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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六年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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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不好啦!”

“嗯?”葛存山厉眼看着慌慌张张的喽啰,不悦地说道,“慌什么!天塌下来,老子顶着!”

那喽啰咽了一口口水,然后瞪大了眼珠子,喘着粗气,结结巴巴地说道,“外边!……港外边!船!很多船!非常多的船!”

葛存山腾的一下站了起来,怒视道:“哪里来的船!”

“鹭鸶岛!”此时一个中年文士突然走了进来,“秦四娘的人马!”

葛存山目瞪口呆,惊诧地问道:“军师!如今澎湖湾内只剩数十条旧船,如何抵挡秦思娘啊!”

中年文士神色镇定地说道,“头领,且先看了情况再做定夺!是战是逃,全凭首领吩咐!”言语颇为恭敬,只是他低头的一瞬间,露出了得意的笑容,为人不为察觉!

葛存山点点头,立刻恢复了惊讶的表情,大声招呼着手下朝外跑去!上得山头观察澎湖湾,看到密密麻麻的船只风帆,葛存山惊讶的说不出话来!遮天蔽日啊!四五百的大小船只,宛如蝗虫过境,向澎湖湾的港口涌来!打前阵的旗帜,郝然就是沙通天没死之前的旗号!看到这旗子,老鲨鱼心头顿时凉了半截儿!

这是报仇来了啊!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若是不报……时辰未到!

“黑寡妇这臭娘们儿!”鲨鱼王破口大骂,可是却于事无补,两边的人马根本无能为力,这样的实力,起码一两万人以上,甚至是三万!

秦四娘能凑这么多人来,实在是令人惊诧!

但是,随后葛存山就盯着远处缓缓跟来的一条斗舰咬牙切齿!黑旗白纹双马刀!淡水港的战旗!李家的人!

“李家的杂种——”葛存山冲着李少的船不停地大吼!而很快,李少从舱内走了出来,站在船头,负手而立,目视着这澎湖湾!

“李家的小崽子!”

“啊?那个瘟神来啦!”

“黑寡妇难道就是被这小子招来的?”

手下七七八八地说话,葛存山一下子将事情想了明白!

“我明白了!我明白了……李家的杂种!真他娘的的歹毒啊!算计我算计到这样一个地步!老子……老子跟你们拼了!弟兄们!跟他们拼啦——”葛存山说着就要下山拼命,中年文士一把拉住鲨鱼王,“头领!不能意气用事啊!咱们的船队还在,只要你逃出澎湖,有了船队,还怕找不回来地盘吗?”中年文士说话神情中肯,一副忠心耿耿的模样。

“对!吴先生说的对!我还没有完!”葛存山知道今天是载了大跟头,只要船和人都在,东山再起随时可以!“小的们!跟老子往后山走!”

好几百人呼三呼四地跟着葛存山向山后爬去!中年文士突然向前一步,淡淡说道,“头领,我领两百人马断后!”

葛存山大为感动,拍着中年文士的肩膀说道,“好!葛某逃出生天,必然不会辜负吴先生!”

中年文士微微一笑,“头领保重!”

“保重!”葛存山也不管什么,尽自朝山后疾走,那里是他的逃命窝点,为的就是防备今天这样的事情,如今看来,当初的决定果然英明!

葛存山回头看了看留下来的两百人马,心头一阵讥笑:平日里只是待这群人稍微好了一点儿,紧要关头果然有用!

吴先生望着慌不择路的葛存山,微笑着对旁边的人说道,“少主的人到了吗?”

“到了。”回答的人手执双刀,那刀身修长明亮,郝然就是李家亲卫,不死军团的佩刀!

……………………

“老鲨鱼……完了啊。”李云似笑似忧地说道。

皇甫雄点点头,“是完了。”澎湖湾内的船还没有反应过来,甚至水下的铁链也没有拦住庞大的船队,小舟快速分开,秦四娘的人马一马当先,为首的,竟然是沙媛媛!

这个小蹄子!李云看到那彪悍的女人,顿时心头暗骂。

“李少!我们要不要上去?”皇甫雄问道。

李少眯着眼睛看了前方一会儿,反问道:“吴先生来澎湖多少年了?”

“有六年了吧。大龙头六年前许他过来做暗桩的,细细数来,西北出来的头领,就数他过的最清淡!”皇甫雄颇为敬重这位吴先生,想当初李长河有什么资本可以在东海嚣张,若不是他的探子暗桩不要命,他的人马不要命,他自己不要命!站不站得住脚,还是个问题!

左膀右臂那么几个,水战马凉,步战牛贲,马战王敢当!至于这师爷,却是真正的汉子!辽西智多星,吴三奇!

“放箭!”吴三奇目视前方,面色镇定,其实内心颇为紧张。此时虽然葛存山不在旁边,可是老鲨鱼的人马都涌在了港口边上,说多不多,说少不少,可这千八百人足够整死他了!一支火箭升空,远处船只上的人都看到了飞天而起的火箭,李云微微一笑,对皇甫雄说道,“该上岸了!”

老鲨鱼的人马精锐早就不在这里,老弱病残如何能阻挡这群暴徒!沙媛媛虽是女流之辈却实在是剽悍的惊人,手执双花雁翎刀,左右开弓,居然是杀的来敌望风而逃,可谓雌威颇盛!

这娘们儿!少当家要了不是棒槌么!不少边上的淡水港人马都是心头冷汗,这样的母豹子,放家里头,那叫一个糟糕,办事儿不牢靠啊!

“兄弟!等过了今儿,哥哥给你找个水灵的姑娘!特温顺那种!”一个汉子砍翻了一个喽啰,抹了一把脸上的血渍,对旁边一小兵咧嘴笑道。

那小兵也是憨憨地惊恐看着四周,浑然没听到大哥喊什么,刺了两个不运到的主儿,才吞着口说问道,“哥你刚才说啥?”

“我说给你说房媳妇儿!等过了今天,哥哥我身上背的人头,起码也能当个小统领的副手!有了闲钱,自然先给兄弟说个娘们儿!”当大哥的脸上皮肤很粗糙,胳膊上满上刀伤,很显然,是个老兵!这趟出来,上了少当家的船,顺带将自家的兄弟也带了上来,算是混点资历!等日后算功劳的时候,这平定澎湖鲨鱼王一战,也算是功臣!

小兵点点头,笑了起来,开心地朝前喊杀,也不如先头那么害怕!

“人头!”一刀!

“媳妇儿!”又是一刀!

“媳妇儿!”

“人头!”这小子此时进入了状态,往日的训练回想了起来,他杀过人,可是这么大集团的杀,他从来没有过!他只知道大哥说的对,人头是功劳,功劳等于身份,有身份就有钱,有钱就有了媳妇儿!

媳妇儿!仨字儿老在眼前晃悠,小子越来越高兴!大吼一声,“我要媳妇儿——”吼声震天响!周围的人都是一愣,旋即突然爆发出一阵巨大的吼声!如泰山压顶,如巨浪波涛!众多汉子都是听到了小子的吼声,也仰天吼着朝前发飙!

“媳妇儿——”

“婆娘啊——”

这一幕自然落入了李云的眼里,心头一愣:这小子倒是奇怪!

“这娃哪儿出身的?”李云问皇甫雄,雄哥是港内百事通,没有人他不知道的!亲卫头子嘛,自然要面面俱到,什么都要认识!这上船来的人,早三代他都能挖出来!

皇甫雄低着头,站在李少旁边,“洞庭人士!大的叫郑三山!小的叫郑五斤!”

郑三山,郑五斤?这叫啥名儿啊!李少一脸疑惑看着皇甫雄,雄哥解释道,“这洞庭那边兴取个贱名儿!还有叫大牛二狗的,都是马头领当年混长江的时候带出来的人!信得过才上船来的!那个郑三山,打过不少海盗!前几年还去东瀛打劫过,是个狠人!如今虽然还是个十夫,但是很快就要升了,估计这回,应该能当个大队的队副,起码是个副统领!”

“这俩人,有点意思。”李云微笑着点点头,一撩衣摆,跳在了码头上,周围杀阵血红,李少经历的多了,自然也就坦然,再架上他是淡水港的少当家,自然要比别人要更能忍受,这种血腥气,确实令人作呕!李少强自遏制,没有吐出来!那味道,确实受不了!掺和着阵阵咸湿的海风,那味道真是让人翻江倒海!

好在李少和雄哥都是猛人,自然是不怕这等场面!再说在琉球周围打打杀杀这么多年,如果还吃不消,真是见鬼了!

山头上站这一排人,为首的自然是吴三奇,老吴一脸的唏嘘,心道:辛苦五六年,终于可以喘口气了!见到李少缓缓前来,老吴赶紧整了整衣裳,这李家的麒麟儿,这些年可是把葛存山给折腾惨了!

“见过少当家!”吴三奇恭敬地说道。后面两百号人也是齐声说道,“见过少当家!”

“好了好了,非常时期,就不用多礼了!”说着看着吴三奇,神色颇为激动地说道,“吴叔叔!”

吴三奇连连罢手,惶恐不已,“少当家不可如此,叫我老吴即可!”

“吴叔叔!上一次见你的时候,我才十岁啊!过了这些年,吴叔叔倒是没变化什么!”李云激动地说道,“苦了吴叔叔了!淡水港的弟兄,都盼着您这位大功臣回去啊!”

吴三奇双眼通红,眼泪水都要出来了,呲哄了一下鼻子,突然感动地笑道,“托各位的福,托李大哥的福,托少当家的福,托老兄弟们的福,老吴我,还死不了呢!没见着李大哥建基立业,吴某绝对不死!”

“好!”皇甫雄沉声叫了声好,跨前一步,拱手笑道,“吴老哥,好多年不见了啊!”

吴三奇看到皇甫雄,大喜,笑道:“皇甫兄风采依旧,不减当年啊!”

老吴身后几个不死军团都是上前朝雄哥行礼,见了亲兵头子,行礼是肯定的!

“这么些年过来,总算是熬出了头!李大哥这次终于动手了,想来是淡水港已经人丁兴旺了吧!我在澎湖这么多年,可是听说了少当家的厉害!葛存山这般人物,也被少当家折腾成了这个地步!厉害!厉害……”老吴笑着拱手,“听得飞熊营拿下岛南,我就知道,淡水港一飞冲天的日子,就要来了!”

李云大为欣喜,如今的吴三奇,不但眼光不输给当年,就是这分析的能力,也是更为老辣了!淡水港得其相助,何其幸甚!

“此时不是说话的时候,吴叔叔,老鲨鱼人呢?”

“少当家不必担心,葛存山逃不出去!我在后山,早就有了布置,他的船出海一刻钟,必然漏水!到时候我们尽管上前捞人便是!”吴三奇哈哈一笑,颇为肯定!李云叹道:果然心思独到,这般做法,更是死伤不了几个弟兄!

山下港口鏖战不过片刻的光景,澎湖湾的人不是落水逃跑就是投降,秦四娘领着一干老弟兄上的前来,询问葛存山在哪里!听得李少的话后,招呼了一群人,直接回到船上,绕过东边的海岸,向北而去!

老吴看到秦四娘,有些奇怪,于是问道:“少当家,这秦四娘素来不买别人的账,你是怎么将她请来的?”老吴眨了一下眼睛,十分疑惑!

皇甫雄嘴角抽抽了一下,正要解释,却看到一个红色身影晃荡了上来,先是咯咯一笑,然后用刀指着李少,“我娘干什么去了?”

吴三奇大怒,看到这女娃子居然用刀指着少当家,立刻一抬手,将沙媛媛手上的雁翎刀夺了下来!“来人!将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野丫头押下去!”

“等等!”皇甫雄大急,连忙在老吴的耳朵边嘀咕了几句。只见老吴脸色变幻无常,看着李少又看着沙媛媛,李少颇为尴尬,不好意思地红着脸别了过去!

老吴突然拱手将雁翎刀还给了沙媛媛,“老吴不知道是少夫人前来,多有得罪,还望不要见怪!”说罢,心头才了然,这秦四娘能出来帮忙,感情还有这茬儿!于是看向李少的目光,更加敬佩了!能够为淡水港牺牲到这个地步,这个少当家真是太好了!

如果沙媛媛知道老吴所想,必然吐血大骂,不过此时见老吴不但好言好语,还叫了她一声少夫人,更是美的飘上了天,居然也甜滋滋地笑道:“不必多礼!不必多礼!……”

众人用惊讶的眼神看着沙媛媛,这小娘皮转性了?居然这么有礼!李云则是一脸的不屑,心道:野马再怎么安静吃草,它还是野马!

只是淡水港的爷们都知道,李少骑马还是有一手的!至少,西北出身的汉子,年轻一代都知道李家的麒麟儿有本事!摆平一两匹野马,那还不是手到擒来?

“好了!不要多说了!赶紧去追老鲨鱼吧!海里头这么血腥气,恐怕真鲨鱼就要跑来了!到时候葛存山成了骷髅架子,要来何用?”李少语气平淡,只是觉得这丫头真是太野蛮,赶紧离开才是!

而琉球岛南,齐展元手里拿着个馒头,啃了两口,嚼吧了两下,喝了一口凉水,于是说道,“家伙都校准好了吗?”

“头!成了,今天这活儿可真是轻松的很,没觉得咋样!马头领这会儿,应该去营寨路上了吧!”几个副手队长都在那里吃着东西,而投石车则是一批又一批地齐射!那些追来的船队,此刻根本没办法靠近海岸,足足被摧毁了一半以上的船只!往往就是一块石头就搞定了事情!石头从船的一侧射入,然后从船底漏了下去,直接贯穿木船,实在是防不胜防!

“赶紧让弟兄们再卖点力!马爷说了,起码要压着前面那群牲口三刻钟!弟兄们辛苦点,就当训练了!”齐展元为人严谨,办事刻板,练兵更是几乎到了苛刻的地步,不过飞熊营出来的,自然要厉害的多!而且混迹久了的,也知道齐展元其实很好说话,就是木讷了点,不太容易沟通!

而不同于飞熊营这边轻松的是,澎湖来的船队几乎就是郁闷极了!船队遭到了重创不说,连淡水港的八艘快船都没有靠近过!而事实上,就只有那么几十丈的距离!就差几十丈,他们就逮到了!可是,他们不但眼睁睁地看着马凉上了岸去休息,更是交代了几十条船在这里!这简直就是噩梦!

“这条路堵死了!恐怕……少当家应该也得手了吧?”齐展元哪里不知道这是诱敌之计,如今澎湖的追兵是想要劫了这八条快船想疯了!可是投石车始终不让他们靠近,再加上很明显岸上准备好了火油,要是真要劫船,也只能看着齐展元烧了这些船!正所谓横的怕玩命儿的,澎湖的人还真就不敢冲过来!

澎湖北面海上,漂浮着一群人,正抢夺着海上的木板浮筒,向南边划水!但是很快他们就发现,周围出现了几条快船!而船头站的几个人,都算是老相识了!

“老鲨鱼!”

“葛存山!”

“葛头领!”

“有礼了!”李云,秦四娘,吴三奇同时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