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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人心不能细想

叶白感觉自己的每一个毛孔都在和天地沟通。天地中稀薄而珍贵的灵气流进经脉里,身体的每个纤维都随之充满了力量。

他若有所悟,说:“这就是修行的感觉?”

钱老娓娓道来,说:“修行就是一个驯化灵力的过程。处于问精时,灵力如暴虐的海洋而你只是一叶小舟,勉强借到它的力量航行。而处于问气时,你已能引入天地之中的灵力淬炼自己的皮肉筋骨。而到问元境界,灵力就如同你手中的剑、胯下的马,成为你身体的一部分。叶小友,你觉得灵力于你是什么样子的?”

叶白不可置信地说:“我甄入问气境界了!我是一名修行者了!”

钱老哈哈大笑:“一切都是机缘啊。三天之内,连破四阶,直入问气初境,要不是现在不好张扬,我真得敲锣打鼓为问仙宗迎一迎你这位修行奇才!”

叶白心里很清楚,这哪里是因为什么天赋。十七年来,普瑞寺将最上乘的【小圆通法】和最极品的灵药一股脑地全塞给他,却又强压着不准修行,身体中积蓄的潜力早就达到了即将爆发的极限。

五色惊雷补全了根骨,又在仇府中大战,隐忍的灵力瞬间如同长河决堤奔涌而下,连破四阶实在太顺理成章了。

钱老摸摸胡子说:“幸好幸好啊。如果晚两天遇到你,我可能一辈子都拿不到射虹弓了。”

叶白一拍脑袋,心里偷偷关心的事情是:“啊哈,傅香衾。如果我现在铁了心要做世界之王,就算你喊破喉咙也没用咯。”

当然,叶白不是禽兽。只不过长期处于食物链最底端的叶白,第一次发现自己下面还有别人存在,小心肝激动地砰砰直跳。

被动抖了十七年的M,你以为他现在还会接着M吗?当然不会。人类靠吃屎爬上食物链的顶端,并不是为了大口吃屎的好吗!其中的因果关系得搞清楚!

总之叶白很兴奋,也很冲动。冲动到以后每天晚上睡不着的时候,都会强硬地...在脑子里想一想!生活压力这么大,多一种助眠方式总不是罪过。

还是那句老话,人心这东西千万不能往细了想,会吐的。

傅香衾满是笑容,真心替叶白感到高兴。

叶白谢过钱老为自己突破境界护法收关,通宵达旦地饮了一夜酒。叶白滴酒不沾,大概三杯之后就不省人事了。对他来说,蒙汗药和酒基本上是同一个成分。

后半夜一直是傅香衾和钱老两个人对酌。

次日,钱老也走了,只留下短短一张字条五个字:“金陵城再会。”

傅香衾醉眼惺忪地说:“钱老说他和赵熔有要事去办,不能亲自送行,待到金陵城中他再登门来赔礼道歉。”

叶白说:“这里面就没我什么事儿吗?”

傅香衾说:“院子里有钱老准备好的印信、官马,从现在起你就是卢龙卫侦马伍长,你的袍子军靴都在钱老的房间里,赶紧回去换上,下午就该前往金陵城复命。”

叶白走到院子,四位身着缁衣大汉齐齐向他行礼:“伍长!”

叶白受宠若惊,拘谨地招手回应后就转头去换衣服。

钱老走得很匆忙,房里摆着凌乱的药材,应该是炼制起阳丸和闭息丸是剩下的。唯有床铺还算整洁,上面工整地摆着一套衣服和...一把通体鎏金的匕首。

这把匕首叶白不仅见过,甚至差点因为它丢了小命。它就是仇府观鱼台供奉的那把匕首!

“它不是和仇铭一起被九阶风刃符刮走了吗,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

一瞬间,叶白终于明白了为什么临行前赵熔叮咛说不到生死光头决不能使用风刃符。原来它根本不是用来对付敌人的,飓风只会将叶白和射虹弓一起卷到一处荒芜之地,一个钱穆早就算好的地方。随后,射虹弓尽在钱穆的掌握,但叶白早已被撕成了漫天碎片。

“原来一直以来,我只是颗可以消耗的棋子。”

这种感觉很差,并不是因为自己会死,而是像个玩偶一样被一群自以为是的政客们操纵在手里。甚至连性命都不再由自己决定。如果有需要,钱穆一定会毫不犹豫地牺牲掉叶白。而傻傻的叶白一直将他们两人当作良师益友。

叶白懂了:钱穆留下的不是一柄匕首,而是一个选择题。

要么接受政治的肮脏而后义无反顾地加入太子党,要么做个单纯的修行者一辈子远离这些不折手段的政客。

二者择一。

叶白有些失魂落魄地离开了房间。

傅香衾换了一身男装,就站在门口等他。她嗔怪地说:“怎么磨蹭了这么久,比我一个姑娘家都多事,诶哟,不过你穿上这身行头还挺人模狗样的嘛~”

叶白失神地望着,她的一颦一笑是那么的真实,是那么的美。

“真实”和“美”是世上两个最洁白的字眼,当交汇到同一个女人时,她值得世上任何人珍视。

叶白搂住傅香衾的脖子,轻轻呼唤她的名字。

傅香衾像一只小小的天鹅,歪头倒在叶白的宽阔的肩膀上。某一刹那,她有一种奇怪的错觉,叶白似乎突然间从男孩长成了深沉而可靠的男人,使她沉迷于拥抱。

不过错觉之所以叫错觉,肯定不是因为它很靠谱。傅香衾大概花了两分钟就意识叶白这淫/棍贼心不死,又开始耍流氓。搂住叶白的手臂扎实地使出了过肩摔,把他丢了出去。再无缝衔接上一记断子绝孙脚。

叶白紧紧捂住胯下,发出了海豚音:“咦~咦~~~”

院中四个器宇轩昂的侦马士兵,眼皮一抖,似乎看见了两只雏鸟破壳而出。

总之,每当白清醒地耍流氓时,后果总是很惨。金陵的驰道上,叶白只能勉强趴在马背上行动。

另一头,仇府之中。

观鱼台被毁,射虹弓失踪,传言像病毒一样传遍了整个绝雁城,军营,甚至连出塞百里之遥的卢龙卫都知道了内乱。

无相道人和仇铭被丢进了地牢,就挨着两个隔壁。

仇铭躺在阴冷的石板上,低下只铺着几把软绵潮湿的稻草。他翘着二郎腿,默默地在数裂缝中渗出的水滴。

无相道人在相邻的牢房,盘腿打坐。

每隔两个时辰,仇铭会问:“多少滴?”

无相道人说:“十八。”

仇铭说:“三叔,你猜错啦!是第十七滴!”

话音未落,悬挂的水滴又坠下一粒,轻轻砸在稻草里。

无相道人说:“你瞧,十八滴。听气听的是水本身,而不是水落在稻草上的声音。这门功夫小时候我教过你,你嫌麻烦又不肯踏踏实实学!”

仇铭说:“三叔,咱们都到这份上了你还来教训我!弄丢了射虹弓,六叔(仇拦江)不扒了我的皮就算大发慈悲了,现在想学听气都没机会了。”

无相道人说:“放心,不就是一张破弓嘛!”

仇铭说:“那可是曾祖父的遗物,三叔你是不是昏头了!”

无相道人说:“铭儿啊。你放宽心好好挨上两顿打,等风头过了你六叔一定会放你出去的。”

仇铭说:“三叔,你有事瞒着我。你得说说明白!”

无相道人说:“没打算瞒你。二十年前的冬天,有一个放牛娃闯进了我们仇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