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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3、八景宫中送心肝

话说前文, 清虚道德真君护徒孙心切,先一浮尘打到一气大师, 又拦在玄都紫府天门前。他当着人家师父打徒弟,师父怎么能站得住。昔日金灵圣母, 今朝的坎宫斗姆,勃然大怒:“狂妄之辈,竟敢伤我徒儿!”

斗姆祭起四象塔直击而去,赤精子见状,大惊失色,忙掷水火锋出去,想替师弟拦住这一下。金灵圣母冷笑一声, 头顶金冠耀日, 又取出一宝,正是龙虎如意,当日万仙阵前,她持此宝与文殊、普贤、慈航三人对敌都岿然不惧, 何况此刻。如意之上, 华光护持,现出龙腾虎跃之态,当即打落水火锋。

广成子不由叹息一声:“此番又得罪通天师叔了。”

番天印一跃腾空,祥光普照,如峨峨山岳,兜头砸下,这宝贝, 当日打死金光圣母、火灵圣母,又击倒多宝道人、龟灵圣母,岂是等闲之物。饶是金灵圣母道行高深,此刻也不由得慌乱。

“广成子,你竟敢下杀手?!”

广成子摇摇头道:“坎宫斗姆,清虚不过打了余元一下,你就要用四象塔打死他,贫道之心,与你也是一般啊。你为徒弟打清虚,我为清虚打你,这也是人之常情嘛。”

“广成子,多日不见,你倒是如一样牙尖嘴利,照你这个说法,我们兄妹打你,也是应当罗?”

赵公明手中二十四颗定海珠光华湛湛,三霄娘娘金蛟剪如电似光,又祭出混元金斗。这下,就正式开始打群架了,十二金仙对视一眼,心一横都扑了上前。万仙阵中情景,似乎又在此地重演,一时紫菊红梅纷纷坠落,青松绿柳株株枯萎。声响动静之大,端坐蒲团的道德天尊都微微皱眉。

他的小徒弟度厄真人心疼道:“老师,您看您老,把他们都哄到此处来,这下倒是在咱们的地盘开始斗殴。”

“那你说怎么办,哄到碧游宫还是玉虚宫,弄死你几个师弟,惹得你那两个师叔动手就更妙了,是也不是?”

度厄真人一噎,不敢做声,一旁静静侍立地玄都大法师面不改色开口道:“师父,您若再不出手,结局兴许一般无二。”

“额,师兄,这是何意?”

道德天尊恨铁不成钢道:“你师兄是说,为师再不动手拦住他们,你两个师叔一样会打起来!如此悟性,也不知反省。”

他捋捋雪白的胡子,一扁拐抽出去,阐教截教被齐齐分开,道德天尊开口,声震天梯:“尔等当真胆大妄为,竟敢在老道的道场动手。”

伴随洪钟之声,威压如海,两教仙人俱是心头一颤,忙跪下请罪。清虚道德真君长舒一口气,心下暗道:“这下好了,师伯出手,乖徒孙安全了。”

他这般动念,面上就不由带了几丝轻快之色,看得缩在一旁的一气仙更加恼恨。一气大师站起身道:“师伯祖分明是偏帮阐教门下。黄天化与三圣母生下孽种,杨戬身为司法天神徇私包庇,那孩子现在还活在世上,在人间大摇大摆要去拜师学艺救他母亲!你引我们到此处来,就是为了!”

一语未尽,已然说不出话来,他捂着喉咙,咿咿呀呀,面露惊惶。

金灵圣母扶着徒儿,气得浑身发抖:“好啊,师伯,我们也是你的师侄,缘何如此厚此薄彼,为了保住杨戬,竟然和阐教串通欺骗我们,我要寻师父做主!”

道德天尊略有些不好意思,正待温言安抚他们,就见上清仙光冲天而起,完全不守大罗天结界限制,正是通天教主亲手所制,教主已经怕了,不能再承受失去徒儿的痛苦。

广成子惊得一颤,心一横,也捏碎玉佩,玉清仙光直接照亮了半天。十二金仙顿时有了主心骨,哼,你师父来,我们也不怕,因为我们师父也要来!

道德天尊:“……”

果然不过瞬息间,青萍剑一剑东来,盘古幡瑞气千条,两大灵宝相撞,度厄真人心痛如绞也不敢做声,道德天尊扶额长叹一声,太极图一展,把两个弟弟都卷上来。

“你们又是做甚,忘了师父的告诫了吗?”

元始天尊与通天教主怒视对方,异口同声道:

“是他先动手!”

“贫道只是自我防护!”

“不准学贫道说话!”

道德天尊:“……老道甚是苦闷。”

于是,杨戬带着俩孩子到八景宫时,所见便是如此情景,三位师祖高坐蒲团,面色皆是不好,而玉阶之下,各位上仙,也是灰头土脸,形容憔悴。他心一紧,果然是打群架了,战况还非同一般呐。

杨戬默默上前,领着敖z、珠珠先拜三天尊,又拜诸仙人,还未拜完,就听通天教主不耐烦道:“贫道没空听你这些虚伪之辞,今日之事,与你杨戬脱不了干系!”

杨戬抬眼望着通天教主横眉竖目的样子,不知为何,内心半丝惧意也无,反而有些想笑……

他低头敛去笑意,茫然拱手道:“师祖这是何意,杨戬委实不明,还有,诸位师叔这是?”

“还敢说委实不明?!”通天教主怒道,“打起来就是为了你和你外甥,你敢说和你没关系?!”

珠珠被这个黑胡子老头一声暴喝吓得一惊,她瞪大双眼,拉紧了杨戬衣服,却上前了一步,挡在杨戬身前。

“……这是?”通天教主瞪大眼睛,“你女儿?!”

盛怒的通天教主一见杨戬入门,便立刻集中炮火,哪里能注意到他身后的两个小矮个子。珠珠这一动,才引起了他的注意力,他喃喃道:“还真像你,不过,就是太胖了。”

说到最后又有点嫌弃,不过眼睛却始终没有移开,杨戬摸摸珠珠的头道:“这是太师祖,还不去给太师祖磕头。”

珠珠听见爹爹说话,胆气又壮了些,她磕磕巴巴道:“如果是太师祖,为什么凶爹爹?”

“那是因为你爹做了大坏事!”

珠珠眉毛一皱,道:“那你肯定弄错了,我爹爹从不做坏事,他只做好事,还是,大好事!”

一个小胖墩肃起她白馒头一样的脸对着你义正言辞,元始天尊已然嘴角含笑,通天教主虽被当众反驳,也只觉哭笑不得。

他沉声道:“看到没有,这么多人打架,都是因为你爹爹,他是不是做了大坏事?”

珠珠顺着教主的手指扫了一圈,朗声道:“又不是我爹爹让他们打的,他们是自愿的,就好比……这个,我剑法这么厉害,大家因为争着拜我为师而互相打架,能说是我的错吗?”

在场仙人莫名其妙被拜师皆怒道:“嘿,小胖子,怎么说话的,居然敢占贫道的便宜。”

杨戬见状,忙和敖z一起将珠珠挡在身后。

道德天尊也是一哂道:“童言无忌,何况,她说得也不无道理。此事虽是因杨戬甥舅而起,可他们却并不知情,乃是老道之策。”

“师兄,你……”通天教主一怔,杨戬面露感激之色,微微颌首。

道德天尊温言道:“红莲白藕青荷叶,三教原来是一家。可自从封神之战后,你们截阐二教,便结成生死大仇,至今势成水火,老道见了,也不由伤心。”

元始天尊闻言道:“本是天数,可某人一直记仇,弟弟也是无奈。”

“你这个!”通天教主又炸了,他哽了一下,斥道:“就算当年之事是天数不须提,那今日之事呢,分明是你徒弟先打我徒孙。”

“那也是因为你徒孙要害我徒孙!”

“你胡说!”

“行了!”道德天尊打断道,“皆是一教之主,如此吵闹,成何体统。老道召诸师侄来,本为避开争端,岂料反成了导火之索。也罢,你们不是要斗吗,老道便让你们斗上一场,不论谁胜谁败,从此两教握手言和,再不许起争端,如何,可有胆量做过一场?”

元始天尊听了都一愣,何况通天教主。

“大师兄,你不是说真的吧。真允我与老三做过一场?”

“当然不是你二人动手,当年万仙阵还没斗够吗?”道德天尊道,“你二人争端皆由门人而起,便由门人而终。今日诸位师侄都在,你们便当众再收一人在门墙内,只传大道,不传灵宝,日后这二人比试,不就比出,谁的门人更佳了吗?”

通天教主略一思索冷笑道:“大师兄,你还说你不偏心。你让老二收入门下之人,只怕就是黄恂吧。我若是与你订约,不是又留了他的性命,又给了他修行法术的机会?更何况,外甥多似舅,阐教倒是又出一个杨戬,你让我去哪里找一个悟性绝佳的天才?”

道德天尊捋须笑道:“贤弟啊,哪里用你出去找,不就在这里吗?”

杨戬眉心一跳,暗道不好,正待开口却听道德天尊传音道:“莫忘当初诺言。”

诺言,什么诺言?杨戬正犹疑间,低头一望珠珠恍然大悟,当日谈话还犹然在耳呢。

“若是他要带你的心肝走呢?”

“弟子绝不吝惜。”

原来心肝应到了今日!难怪师祖还替他揽事,想是当做补偿,杨戬一时真个无言以对。

而通天教主却直接目光投向了敖z,嗯,神光内敛,根基颇厚,确实不错,正想开口就被元始天尊挡住视线。

元始天尊淡淡道:“敖z已上我玉虚宫仙籍,乃我阐教四代首席,你死了这条心吧。”

“呵,就这种人。”通天教主即刻转变口风,“也只有你看得上,别说四代首席,我碧游宫的门都不会让他入!师兄,你可别说是他,那我绝对不赌。”

敖z:“……”真是躺着也被中标。

道德天尊也是一时无语,说得刚刚那个两眼放光的好像不是你一样……

他默了默,还是顺着他的话开口道:“不是他,是她。你不是一向欣赏杨戬吗,元始只教他的外甥,你可是教他的女儿,比起外甥,女儿更肖父。况且,你门下弟子,无一人真正传承你的剑道,为兄念起也觉遗憾,眼前这个,不是天赐的传人吗?”

通天教主一惊:“你要我收这个小胖子?”

珠珠瘪瘪嘴,我也不想拜你这个凶爷爷。

杨戬见状忙插话道:“师祖,小女年幼,恐难当大任,还是请师祖另择佳徒吧。”

杨戬本想保住闺女,谁知这么一句,拒绝之意太明显,倒起了反作用。

通天教主怒道:“怎么着,拜在贫道门下,还委屈了她不成。单论剑道,贫道就是天下第一!她能拜在贫道门下,是她几生修来的无量福气!”

珠珠听了此话,却觉得真的委屈,她认都不认识他,莫名其妙就要拜师。

她嘟着嘴,为了一直想着的师父壮着胆子道:“可是……我已经有想拜的师父了,姥姥说了,他才是天下第一……”

“瞎说,哪里的阿猫阿狗胡言乱语,竟敢质疑贫道的地位?!”

珠珠弱弱道:“可姥姥不会骗我的。那个人就住在东海紫芝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