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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9、第六十九章

沈修远的昔日同事,布景掌柜和大厨熊哥走进酒楼的第一时间,司空摘星就注意到了,顿觉不妙。

他和沈修远的计划只是想扮成叶孤城的样子,引出叶孤城,但是却先遇上了叶孤城的下属。其实遇上叶孤城的下属原本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可以直接拿沈修远这个模样直接忽悠过去,坏就坏在来人是叶孤城的亲信。

叶孤城的下属他们或许可以糊弄过去,情况好的话,还能从他们口中套出叶孤城的下落,但是掌柜和熊哥却不好糊弄,他们是亲信,跟沈修远也相处过一段时间,认出沈修远是冒牌货可以说是易如反掌。而且被认出来了之后,掌柜和熊哥想必不会轻易放过沈修远,当初他们可不就是为了提防沈修远冒充叶孤城才对他进行了监视的。

司空摘星想着如何在被掌柜和熊哥看到他们之前,神不知鬼不觉地脱身,却不想一回头,就被惊到了。

身边坐着的人,脸上带着淡漠的表情,黑眸深邃,暗含孤星般的高傲,周身散发着叫人难以接近的气场。在那么一瞬间,司空摘星都要认定自己身边坐着的就是叶孤城本人了,要不是他还记得沈修远并没有离开那个位置。尽管司空摘星只是自己身边坐着的应该是沈修远,但他还是忍不住迟疑地出声确认道:“沈修远?”

“嗯。”沈修远含糊地应了一声。

司空摘星松了口气,他被沈修远吓到了。表情、神态和气场,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叫人陌生地认不出来,这是他都做不到的完美。司空摘星一直觉得,易容的最高境界不是一张脸画得有多像另一个人,而是整个人散发出来的气质有多像那个人,他自认自己对于气质的模仿算是到了极致,然而今天却见到了超越他的至极。

不过,现下的情况不容司空摘星多想,就那么一小会儿的工夫,掌柜和熊哥已经看到了他们,并且朝着这边走了过来。

“城主。”掌柜和熊哥在沈修远面前站定,低声行礼道。

沈修远点了点头,示意他们先坐下。

掌柜和熊哥应声坐下,在鱼龙混杂的酒楼里,他们这样站着太引人注目了。

两人落座之后,沈修远没有开口,因为声音会暴露他的身份,开口的是会用口技仿声的司空摘星。司空摘星与两人东拉西扯地说着话,引导着他们说出有用的情报。两人对柱子并没有防备,说话也没藏着掩着的意思,但是就在熊哥要说出某个重点的时候,真正的柱子出现了。

反应最快的是掌柜,他站起来,目光在真假两个柱子间转了一圈,然后看着沈修远,道:“你是什么人?”

司空摘星暴露,沈修远也跟着暴露了,死撑不是上上之策,司空摘星立马做出佯攻,随即带着沈修远逃了出去。

司空摘星和沈修远一路逃,掌柜、熊哥和柱子一直在后面追。司空摘星带着沈修远不停地变装易容,在京城里面乱转,但叶孤城的三个亲信确实实力不凡,追踪能力一流,司空摘星都把看家本事全使出来了,但还是被追了足足一整天,到了第二天的晚上才摆脱。

沈修远把他们这一整天的大逃亡回忆了一遍后,长长地吁了口气,稍稍放松了一下一直绷紧的神经,然后就听到肚子发出一阵轰鸣声。

沈修远:“……”

司空摘星扭头看他。

沈修远:“饿了。”这一天他就吃过两个司空摘星路边随手捞来的馒头。

“我也饿了。”司空摘星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看向柴堆后面灯火通明的厨房,“那边是后厨,我们运气不错。你想吃什么,我去拿。”

沈修远:“我……”

“你们是什么人?!鬼鬼祟祟躲在这里做什么?”

沈修远点餐的话被一个爆发式的吼声打断,坐在地上的沈修远抬头,看到一个伙计打扮的青年,指着沈修远和司空摘星,一脸马上要喊人的表情。

只是那伙计才刚吸了口气,司空摘星身影一个飘忽,转眼闪到了伙计身后,随后一个手刀下去,那伙计就无声地倒了下去。司空摘星敲晕了那伙计之后,蹲下|身,开水扒那伙计身上的衣服。

沈修远眼角一抽,语调不稳地问道:“你要做什么?”

“借他的衣服一用啊!虽然叶孤城手下那三人已经算是被我们摆脱了,但为了稳妥起见,还是先扮成这家酒楼里的人,躲上一阵。”司空摘星回答着沈修远的问题,手上的动作却没有停。

沈修远默默望天,好吧他想多了。

“你扮伙计,那我呢?”沈修远停顿了一下,又问道。

“狗子,你上哪儿偷懒去了?还不来端菜!”司空摘星还没回答,一个粗狂的大嗓门就从厨房门口传来。沈修远和司空摘星同时扭头看去,一个拿着勺子的大胡子男人刚从厨房里出来,在看到后院中两个陌生的闯入者后,先是一愣,随即目光一转,落在被司空摘星扒了外衣的伙计身上,顿时瞪大了眼睛,“你们对狗子做了什么?!”

司空摘星嘿嘿一笑,对沈修远道:“看,你可以假扮的人出现了。”

沈修远:“……”

拿着勺子的大胡子男人似乎察觉到了某种危险,条件反射地转身就想逃跑。结果他一转身,司空摘星就捞起手边一截柴禾,朝着他后背扔去。柴禾带着劲风破空而出,被击中的大胡子男人一个闷声,就扑倒在了地上,失去了意识。

司空摘星利落地跑去扒了那大胡子男人的衣服,然后把他和那叫做狗子的伙计一起绑起来,点上哑穴,藏在柴堆后面。之后,有拿出药水,把自己和沈修远易容成伙计和大胡子的模样。因为一时找不到假胡子,司空摘星就干脆剃了大胡子男人的胡子,给沈修远贴上。

沈修远和司空摘星进了厨房,里面没有其他人。沈修远站在灶台前皱着眉头,一脸不满:“味道真难闻。”

司空摘星一边吃着长桌子上做好的菜,一边道:“嗯?那胡子我处理干净了啊!”

沈修远:“衣服上都是油烟味啊!我要跟你换!你来扮这个大胡子!”

“嘘――有人来了。”司空摘星说着把自己吃了一大半的那碟菜藏起来,走到门口。

朝着厨房走来的也是两个伙计打扮的青年,一个手中提着一大堆食材,一个抱着一堆空碟子。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厨房,看到司空摘星扮成的伙计,抱着碟子的伙计就开口了:“狗子,你做什么呢?前面等着上菜,你怎么还在这里磨叽啊?”

“马上就去。”司空摘星连声应道。

“刘厨,您要的食材给您送来了。”提着食材的伙计把食材放在另一边的桌子上,随后和放好了碟子的那伙计一起端了长桌上做好的菜就往外走,走出门前还招呼了一声,“狗子,别偷懒了,赶紧帮忙端菜!前头客人等着呢!”

两人走后,沈修远和司空摘星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都是一片恍然――原来大胡子是这酒楼的厨子啊!

“你会做菜不?”司空摘星问道。他敲晕了厨子,若是后厨一直不能做出菜来,那不管他易容术再高超,露馅也是很快的事。

沈修远拿起灶台上的勺子,敲了敲锅子,道:“我会!”

司空摘星怀疑地看着沈修远,但是很快沈修远就有条不紊地做好了一道菜,看上去还挺不错的样子,司空摘星总算放心了。在厨房帮了一会不会用灶台的沈修远,在之前的两个伙计端了几轮菜之后,沈修远终于能自己掌控灶台了,司空摘星才端着菜开始往前面端,实行起了他扮演的这个角色的使命。

酒楼大堂,陆小凤和西门吹雪面对面坐着。陆小凤想说着什么,但是看着西门吹雪那张冰冷的脸,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他知道沈修远丢了,西门吹雪心情不好,除非把沈修远找回来,不然对这位说什么都是没用的。

两人无声地坐了一会,陆小凤点的菜就陆续上来了。陆小凤只点了四五个菜,没用点他最爱的酒,饭菜被端上来后,他便提起筷子对西门吹雪道:“先吃饭吧,一会陪你继续找人。”

陆小凤说着正要去夹菜,却听到大堂突然想起一声摔碗的声音,紧接着是干呕的声音。

“掌柜的!这菜是什么味道啊?难吃死了!”一个人愤怒地吼道,随后很多人发出类似的喊声。一时间,大堂里充满了嘈杂的抗议声。

陆小凤一愣,看着眼前卖相不错的几碟菜,一脸疑惑。这家酒店的菜会有那么难吃,难吃到那些个不讲究的江湖中人发出这样的抗议?

陆小凤抬头看向西门吹雪,却看到西门吹雪一点没有动筷子的意思,而是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似乎在等着他试吃。陆小凤嘴角一抽,心底一边吐槽着西门吹雪的不仗义,一边夹了一筷子菜往嘴里送,他就不信卖相已经过关的菜能难吃到那些糙汉子都受不了。

一筷子菜入口,还没来得及细嚼,陆小凤的脸色就瞬间难看了。然后他也像大堂里那些客人一样,急急忙忙地把菜吐了出来,然后拿起茶水漱口。

这菜简直难吃到了不可思议的地步!

大堂中,掌柜跟客人的争执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最后掌柜被逼着尝了一口被伙计刚端出来的菜,然后……然后掌柜完全站到了客人那边的战线去了。

“到底怎么回事?刘厨到底在搞什么?!”掌柜怒吼,“狗子,叫刘厨出来!”

司空摘星刚端着菜走进前堂,就被满脸怒容的掌柜喷了一脸。司空摘星一脸茫然地看着混乱的大堂。

“还不快去!发什么呆呢?!”掌柜咆哮。

“马上去!”司空摘星端着菜扭头往回跑。

“咦?那个伙计……”陆小凤看着消失在门帘后面的伙计,迟疑道,“好像是司空摘星?”

陆小凤话音刚落,对面的西门吹雪就站了起来,身影如同风一般穿过混乱的大堂,朝着后院而去。

“哎!等等啊!”陆小凤也连忙起身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