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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第十五章

一排七张椅子,绑了七个男人,让原本看起来不小的内室显得拥挤起来。

现在已经是深夜,在之前掌柜、柱子和熊哥三人醒来后闹腾了一会之后,也便消停了。要逃脱也不是一时的事情,至少要等身上的药效减弱之后。

话最多的司空摘星,到了后来因为没人理会他了,也跟着安静了下来。随后便垂下脑袋,好像已经睡着了一般。

司空摘星没有说,他其实是受陆小凤的另一个委托。七年前,朱停的师兄岳青死于瘟疫,火化后骨灰供奉于云间寺内。据无艳姑娘说,岳青生前受洛马威胁,仿制银票印版的证据就留云间寺内,而司空摘星正是来云间寺拿证明马洛罪状的证物。却不想,刚潜进这个放置岳青骨灰的房间,就遭了暗算。

司空摘星掀着眼皮瞥了一眼那小姑娘,那小姑娘还是抱着洗衣棍,默然无声地站在门背后的阴影处,仿佛不存在。这样的人,若是杀手就真的不得了了。极好的轻功,极低的存在感,有意地收敛气息后,一般的习武之人根本无法察觉她的存在,隐在暗处夺人性命简直是易如反掌之事。

当然,他司空摘星和花满楼不在这一般习武之人的范畴,会中招完全是大意。他是来的时候,陆小凤特别交代了不能伤守着证据的女孩,手下留情之时中了那女孩洒出来的软筋散。花满楼也几乎跟他差不多倒霉,对着弱者心软,却被倒打一耙地暗算了。

不过,说起来这女孩的用药,似乎是她自己配制的。他被灌了那碗药之后,已经过了整整一天了,但被封住的内力却还是没办法提起来,这么霸道的药性,他还是第一次遇到。

第二天,天色刚刚亮起没多久,一阵明目张胆的敲门声骤然响起,然后那扇隔音效果极好的门被人推开,几人的喧哗声顿时在内室炸开。

陆小凤来凑这个八仙过海的戏份了,不过闯进来的并不仅仅只是陆小凤一人。

被绑在椅子上的七人,几乎是同一时间看到了四条眉毛的陆小凤,被两个和尚拉扯着硬闯进内室,身后还跟着一群捕快,石头脸的刘捕头也在其中。那小姑娘在看到这个架势的时候,一直没有表情的脸上闪过一丝错愕,然后目光在一群人中跳来跳去,似乎在纠结该先敲哪一个。

“哎哎哎……现在你们可以放开了,人我都已经见到了,你们再拦着还有什么意思?”陆小凤扭着身体,对拽着他袖子不放的两个和尚说道。

“你想对霞姑娘怎样?”一个和尚说道。

“喂喂!我陆小凤好歹也是江湖有名的一代大侠,你怎么说得我好像是强抢民女的地方恶霸一样?”陆小凤一边试图把自己的衣袖从那两个和尚手中拯救出来,一边耐着性子说道,“我就想请岳霞姑娘帮个忙。”

“你怎么知道霞姑娘的名字的?”另一个和尚一愣,随即问道。

“我不止知道那小姑娘叫岳霞,我还知道她的父亲是鲁班神斧门的大弟子岳青。看那边那个胖子,他是岳青的师弟,鲁班神斧门传人朱停,是岳霞的师叔。”陆小凤指着还没反应过来的朱停说道。

“嗯,我爹是岳青。”没等那两个和尚再开口,小姑娘岳霞就自己开口承认了。

沈修远和司空摘星:“……”原来这小姑娘不是哑巴啊!

“你说的是真的?”两个和尚看了一眼岳霞,迟疑着松开陆小凤的衣袖后,又急急地追问道,“你有什么证据吗?”

“唉,真是的……”陆小凤嘴上抱怨着,但还是拿出了在极乐楼的那位无艳姑娘给他的那串佛珠,递给岳霞,“你可认得此物?”

岳霞只看了一眼后,微微一点头,脆生生地说道:“无艳姐姐的。”

“这是你无艳姐姐给我的,我和你无艳姐姐是朋友。”陆小凤说着,又指了指被绑在椅子上的七人,“这些人呢,是我的朋友,你可以放了他们么?”

岳霞仰着头面无表情地看了一会陆小凤,随即什么也不说地走到花满楼身边,手脚利落地帮他解开绳子……

“喂喂!我是第一个被你绑上的吧?你怎么第一个给花满楼松绑啊?”司空摘星在一边不满道。

“想开点,我还是她师叔呢,我不也还被绑着吗?”一边的朱停接话道。

“大概是花满楼长得比你好看。”被饿了一个晚上的沈修远,有气无力道。

司空摘星莫名地被说服了,点头赞同道:“也是,这张脸确实不怎么好看。”

无辜躺枪的柱子:“……”

陆小凤走到沈修远面前,蹲下|身,一边帮沈修远松绑,一边说道:“我都刻意地不把你卷进来了,你怎么还是被卷进来了呢?”

沈修远撇嘴:“你管我啊!”

“陆小鸡,我可是为了帮你办事,才被绑在这里的!你怎么也不先给我松绑?”司空摘星不满地把椅子晃得嘎嘎作响。要不是为了帮陆小凤找证据,又不能伤守着证据的人,他怎么会倒霉地被绑在这里?

“你还好意思说?自己大意失手,还连累我等了一个晚上,却还是没见你把证据带回来。”陆小凤帮沈修远松完绑,开始帮司空摘星松绑。

“啧!你认识这小姑娘你倒是早说啊!有你那么害人的吗?”明明自己能很轻易地拿到手,还要使唤他来偷,太坑人了!

陆小凤:“我让你来偷的时候,我还不知道这小姑娘的身份,只道她是岳青的徒弟什么的。也是后来无艳姑娘把佛珠交给我时,无意间透露的,让我有必要可以来找她。”

据无艳姑娘说,七年前,在岳青逝世前,把自己年幼的女儿托付给了他的朋友,云间寺的主持和尚。所以这寺里的两个和尚才会那么护着她,所以司空摘星一干人等在云间寺失踪,才会一丁点消息也没能传出去。

“你不知道?”司空摘星看了一眼陆小凤,起身活动了一下身体,斜着眼看向朱停,“你呢?你也不知道?”

“不知道啊!我这不是刚知道嘛!我来这里,只是听说师兄的骨灰被供奉在这里,才想来祭拜一下。”

司空摘星眼珠子一转,落在了岳霞身上。

“嘿!小姑娘,你昨天听到我们说起那□□案,提起你爹,你不就该知道我们不是坏人了吗?为什么那个时候不放了我们?”

岳霞:“我不信你们。”

司空摘星眼角抽了抽,这话外音是说他们有可能是故意说来骗她的么?

“那你怎么就信了陆小凤?”司空摘星指着陆小凤说道。陆小凤那张脸,哪里看起来像一个可信的好人了。

岳霞:“他有佛珠。”

司空摘星:“也许那佛珠也是他拿来骗你的东西呢?”

“猴精儿,你少给我添乱。”陆小凤帮屋内一干人等松完绑,就听到司空摘星在那里污蔑他,忍不住头疼道。他一会还要带着岳霞去官府作证的,司空摘星倒好,现在就开始给他找麻烦了。

“佛珠是真的。”司空摘星还没来记得反驳陆小凤,岳霞就率先出声了。

司空摘星:“……”这只认佛珠不认人的行为准则是什么?这个怪胎姑娘到底是谁交出来的?

被绑在椅子上的人已经全部松绑完毕,拥挤在内室的一干人等打算该去官府的去官府,该回客栈的回客栈。陆小凤在一脚踏出屋外后,却发现沈修远还在里面的椅子上坐着,而柱子、掌柜和熊哥围着他,却还没有走的打算。

“你们不是打算回客栈吗?怎么还不走?”陆小凤问道。

沈修远凉凉地瞥了他一眼,说道:“身体麻了,站不起来。”他不是习武之人,保持着一个姿势被绑了那么久,身体也就自然麻了。

陆小凤摸了摸鼻子,问道:“要我帮忙么?”

沈修远:“我坐会儿缓缓就好了。”

好意被拒绝的陆小凤也没有再逗留,毕竟官府那案子还未了结,他得再过去一趟。

等到沈修远缓过劲来,四人在寺里吃了一顿斋饭,然后顺便把请财神的任务完成了,才一起回了城内的客栈。

但是,四人到了客栈门口,还未踏入客栈,沈修远便被一位老者拦了下来,柱子三人也跟着停下了脚步,不解地看着那个完全陌生的老者。

“沈公子,可否借一步说话?”老者看着沈修远询问道。

沈修远看了一会眼前这个须发灰白的老者,随后点了点头,跟着老者走到了客栈边上一个僻静的弄堂口。也不等沈修远开口,那老者就先表明了来意。

“老朽是万梅山庄的管家福伯,我家庄主托我给你送点东西。”说着便从怀里掏出一个精巧的锦盒,放在沈修远手上。

“你家庄主?”

见沈修远一脸茫然,福伯解释道:“我家庄主是西门吹雪。”

西门吹雪送他的东西?!

沈修远着实被惊到了,在福伯和善的目光中,用有些打颤双手打开了锦盒。

锦盒内暗红色的绸布上,放置着一块白色的玉。不是纯白,略有乳白,带有油脂光泽,在白色中有的可透出微微的黄色,质地细腻,光泽滋润,状如凝脂,这是一块质地上好的羊脂玉。不过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这块玉被雕琢成的形状,竟然有点像他送西门吹雪那个指甲钳上的小黄鸭。

“西门吹雪,为什么送我这个?”沈修远抬头问道。

福伯:“庄主说了,礼尚往来。”

“……”他当初把指甲钳给西门吹雪不是为了往来啊!“那……这个形状是……”

福伯:“照着庄主身上那个材质奇怪的小东西雕的。”

沈修远风中凌乱,果然是照着那指甲钳雕的……上好的羊脂玉就被这愚蠢的外形给毁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