

实际上,谁都看得出来,胡子哥这一顿拳脚,还带着泄愤的情绪,把荷官当陆先生的脸来打了,谁让陆先生的人先前拿刀顶着胡子哥的脑袋呢?

人家胡子哥好歹也是一派的首领,现在占了理,哪里还有不把面子里子找回来的道理。

出来混,最重要的是面子。

眼看得再打下去,这人就真的玩完了,这让陆先生的脸往哪里搁?

赌场就是江湖,出来混,最重要的是面子。

陆先生猛地喝道:

“够了,家有家法,行有行规,荷官出了问题,自然有家法伺候,你洪七是什么东西,也敢不把我水云间放在眼里,从现在起,你就是我们水云间不受欢迎的人,请吧!”

水云间势大,硬逼洪七退让,也算是有了个交待。

可胡子哥这些年也不是白混的。

“什么破玩意,早看这里不顺眼了,弟兄们,咱们走!哥哥请你们逛窑子去!”

明明是被落了面子的胡子哥哈哈大笑,倒象是人生大赢家一般,趾高气昂地带着人大摇大摆地走了。

“大哥英明。”

“大哥神武!”

“大哥不愧是咱们粮帮的第一高手,乱军中取敌上上那个将首级,痛快,这下咱们天津卫的兄弟们可算是在北京城扬名立万了。”

胡子哥手下小弟一顿狂拍马屁,陆先生气得发抖,双手握拳握到发白。

偏偏是自己的人坏了规矩在先,众目睽睽之下还得维持个公正的形象,不然以后谁还敢来这里玩钱?

想要维系所谓的“公正”,这就不能拿胡子哥怎样了,胡子哥也是拿捏住了这点,才敢如此放肆。

陆先生简直是要七窍生烟。

所有人都是目瞪狗呆,谁也想不到这出戏是如此收场,明明是别人闹事,最后丢脸的却是赌场,看不懂啊!

这时候荷官也掐着点动了,看着穷凶极恶的胡子哥背影消失,这才敢悠悠“醒了过来”。

“大人,我……”荷官爬到陆先生面前,心里有着滔滔不绝的委屈要倾诉啊。

荷官正要诉说自己的委屈,不料陆先生猛地后退两步,喝骂道:

“左右,这厮坏了规矩,把他拖出去喂狗!”

这当然是一时气话,但一通家法是绝对免不了的。

以荷官现在这副饱受摧残的身板,还能不能捱得过去还两说。

荷官只觉得五雷轰顶,欲哭已无泪也!

这个世界充满了深深的恶意,没有人关心自己的死活,无论做什么都是错的,所有的罪过都是自己一个人承担,完了,完了!死定了!

荷官此时悔得肠子都要断了,千不该万不该答应洗那一副牌的啊!

可荷官不敢说,若是他现在说出与三爷四爷勾结的真相,犯的家规只会更严重。

现在还只是九死一生,若说出真相,只能是十死无生,还会累及家人也难说。

荷官自分必死,闭上眼等着被拖下去,在强大的邪恶面前,个人的生命卑微如尘埃,扭曲如蛆虫啊!

便在这时,突然传来一句天籁之音:“慢着。”

有希望了,荷官怀着万分感恩的心睁开眼一看……

顿时心丧如死,我都这样了,还不肯放过么?

说话的是方唐镜,看着这位傲慢无比的公子哥,众人心情莫名复杂。

刚才就是这公子哥一句“慢着”,将荷官打入了万劫不复之境。

现在又来,真的要将人玩死玩残,一点活路不给么?

而且大家都知道,荷官腚部那一脚,绝对是他身边那黑大个踢的。

得了便宜卖了乖就不要再节外生枝了好不好,懂不懂什么叫做见好就收?

“这位公子有何指教?莫非想教陆某如何执行家法?”

陆先生看向方唐镜,眼里几乎可以喷出火来。

若非这人模狗样的公子哥从中捣乱,事态哪会发展到如此尴尬的地步。

方唐镜刷的一声把玉骨折扇合上,轻轻拍着掌心道:

“一码归一码,那个什么先生,随便吧,现在你的人诬陷了我的人,不给个说法,就想这么算了?”

才准备散去的众人猛地一阵哗然,这尼玛是要找陆管事的麻烦么?

人家明明叫陆先生,你偏偏“那个什么先生”,还“随便”,这不是故意找茬吗?

这是要找水云间的不自在么?

人家没追究你的事情就不错了,还敢得寸进尺,这是要找死吧?

你当水云间好欺负么?

也不打听打听,以为水云间好欺负的人现在应该没有了吧?

多少曾经有这种想法的英雄好汉,不是人间蒸发就是第二天出现在北京城的臭水沟里!

这公子哥不会是被父母骄纵过度的白痴吧?

正常人哪里会说出这样的话来?

果然,陆先生立刻心平气和了.

钱多人傻叉,这样的大客户,我喜欢。

陆先生用一种关爱白痴的眼光看着方唐镜,尽量放柔和声音问道:

“哦?不知道公子想要什么样的说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