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脸，还疼吗？”罗齐尔笑着问了海德一句，海德无言以对。
与此同时，一道象征着同调术的光芒落在了罗齐尔身上，缠绕在他腿上的那道灰气迅速退散了开来——这是他自己解掉了自己身上的“泥淖”和“流沙”。
大多数情况下，同调者和使徒的身份很少能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但万一出现在同一个人身上，那就意味着这个人能够自己对自己施展同调术。
还有什么比自己和自己配合更默契吗？
也正因为如此，海德的同调者花了好几分钟才设下的“泥淖术”和“流沙术”，几乎被罗齐尔秒解了。
与此同时，他双手略一挥动，魅魔和虚空精灵一前一后朝着海德扑去。
“我能走到这里，让你很惊讶？”罗齐尔冷笑道。
话音未落，魅魔手中突然出现了一根长满了倒刺的黑色长鞭，冲着海德的脑袋一鞭子抽了过去。
海德下意识用手中的镰刀往上一迎，镰刀确实挡住了鞭子，但是他脑袋中却是一阵刺痛，疼得他眼睛都要发黑了。
魅魔的“灵魂鞭笞”看上去是物理打击，但其实仍然是直接作用于人的灵魂，而灵魂遭到抽打时的疼痛足以让人怀疑人生。
“现在还惊讶吗？”
“你……”
海德只来得及说出一个字，就发现魅魔又是一鞭子抽过来，吃了上次的亏之后，他知道不能硬接，于是双脚一蹬地，准备先退开再说。
然而虚空精灵浑身上下的神秘符文却在此刻闪起了光亮，紧接着，几条幻光绳索从虚空之中飙射而出，从海德的手脚、胸前和背后穿过，立刻缠绕成几个死结，将他捆成了一个粽子。
“跟贵族抗争不是勇敢，而是傻？”罗齐尔又问了一句。
话音未落，魅魔又是一鞭子抽了过去，鞭子准确地抽在海德的屁股上，卷飞了一大片布料的同时，在他的屁股上留下了一道深深的血痕。
不鞭笞灵魂的时候，魅魔也挺擅长鞭笞肉体的。
海德浑身如遭电击，一个痉挛，眼泪鼻涕都快下来了。
“不傻！不傻！不傻！”他撕心裂肺地叫道，只想快点结束这种屈辱。
“所以我会以一种憋屈的方式输掉这场比赛？”
魅魔第三次扬起了鞭子。
“我认输！我认输！我认输！”海德的眼泪流了下来。
轰——平民区的看台上爆发出一阵汹涌的声浪，许多人拼命地挤向前方，虽然最终被平民看台和贵族看台之间的光罩给隔开，但他们欢呼着、笑着，拼命地挥舞双手，表达自己的喜悦。
罗齐尔被平民们视为自己人，但因为贵族老爷们的不公平对待，他不仅失去了自己的搭档科特，还被禁止使用箭术，在这样的情况下，即便是最乐观的人，也没想过他能赢。
而他偏偏就赢了。
在他的身上，体现出了一种叫做“奇迹”的存在，也带给了那些平民们希望的光芒。
也许在很久很久的以后，有些人还会想起这场比赛，想起那一瞬间罗齐尔带给他们的感动。
原来只要努力抗争，命运就有可能改变，奇迹也有可能发生。
不知道是谁第一个喊起了罗齐尔的名字，随后如同点燃了一场风暴，整个擂台四周的平民区观众席，都在呼喊着罗齐尔的名字。
“罗齐尔！”
“罗齐尔！”
“罗齐尔！”
这股狂热的情绪也感染到了擂台上的罗齐尔，他将握紧的右拳高举过头，跟随着声浪的节奏一次又一次的挥舞！
“罗齐尔！”
“罗齐尔！”
“罗齐尔……”
声音穿透云霄，久久不散。
……
暮色深沉，窗外偶尔传来一两声夜枭的叫声，整个房间里安静得可怕。
亨利亨利坐在一张舒服的软塌，虽然天气并不寒冷，他却将身体裹在一张厚实的熊皮大衣中，仿佛这样才能给自己带来一点热量。
白天的比赛他本想去现场观战的，可是事到临头又觉得身体不适，只能取消了行程。
他今年只有四十岁，以前身体一直很好的他，近年来身体一年不如一年，头发已经全白了，精神状态也越来越不佳，看起来像是七十岁。
有时候，亨利亨利会想起二十年前自己初登王位时的情景，那时候自己还年轻，有着远大的志向和仿佛用不完的精力，一心想要改变格兰贝尔王国的种种颓势和弊端。
可是在这个王位上坐的时间越久，他就越是消沉，很多想做的事情最终屈服于多方势力的反抗，而他的身体也不知道为什么，垮的速度远比一般人厉害。
照这个趋势下去，也许自己在这个位置上坐不了多久了吧。
亨利亨利出神地想着，而马尔文就坐在离他不到三米的椅子上沉默着，他已经习惯于兄长突然陷入沉思的状态，因此并未打断他。
过了不知道多久，亨利亨利轻轻叹了一口气，说道：“马尔文，你刚才跟我说的事情，到底是你的猜测，还是有真凭实据？”
“真凭实据自然是有的。”马尔文指了指房间门口放着的三具特殊处理过的尸体，说道，“三具尸体分别来自于魔剑和神钥家族，都是使徒，不过脸部和声音都被损毁，记忆也被特殊处理过，所以原本的身份已经无从知晓。”
“你觉得跟魔剑、神钥家族有关系吗？”
“我觉得没关系。”马尔文犹豫了一下，说道，“这两个家族之间关系一般，而且如果他们真有什么想法的话，也不会蠢到安排自己家族的人出来做这些事。”
“所以你的意思呢？”
马尔文沉吟了一下：“我觉得这件事应该和天枪和魔杖家族有关，尤其是天枪哈格尔博格家族，近些年他们不断地扩张势力，要说没什么野心，我反正是不信的。”
“还有吗？”
“还有就是……”马尔文犹豫了一下，随后握了一下拳头，似乎用了很大的决心说道，“我怀疑克劳德……您的那位殿下，也牵涉其中。”
“哦？为什么？”
“我听说他私下里和哈格尔博格家族走得很近，而且消除记忆的法术一向只掌握在王室手中，其他人接触不到。”
“你听说？”亨利亨利若有所思地看了马尔文一眼。
后者心里轻轻叹了口气，说道：“是，只是听说，没有什么证据。”
亨利亨利再次陷入长久的沉默之中，过了足有一分钟，他才轻轻地开口说道：“马尔文，我记得之前我们就谈过一次，谈话的内容你还记得吗？”
“记得。”马尔文苦笑着点了点头，“您说第一顺位继承人克劳德是您唯一的儿子。”
“没错。”
“可是现在情况真的比较复杂。”马尔文咬了咬牙，鼓起勇气说道，“紫幕之月的坎贝尔山脉，以太贤石的假消息和虚妄珠的消失，大批使徒神秘失踪，现在又出现了这些被改造的实验者，哥哥，如果说这些都是偶然，彼此之间是没有联系的，你信吗？”
“信又能如何，不信又能如何？”亨利亨利苦笑了一下，声音中有无限落寞，“这一片大陆，这大陆上的人民和生灵，都必须有着王庭这支血脉的守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