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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城破家亡

千夫长一死,其所率的千人队便群龙无首,一阵大哗,罗彪领来的济南军士气振奋,已经冲入蒙古兵两个千人队中厮杀起来。

罗彪手起刀落,登时又将两名百夫长了账。突听惨叫声不绝,回头看去,见蒙军中一人个高膀阔,双手各持一根狼牙棒猛砸猛打,膂力惊人,不多时已将几个军汗打得脑浆崩裂而死,原来是另一个千人队的千夫长。罗彪暗暗喝道:“好家伙!”挺刀向他功去。

那千夫长挥狼牙棒来迎,罗彪只感从他棒上传来的力道极是猛恶,不敢硬碰硬,挺刀只攻向他手臂头颈之处。

那千夫长膂力虽强,却哪里应付得了罗彪快速无伦的刀法,不一顿饭工夫,又被罗彪斩于马下。

两名千夫长先后被斩,蒙军的两个千人队登时便乱成一团,随罗彪而来的军汗挺枪提矛一阵攒刺,登时有五六百人死伤于铁枪之上,面对各军汉拼死猛攻,惊慌失措,不久败下阵来。

合必赤大骇,以两个千人队竟然对付不了对方一千来人,这是很少有的,但听对方军汉一边杀敌一边高喊:“奋勇杀敌,誓死不降!”惊道:“死志之士,竟然悍勇如斯。”忙又调派八个千人队与前先的两个千人队合成一个万人队,将那一千多人围得水泄不通,众人见被重重包围,知道今日是有来无回,更不多想,就如罗彪所说就是要死,也要多杀几个鞑子抵数,因此反而更加奋勇。

罗彪于万余蒙古兵中穿来插去,大刀所到之处,连毙蒙古二十余人,其中有好几个还是千夫长,百夫长之类身担要职之人。

合必赤看着这场惊心动魄的厮杀,对方虽然只有一千人,可是个个誓死杀敌,一个万人队最终肯定会尽毙这些人于城下,但己方的损折也是巨大,暗暗皱眉,下令道:“去把他们的妻子儿女都抓来来,看他们降是不降?”左右应命而去。

不多时,一队蒙古兵押着一群妇女老小出城而来,合必赤沉声说道:“李璮部下兵士听着,如果你们再不投降,我一声令下,便将你们的家人尽数杀了。”

军汗之中有人认出被俘来的老少妇孺之中有自己孩子以及妻子的,便抛下兵刃,嚎啕大哭。

罗彪看见人群中赫然有他的妻子陈氏,心头一震,但不见有他的儿子逍儿在内,心中略定。这时众军汗中顾念家人安危,哪里还想再战,纷纷丟下兵刃呼喊着向被俘的老幼妇孺奔去。

罗彪向妻子望了一眼,妻子陈氏也正含情脉脉的看着他,他喉头一哽,心里说道:“为了家国大事,我不能因你而有所退缩,我对你不住,只有来世再赎回我的罪愆了。”怕牵动真情不可收拾,忙转过头去不敢再看,朗声叫道:“鞑子生性残暴,杀人如麻,你们此刻要去投诚,难道他们便会放过你们么?与其束手待毙,不如战个痛快!”各军汗听了,想起蒙古兵草菅人命,对待敌人尤其残忍,就算是诚心受降的战俘,有时也被尽数屠戮,当下发一声喊,又挺兵刃向蒙古兵砍杀过去。

合必赤见劝降之计快要得售,没想到罗彪一句话便又将众军汗召,而且各人斗志更盛,几百来人竟然杀得己方一个万人队阵型大乱,顷刻间己方又有五六百人或死或伤,大怒道:“把他们的老人小孩都杀了!”

押着众老幼妇孺的蒙古兵早就执刀站在各人身后,听得统帅一声令下,便都举起刀来,阳光照耀下刀光闪动,众俘虏害怕已极,哭喊连天。

罗彪在蒙古兵人丛中拼杀,遥望见妻子陈氏大刀下丝毫不动声色,脸上含笑,望着自己,他心中一阵酸痛,终究不忍眼睁睁的看着她在自己面前死去,大喝一声,挥刀砍翻两名蒙古兵,拔步向妻子奔去。

谁知众蒙古兵见他厉害,早有十余个人将他团团围住,罗彪还未从那两人倒下的缺口处冲出,两边的人又已从侧面包抄过来,又将他围在垓心。

但听一阵惨绝人寰的惨叫,被俘的众老少妇孺俱都身首异处,鲜血洒了满地。

罗彪心头如重巨锤狠狠痛击,暴喝一声,迅猛砍出三刀,三名蒙古兵当即翻到在地,罗彪快如猎豹从缺口处奔出,抱着陈氏的尸首痛哭,几名蒙古兵围了上来,有两人挺长矛来刺,矛头直透入他背部,他竟是还未知觉。

罗彪哭了一阵,忽然想起儿子逍儿来,问道:“逍儿呢?逍儿哪去了!”但怀中的陈氏断气已久,哪还能回答他的话?他猛的站起,才发觉两杆长矛已刺入他后背,一声断喝,内力一贯,从双矛矛杆上直透过去,只震得那两名蒙古兵向后摔飞而去,撞在地上口喷鲜血,眼看不活了。

罗彪抱着陈氏的尸首跃上城墙,高声叫道:“逍儿,逍儿,你在哪里,快来爹爹这儿。”四下眺望,也不见有逍儿的身影,唯有从山峰那边断断续续传来的回音:“逍儿……逍儿……你在哪里……”

罗彪以真气将话声远远送出,两军厮斗声虽响,却也掩盖不住他的喊声,城内城外诸人无不听得清清楚楚,可是却不见儿子应答,罗彪含恨道:“是鞑子杀了我妻儿,是鞑子杀了我妻儿!”想冲下城去厮杀,但见从济南城冲出去的军汗虽猛,在蒙古兵一个万人队的绞杀之下也已全部战死,一小队蒙古兵见他站在城头上高喊,当即冲到城下弯弓搭箭,十余支羽箭朝他射来。

罗彪愤怒不已,夹手抄起射来的一支羽箭,当即倒转箭头嗤的一响朝那十余人掷去,噗的一声扎入一名蒙古兵的心窝,那箭却仍极是劲急,将那蒙古兵冲得飞身而起,在他身后的另一名蒙古兵还未知何故,已被那羽箭贯穿胸膛,将他与先前中箭那人双双钉在地下!

其余蒙古兵见了这等惨状,都是一呆,过了好一阵,这又弯弓来射罗彪。

罗彪一声长啸,跃下城墙,奔回自己家中,但见济南城早破,李璮绝望之下乘船至大明湖跳水自杀,谁知大明湖湖水甚浅,李璮未得便死,被随后追来的蒙古兵俘获,最后被史天泽斩于军前,李璮之乱宣告落败。蒙古兵进城之后一路烧杀掳掠,城内多处民房已然着火,他家卧房中也是烈焰冲天,他失声大叫:“逍儿!逍儿!”奔进卧室,不见逍儿在内,到前厅后院寻找几遍,仍不见逍儿的踪影,不知他是死是活,他看着自家房屋在烈焰吞噬之下纷纷倒塌,眼中泪水滚滚,对怀中陈氏的尸首道:“我一定要找到逍儿,杀光鞑子,为你报仇!”(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