卓老的脸色猛地一变，从我们进来开始，那双总是笑眯眯的眼睛也眯了起来，眼底闪过一丝惧意。
我站在一边，满心都是震惊。
眼前这个看起来慈祥和蔼却心肠歹毒的老头，竟然已经快有上万年的修行了？
要知道，就连厉乔遵和穆婉婉，也不过千年道行而已啊！
但更让我震惊的是，有着万年修行的卓老，竟然会对只有千年道行的厉乔遵，感到恐惧？
穆婉婉对着厉乔遵伸出手，想要阻止他：“别冲动……”但刚说了这三个字，就被厉乔遵一个冷眼逼了回去，再也不敢多说一个字。
紧张的氛围在空气里弥漫，我浑身僵硬，连大气都不敢喘一口。
半晌，卓老率先服了软，笑眯眯地将我的手放开：“既然你是这位大人看上的，那我自然不敢抢。”
我赶紧几步回到厉乔遵身边，闻到他身上熟悉的冰冷檀香味，忐忑的心瞬间安定下来。
厉乔遵冷哼一声，收回指尖的黑气，然后抓起我的手，用力揉搓。
“你干嘛？”我惊呼着想要把手抽回来，虽然他控制了力度，并不疼，但在大庭广众之下做这么亲密的举动，我觉得不好意思极了。
厉乔遵冷冷吐出两个字：“消毒。”
我顿时汗颜，那个卓老的脸上也露出几分尴尬和愤怒，不过由于忌惮厉乔遵，硬忍了下来。
“卓老，时间也不早了，我们还要回人类的世界。”穆婉婉趁机道，“您还有其他的要求吗？”
卓老抬手敲击了几下桌子，然后道：“我需要你们帮我找一份东西。”
“什么东西？”穆婉婉立刻问道。
“我稍后会让弟子送一副画像过去，你们按照画像找就可以。”说着，卓老再次对我招了招手，“小姑娘，过来。”
我抬头，征求地看了厉乔遵一眼，见他对我点了点头，才走了过去。
这次卓老并没有再耍什么花样，尖细如爪子的手一伸，压在我手腕的脉搏上，嘴里低吟起什么。
几乎是立刻，我就感觉心脏上有什么东西在爬动，但还不等我感到恐惧，那种爬动感便消失了。
“这、这就行了吗？”我略微抖着声音问道，手情不自禁地摸向心口。
卓老呵呵一笑：“我只是暂时封住了这条虫子，让它进入睡眠。小姑娘，在你们人类的世界，不都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吗？”
我还没来得及说什么，厉乔遵的脸色便是一冷，手指微动，那股散发着恐怖力量的黑气便再次萦绕而上。
“这位大人，虽然以你的力量，想要杀我轻而易举，但这个世界上，只有我能制得住凤凰虫。你把我灭了，这个人类的小姑娘可就要惨了。”
不等厉乔遵动手，卓老便飞快地说道：“而我所要的东西，在人类世界里，并不是很难寻找。”
“明白了。”我对厉乔遵摇了摇头，然后看着卓老，“公平交易，我懂。”
“那现在天也不早了，我们就先告辞了。”穆婉婉也适时地开口。
出了卓老的屋子，天已经微微擦黑，我们连忙向停车的地方赶去。
只是在走路的时候，我总情不自禁地摸上胸口，那种有什么在心脏上爬动的可怕感觉，我越想忘掉，越是忍不住不停回想。
厉乔遵发现了我的异常，皱眉问道：“那里不舒服？”
“没。”我摇了摇头，我这只能算是心理阴影造成的下意识行为，说出来也没什么解决办法。
厉乔遵却忽然退后一步，将我拦腰抱了起来，我刚想抗议，他的大手便不由分说地盖在了我的胸口上。
“……”我震惊地瞪大双眼，看着他，这鬼是在吃我豆腐？
但很快，我就感觉胸口处传来一丝丝冰凉的感觉，很舒服，渐渐取代了那种有东西爬过的可怖感。
“现在感觉好点了吗？”厉乔遵垂眸问我，氤氲的光线中，他的双眸幽暗如深潭，带着致命的吸引力。
我再次毫无抵抗力的被吸引得晕头转向，什么话都说不出来，只能红着脸点头。
穆婉婉扭头看了我们一眼，就飞快地把脸转了过去，用小声却刚好让我听到的声音不停低喃：“辣眼睛，简直辣眼睛！”
回去的路上倒是一帆风顺，只是到了市里的时候，天已经完全黑了下来。
整座城市都亮起了灯，流光溢彩下，热闹喧嚣而放纵。
由于正好在饭点儿，我们便决定直接在外面解决晚餐。
“我知道哪里的饭最好吃！”作为一个大吃货，我终于能发挥作用，于是兴冲冲地提议，“就是东街那条街的街角，有一家麻辣烫店，特别特别好吃！”
回应我的，是穆婉婉怪异而无语的眼神：“我说方柠，我和厉乔遵，好歹一个是国际级一线明星，一个是全国最大娱乐公司的总裁，你觉得去街角吃一碗麻辣烫，合适吗？”
“从某些角度而言，你们吃人类的食物，这本身就很不合适。”我意味深长地看着她。
今天见识到真正的妖怪后，我才知道，这货当妖怪是多么的不敬业。
“确实，比起吃那些所谓的美食来，我更喜欢啃食人类本身！”穆婉婉看着我，切齿一笑，白森森的牙齿阴寒无比。
可惜我现在有厉乔遵当靠山，压根不鸟她这一套，得意洋洋地冲她勾勾手指：“有本事你来吃我呀！”
话音还没落下，我的下巴忽然被一只大手拧住，转向厉乔遵的方向。
然后，我就被厉乔遵霸道而冰冷的吻封住了嘴，足足一分钟，在我全身都瘫软了下来后，才把我放开。
“再敢当着我的面，挑逗别的男人，以后就别想下床了！”他性感水润的薄唇凑到我耳边，声音沙哑的威胁。
我硬生生打了个哆嗦，不敢多说一句话的点了点头，心里却各种欲哭无泪。
尼玛，那也能叫挑逗吗？
最终，我们还是选择了一家五星级餐厅，可谓是又上档次又有美食。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我从来没来过这么高档的地方，一进入里面，就有种刘姥姥进入大观园的感觉。
要多土鳖有多土鳖！
在侍应生的带领下，我们选择了一个靠窗的角落，从我坐的角度看过去，窗外的夜景漂亮又赏心悦目。
舒缓轻柔的钢琴曲在房间内流淌，似乎连人的心灵都能跟着被洗涤。
“吃中餐，还是西餐？”穆婉婉拿着菜谱，征询我们的意见。
“随便。”厉乔遵无所谓道，他本来就是个鬼，吃不吃东西都无所谓。
我正想说话，一个瘦骨嶙峋的小孩突然从对街冲过来，猛地趴在窗户上，对我大大的张开嘴。
只是看了一眼，我就忍不住惊呼出声。
这个小孩瘦得就像一具行走的人骨架，衣服破破烂烂地挂在他身上，上面洒满了暗色的斑渍，根本看不出原来是什么材质什么样式。
他的头发十分稀疏，杂草般盖在脑袋上，头发下面两个眼睛黑的可怕，外面那么亮的灯光，却没有任何光线反射进他的眼睛里。
而他大大张开的嘴里，同样黑漆漆一片，根本看不到舌头和牙齿！
“鬼、鬼啊！”我刚刚叫出声，厉乔遵已经抬起手，隔空一抓，那个小孩就哇哇惨叫着穿过玻璃，狼狈地摔在我们面前。
摔倒后，他也没有起来，就那么蜷缩在地上，瑟瑟发抖。
“呵，连我们的饭桌你也敢来，还真是连当鬼都不耐烦了？”厉乔遵不屑地冷笑一声，吓得地上的小鬼抖得更加厉害了。
我看着那小鬼缩在地上，不比一只猫大多少，而且抖得实在可怜，该死的同情心又开始泛滥：“那什么，这小鬼要是没有什么威胁的话，咱们要不就放了它吧……毕竟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嘛！”
穆婉婉嘲讽地看了我一眼：“你身上的教训还没解除呢，又开始记吃不记打了？”
“可是……”我有些不甘心，却发现根本没办法反驳。
厉乔遵淡淡道：“只是普通的饿死鬼。看它这样，估计再不吃点东西，就会饿魂飞魄散，所以才慌不择路地撞到了咱们这桌。”
“那咱们给它点吃的，让它离开就行了。”我松了口气道。
看它这样，饿死的时候，还是个孩子，怪可怜的。
厉乔遵和侍应生要了10碗白米饭，然后又凌空变出10根香，一一点燃插在白米饭上，冷声道：“一次让你吃个饱，下次长点眼！”
那饿死鬼是真饿狠了，扑上去就一口气干掉5碗米饭，然后又把剩下的5碗米饭小心翼翼地揣在怀里，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呦，这饿死鬼还是个白眼狼，咱们帮了他，连句谢谢都不说就走了！”穆婉婉摇摇头，“现在，连鬼类都世风日下了啊！”
“就你话多？”厉乔遵一个冷眼扫过去，穆婉婉再不敢多说什么。
我看着他们之间的互动，又想起那个卓老对厉乔遵的敬畏和惧怕，第一次对厉乔遵的身份产生了浓浓的好奇心。
他到底什么来历？
卓老又为什么要叫他“大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