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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2章 刘翔使晋

在半路耽搁了一年的时间,前燕使节刘翔在鞠运的陪同下终于安全抵达建康。

341年2月,晋成帝司马衍亲自接见了他们,并致以最诚挚的问候,想到前方的乱局,忍不住问刘翔:“慕容皝可还平安吗?”

刘翔心想何止是平安,活得可潇洒了,但嘴上说:“承蒙陛下关照,辽东的百姓虽谈不上安居乐业,倒也没有性命之虞。”

简单寒喧几句,刘翔很快便单刀直入:“我被派遣动身的那天,慕容皝身穿正式官服,在庭院用正式的朝拜仪式送出奏章,请求陛下加封他为最高统帅,并颁发燕王印信。”

他这话说完,陪坐的官员都是议论纷纷,有人就当面提出,依照旧例,最高统帅是绝不能驻防边疆的,而且自汉魏以来,跟皇家不同姓的人也不能封王。

司马衍面露难色,心想这慕容老儿当真是厚颜无耻,接连好几年不通音讯,突然派人过来就要这要那,若是一般的要求能应就应了,关键封王也确实是胃口太大。

刘翔早知事情没这么简单,把备好的说辞洋洋洒洒地抛了出来:“自从匈奴人叛乱以来,长江以北的疆土全都陷入盗贼之手,在座的堂堂中华高级官员,没有听说有谁奋起手臂,挥动戈矛,去击败叛徒,只有慕容父子同心合力,从不忘晋国恩义,用少数的兵力去击破强敌,且屡屡挫败敌人,石虎心生畏惧,把沿边的居民分别移到三魏,让其国土退缩千里,而把蓟城当作北境,功勋如此壮烈,朝廷竟然爱惜大海以北的土地,不能把它当作采邑,原因何在?从前刘邦对王位毫不爱惜,加授朝信、彭越,所以才能完成帝王大业,项羽把印信刻好却不能果断交给别人,终于覆灭。站在我的立场上,并非一定要办成此事,只是觉得贤明的朝廷要是让忠义的藩属寒心,四海之大,何以鼓励别人呢!”

众人面面相觑,但谁都不肯表态,司马衍略显尴尬地让刘翔先回府休息,等候进一步商讨的结果。

然而转眼一年过去了,晋政府仍旧不能最终决定。

刘翔知道这么耗下去,就是把自己耗死也不能如愿,于是决定改变策略,找到了寝殿太监发牢骚,时不时地登门抱怨:“石虎的地盘多达八州,只武装部队就有一百多万,志在吞并长江汉水,从最大的索头部落到宇文部落,再到其他的小国,没有一个不臣服,只剩下慕容皝拥护天子,一腔忠诚直贯天日,如果这都不能得到特别的荣耀,恐怕天下的忠臣义士都要变心了,再也找不到敬重天子的人。我来建康的前不久,石虎还特别派重要的使节,用好一番甜言蜜语游说慕容皝,携带厚重礼物打算加授慕容皝为曜威大将军,并封辽西王,慕容皝嫌石虎不是正统,坚决推辞,不肯接受,却想不到咱们这正统朝廷竟如此吝啬一个虚名,还不如一个野蛮人慷慨,真是让忠良沮丧,这岂是为国家大计着想?以后再去追悔,怕为时晚矣!”

小太监免不了跟司马衍通风报信,司马衍听完之后不禁后怕,万一慕容皝联合石虎大举南下,那可危险之极,于是准备答应前燕的请求。

这时慕容皝也已等得不耐烦了,气势汹汹地上疏说:“庾家兄弟专权弄势,不思恢复国土,只知制造祸乱,请求将其罢斥,以安定国家!”又写信给庾冰责备他掌握国家大权,却不能为国雪耻。庾冰深感惭愧,唯恐横生变数,联合何充请求批准刘翔的奏章。

君臣都没意见,于是司马衍下诏:加授慕容皝最高统帅、黄hb军司令官、兼幽州州长、大单于,使持节,并封燕王,各种仪杖用物及法令典章都特别优待;加授慕容皝的世子慕容俊安北将军、东夷保安司令官、左贤王,假节;派藩属事务部长郭悕,前往棘城,主持册封仪式,假节。接着又赏赐前燕军事辎重及武器数千件,加封功臣一百多人,让刘翔担任代郡郡长,并封临泉乡侯,加授编制外的散骑侍从官。但刘翔想到回国后自会获得优待,于是坚决辞让了所有封赏。

在首都待的这段时间,刘翔当真是大开眼界,朝廷的士大夫们骄奢淫逸丝毫不逊于胡人,行为放荡,沉迷酒宴,而且极尽无耻拍马屁之功,最喜互相吹捧,厚颜无耻到了极点。他作为路人都有些看不下去了,临行前对何充说:“四海之内,版图动荡,转眼之间已超过三世,皇家祭庙和天神、农神的祭坛,几乎全成废墟,人民生活在水深火热之中,这正是朝廷心急如焚之时,忠臣献出生命之际,可是各位在长江南岸,却欢乐度日,尽情享受,认为奢侈糜烂是一种荣耀,傲慢怪诞才是贤能人才,听不到公正直率的言论,看不到前线征伐的辛苦,不知道你们打算用什么方法光复故土、拯救人民,莫非竟是靠无为大道不成?”

何充面露愧色,竟无言以对,刘翔接着说:“野草都要早日铲除,何况敌寇死仇?而今石虎、李寿都有吞并江东的企图,当朝的皇家部队,即便不能肃清北方,也应该把注意力集中在巴蜀,一旦让石虎先下手,把李寿征服之后盘踞在险要地区,轻易便能东下,到那时候,即令再有智慧的人兴起也难力挽狂澜了!”

他的这番话仿佛暗夜中的一道闪电,是那么醒目耀眼,然而身处尊位的权臣们却不以为然,何充也只是随声附和几句,等刘翔离开,生活照样多姿多彩。

但初出茅庐的桓温倒是备受启发,当他一旦掌握了兵权,第一件事就是西上伐蜀。

半年之后,东晋使臣随同刘翔和鞠运一同抵达北燕,对慕容皝进行正式加封。

大功告成,慕容皝分外高兴,任命刘翔为东夷军事总监,兼最高统帅部秘书长。阳裕因为设计修建了新的宫城而被提拔为左军政官,相关人等也都获得相应赏赐。

本年正月,慕容皝任命唐国郡长阳裕等人在柳城以北、龙山以西修建了新的皇家祭庙和宫殿,为晋王朝的加封做准备,因处在龙山脚下,新城命名为龙城,附近的柳城则渐渐被龙城取代。

从此之后,慕容家族正式拥有了汉人眼中的正统地位,前往归附的汉人百姓越来越多,前燕的实力也越发壮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