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祉感觉身体好些,就起身下床。
“秦忠。”门吱呀一声,秦忠推门进来。
“王爷。”
“她醒了吗?”
“果儿翠儿说,她还在熟睡。”
“睡多久了?”
“早上王爷醒来时,她睡的。都四个时辰了。”
“本王去看看。”
“王爷,今日有件事……属下不知道错没错。”
“你说。”
“她不肯回来,属下说这么找不是办法,就保证说五日内帮她找到越家人。”
赵祉转过头来,瞪他一眼,秦忠认为信王是责备他做错了。
“既然答应了,就做到吧,别让她失望。”
秦忠刚刚颤巍的心如释负重。
“是。”
赵祉换了衣服,穿过长廊,走近梁雨香的房间。
果儿翠儿就坐在门口木桩上,等她一醒来,就能照顾到。
“参见王爷。”
“还没醒?”
“是,或许是因为太乏了。”
“我进去看看。”
在熟悉的人面前,也不用装什么本王了。以“我”自居。
果儿赶忙轻轻将门推开。赵祉抬起一只脚后,顿了一下。
“准备些饭菜来,清淡些,她睡了一天,醒来肯定会饿的。”
“都准备好了,就等姑娘醒呢。”
赵祉满意的点点头,然后走进去。
她是半趴着睡着的,脸向外,侧颜如此恬静,还扬起嘴角微微笑了一下。
赵祉就自己挪了凳子,坐在她脸前,不敢打扰,怕惊了她的美梦。额头的疤痕,渐渐败落。
他自己也不知道坐了多久,痴痴地看着她,许久许久……
“少爷,门口来了一顶轿子,说是来要诊费的。”
满仓找到他,说起这事。杨云钊差点忘了,他好几天都没来拿。
“他再不来,我都忘了。准备二百两银票。”
杨云钊撑了伞,亲自送到门口。
外面秋雨纷纷,一顶轿子四人合抬。披梭斗笠的轿夫坚固如石站在小轿周围。轿子很小,只能勉强坐一人。桐木所制,很轻。
“大夫真是人中龙凤,金榜题名,还能妙手回春。”
杨云钊亲自站到他的轿帘前。此人竟然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一没有说话,二没有下轿参拜。
“杨大学士将诊费给我就好。”一个轿夫抬了头,雨水顺着斗笠滴水,他只模糊听清,是个女子的声音。
“神医果然非同小可,用的竟然是女子抬轿。”
此时,轿子里的木流云突然开口了:“女子不仅可以高居绣楼,也可读书写字,更可上阵杀敌。郡马爷可是嘲笑女子?”
这一将,杨云钊被震住了。
“多谢郡马爷打赏。”旁边的女子从他手里拿过银票就走。
“转告你家妹妹,忌生冷,忌辛辣,忌牛羊,忌生猛海鲜。”
“一个伤口而已……”
“病从口入,小病不忌,大病一场。”
“听神医的。”杨云钊礼貌的点了头。
杨云钊一个贵族,一个五品学士,如此谦虚,如此忠厚,如此胸怀,改变了木流云对官员的看法。
“告辞。”
“什么来路,这么猖狂?”
“别管了,去信王府,就刚才大夫的话,一字不差的转告信王。”轿子刚刚抬起,杨云钊就把伞给了满仓。
“是,少爷。”
轿里的木流云听的清清楚楚。
“去信王府。”
“公子去那里做什么?”
“要诊费。”
刚刚不是要过了吗?四人虽然心生疑虑,可谁也没敢抵抗。
梁雨望轻轻的给父亲洗脚,涂了药之后,轻轻揉搓。
“望儿,别忙了,睡吧。好多了,你看自己没事了。”
梁雨望似乎没有听见,饶有心事的走了神。
“望儿!?”季娘轻轻拍打他肩膀后,他才回过神来。
“怎么了?”
“睡吧,脚好多了。”梁候摆摆手,让他回去。
“你最近怎么总是心神不宁的?出什么事了?”
“没有。”他撒谎撒的决然。
“没有就好,去睡吧。”
“好。”带着满腹的心思,还得装着异常的冷静。
子良瞎了,越王带着他们四海求药了,妹妹伤了,还追去了。现在不出意外,她住在信王府上。如此种种,搅和着他的心。尤其是看着却帮不了的感觉,如同撕扯自己。
一场秋雨一场寒。
走出了父亲的房门,他感觉到门外的凉气直逼全身。
梁雨望的大志在杨云钊的帮助下,似乎已经完成了。可他总觉的还缺点什么。
睡前读诗经俨然成为一种习惯,可怎么也提不起精神集中注意力。
轿子落下的时候,扬起朵朵水花。
“来者何人?”
信王府上的护院在门里面询问。轿子沉重的落地声,他们听的清清楚楚。
“麻烦请王爷送二百两诊费。”木流云端坐在轿里,形色于心。
“快去告诉秦护卫,这人看着有些来头。”
“就说是本届榜眼前来拜访。”木流云详细介绍了自己的身份,这样,信王会更加好奇。
满仓走在去信王府的路上,看见糕点坊还都开着门。于是撑了伞去买些,小姐爱吃。
她迷迷糊糊睁开眼,看见眼前的信王目不转睛的看着她。
“什么时辰了?”
“浅夜了,你睡了一天。”
“你什么时候醒的?”
“你刚睡,我就醒了。来报答你的救命之恩。”
“皇上今天没派人来抓我吧?”
赵祉笑笑。怎么会,别看他是皇上,他这里可不是皇上想怎样就怎样的。再说,救人有功,赏罚要分明。
“他不敢,你救的可是他皇兄的命,他得登门来道谢。”
“王爷……”
秦忠突然来打扰,打断了赵祉的兴致,他转身去开门时,一脸不悦。
“何事!”
“榜眼木流云,在门外求见,说是要诊费二百两。”
“对,有这事,你去给他吧,多些也无妨。”
想起这人曾救过香儿的命,他不能赖账。
“是。”
两人在门口的小声对话,并未让她听见。
秦忠不多不少拿了五百两银票,站在大门的门楼下。
“这是王爷赏的,拿去吧。”
木流云始终没有露面,只是他身边的那个女子慢慢走进。
“春水,只拿我们应得的,赏赐的不要拿。”
“是,公子。”
“如此不知好歹!”旁边的兄弟真想上去把轿里的人拉出来揍一顿。
“退下。”秦忠伸手拦住了身后的下属。
“公子应得多少?”秦忠问。
“二百两。”春水用毒辣辣的眼神看着秦忠冷若冰霜的脸。
秦忠就给了她二百两。
双方彼此不在多言,雨中的轿子起来之后,轿子里传来怒流云云淡风轻的言语:“转告你家王爷,梁小姐的病忌生冷,忌辛辣,忌牛羊,忌生猛海鲜。”
秦忠听见了,可是他没有回答。王府一群人就眼睁睁看着四人抬了一个轿子消失在雨雾蒙蒙里……
“饿吗?”
温暖的房间里,赵祉站在她身后,她眼前是梳妆台的铜镜。桌子上摆满了精致的美颜妆盒,还有一把棕色透亮的牛角梳。
“有点,可是吃不下。”
镜子里的自己格外的憔悴。
赵祉拿过梳子,轻轻的缕着她一头青丝――这也是相思。
“秦护卫,我是郡主府的满仓,我们家少爷让我来给小姐送东西。”
秦忠刚刚送走一个鬼见愁木流云,又来一个郡主府的家丁。
“东西给我,你回去吧。”秦忠刚刚准备关大门,看见满仓一路小跑过来。
“还有,小姐头上有伤,大夫说了,忌生冷,忌辛辣,忌牛羊,忌生猛海鲜。”
“哎?是不是刚刚走的哪个医生?怎么连话说的都一样?”
秦忠听着后面几个兄弟的讨论,心里似乎明白了什么。
“刚才是不是有个大夫去郡主府了?”
“是,救过小姐,今天来要诊费的。”满仓如实回答。
“多少钱?”
“二百两。”
秦忠忽然感觉这中间有蹊跷。他从两个府上要了双份钱。
“王爷。”
“怎么了?”
秦忠的不合时宜让赵祉很生气。。
“王爷出去吧,万一有事呢。”梁雨香拿过他手里的梳子,自己给自己梳头。
“我去去就来。”
秦忠提了两盒点心站在门口,然后慢慢讲到:“这是郡马爷差人送来的,王爷要不要……”
“给我。”说着就转身准备进去。
“还有……那个大夫从郡马爷那里要了二百两了,又来王爷这里要了一份……属下给他五百,他只要二百,还是查不出他的来历。”
秦忠很愧疚,总是像欠了别人许多一样,说话声都不大。
“慢慢查,钱就算了,拿就哪吧。香儿的命用四百两换回来,还是值得的。还有,让果儿翠儿送饭进来。”
赵祉不在多言,进去的时候,她坐在窗前,外面的绵绵小雨浇灌着王府的花园。不仅有泥土的气息,还有花香四溢。
“香儿……郡马爷送来的,估计是你喜欢的。”
她回过头,是用牛皮纸包裹的点心。打开之后,她翘起兰花指轻拿一块放进最近。
“这不是郡马爷送的,是我那个独眼的书童满仓买的。我去书院的那些日子,他牵着马,我就骑在马上吃着。郡马爷并不知道我喜欢吃什么。”
尝了一口过后,她放到纸包里。
果儿和翠儿端了热腾腾的饭菜进来。(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