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儿青涩的脸庞一如当年死去的模样,纤瘦的身子靠在那棵树的树干上,一句话也不说,只是脸上带着一抹若有似无地苦笑。
她剪短了头发,我记得我昨天晚上见她的时候,她的头发已经长到了脚踝,可此刻,她却是一头齐肩发。
盈盈的月光下,她就那样站着,一言不发。
可男人却显然没有看到她,在路过那棵大树的时候,与她擦肩而过。
只是,擦肩而过的一瞬间,我仿佛看到女人齐肩的头发轻轻飘动了一下,就像是被他擦过时,空气流动的变化。
那一刻,我再也没有办法忍住,大声地朝他喊道:“如果她此刻就在你身边呢?”
他的身子明显僵了一下,但还是没有任何停滞,一步一步地往前面走去,可我看出,他是在假装,假装完全没有听到。
就在这个时候,一阵风吹过,那棵原本郁郁葱葱的树突然之间就变了颜色。
只不过一瞬间的光景,我竟然看到那棵树的叶子陡然之间变黄了,就像是瞬间苍老了一样。
接着,那满满一树冠的黄色树叶就那样悄无声息地往下落,落在了他的头上,肩膀上……
“你看到了吗,就算你不相信我的话,难道你也不相信你自己眼睛所看到的一切吗?”
我大声吼道,可此时此刻,他和我的距离已经很远了,我不确定他到底有没有听到。
“她在对你笑!”
我的声音仿佛滞留在空气中,却又仿佛传到了很远的地方,但我知道,他的心好像听到了。
最后一片树叶飘落到地上的一瞬间,他的脚步骤然停下。
正当我猜想着,他是不是要转头的一瞬间时,他突然之间转过了身子面对着那棵树,如果他此时能够看到她的话,应该恰好与她四目相对。
那一瞬间,我突然之间像是着了魔一般地朝他们跑了过去。
就在我即将跑到那棵树下的时候,我听到那个女孩儿说:“我等了好久,我以为此生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害怕他会离开,于是,也跟着将她的话原原本本地复述了出来。
男人看了看我,又看了看旁边那棵树,面上露出一抹惊诧。
“刚刚是她说的,我只是照着她的话念。”
我连忙说道,这个时候,我看到他的眼睛里明明闪烁着泪光。
“她在哪里?”
他问,语气中是一种不敢置信,更是一种迫不及待。
“就在那棵树下。”
我急忙回答道,心口像是被什么东西猛chou了一下,好痛。
“我……对不起……我对不起你,我……我没有脸见你。”
男人紧接着说道,却有些语无伦次,一阵风陡然之间吹过,吹乱了那满地飘零的落叶。
月光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几乎快要和她重合在一起,可我知道,他们之间仿佛隔着一个海角天涯。
就在这个时候,学校钟楼突然之间传来一阵诡异的钟声。
一、二、三……
我数到十二下,那个声音骤然停下。
那一瞬间,我知道,此时此刻已经是午夜的十二点。
下一秒,我听到那个女孩儿的声音,她说:“你记不记得,三年前的此刻,就是你将我推下楼的那一刻……”
她轻笑了一声,眼中却没有恨,只有一种很多年后相视一笑的释然,她接着说:“整整年,1095个日夜,680个小时,我终于又见到了你。”
我依旧将她的话原封不动地复述了出来,男人没有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那棵树发呆。
那一刻,我知道他看不到女孩儿的样子,但我却知道,在他的心目中,她永远都是那张秀气得有些青涩的脸。
“为什么还不走,为什么要等我?”
他问道,我看到他眼中的那种愧疚。
可那一瞬间,我却感觉到一种奇怪的情绪在蔓延,月光下,他的身子微微有些发颤,像是在忏悔一般。
“我不是在等你,我只是在等一个机会,一个可以好好问你一句的机会……”
她说到这里,突然之间停了一下,有些艰难地开口:“你……还爱我吗?”
陡然之间,我鼻头一酸,喉咙里好像卡着什么东西,我狠狠咽了咽口水,才发现,喉咙里好像有针在扎着一样。
“她问你……你还爱她吗?”
我说道,刹那间,我看到一滴眼泪从他的脸庞滑落,我听到他明明在颤抖,却无比坚定的声音:“不爱了……”
“你在说谎!”
女孩儿突然之间变了一张脸,四周陡然之间狂风四起,那一瞬间,我感觉自己整个人都快要站不稳了,好像随时会被狂风吹走似的。
“没有!”
他说完,双眼一闭,好像在等待着死亡的宣判一般。
盈盈的月光下,我看到女孩儿的手掌慢慢伸了出来,嫣红的长指甲散发出幽暗的红光。
不过一眨眼的瞬间,她已经移动到了他的身边,她的长指甲距离男人的喉咙只有不到一厘米的距离。
可那一瞬间,她却突然之间停住了。
“你想死……想逼我杀了你?”
她问道,我连忙将她的话复述出来,然而,男人却依旧没有睁开眼睛,只是淡淡地说道:“不,我不想死,我死了就会看到你,我没有脸见你。”
眼泪从他紧闭的眼角滑落,那一刻,我终于发觉,原来他一直在说谎。
“我不会杀你。”
女孩儿突然之间收起了锋利的指甲,接着对他说:“我要让你痛苦的活着,抱着对我的歉疚过一辈子。”
“你错了,我不会歉疚的,男人最擅长的,就是遗忘。”
他又说道,陡然之间睁开了眼睛,那一瞬间,我看到他眼中的泪水已干,他说:“我很快就会忘了你了。”
“不……他不会,他如果忘了你,又怎么会记得今天,怎么会记得你的死祭?”
我猛然间摇头,可我却看到女孩儿眼中被男人刺激出了愤怒的火焰。
下一秒,她的指甲已经扎在了他的脖子上,殷红的血液顺着他的脖子流淌而下,染红了他的白衣……（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