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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3、过渡伏笔在本章

华山, 星霜屡移,似水流年, 外界花开花落,可圣母宫的桃花, 由于杨婵的法力庇佑,从来绽得灼灼芳华,远远望去,就如一片灿烂的云霞。可往日,在这落英缤纷中,奏琴下棋的女主人,此时却躲在屋里, 念念有词, 倒是辜负了这大好春光。

杨婵将她搜集的典籍一份一份地摊在桌上,用簪花小楷细细做着记录。

“当归、川芎、赤芍、生地各九钱……云苓十五钱……”

杨婵正专心致志,冷不妨耳畔突然响起一声:“你在做什么?”

杨婵手中毛笔一颤,墨汁如珠, 滴落在洁白的宣纸上, 缓缓散开,污了她这一上午的劳动成果,她气得拍桌,扭头嗔道:“黄天化,我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再从地道上来!我不是才给你堵了吗?”

雅致的女子闺房中,立着一个身秀如竹的男子。黄天化身着便服, 垂手而立,脸上带着笑意,正低头望着杨婵。

现今的他,早已不是百年前那个性烈如火,莽撞冲动的小郎了,长期管理阴阳两界的经验让他内心的热忱急躁,渐渐沉淀为稳重深沉。他成熟成长起来,由一个男孩变成了一个能为凡间百姓撑起一片天的男人,以至于杨婵有时对上他的眼神,都不觉气短语塞,比如现在。

黄天化笑着接过她的笔道:“我帮你重抄一份就是。这地道可别在堵了,虽说我打通不费吹灰之力……”

这句话未说完就挨了杨婵一下,他挑挑眉,也不以为意,继续道:“我是说真的。上头这些年对于下界的把控越来越紧密,那个天奴每隔十年就会下界巡视,逼得我将所有卷宗都做了两份。吹埙、来访这些事,我已不敢再做,怕会惹出事端。事到如今,你我想要会面,也只有靠这地道了。”

杨婵脸上羞恼的笑容慢慢敛去,只剩下淡淡的愁绪。她叹了一口气道:“自孙悟空大闹天宫后,二哥已不能再管这些事了,倒是累着了你与大帝,一则天庭明令,话里话外就是让他别多管闲事,二则王母让他上天当司法天神的心一直未死,几次传信给他,提出只要他同意任职,自可名正言顺为百姓做主。这人间万姓的死活,倒是成了她谈条件的筹码。”

黄天化举起杨婵的茶盏一饮而尽,道:“呵,她本就是那样的人。你也不必忧心,凡事有父亲、几位叔伯和我在,总不会任上头为所欲为。杨二哥安心和嫂子生孩子就可,不必挂着这些琐事。”

提及此话,杨婵只觉愁情更上眉头,她理了理桌上的医书,苦笑道:“我竟不知,我们杨家是犯了何过,这都几百年了,竟然连一二子息都不曾传下。他们什么办法都快用尽了,西海、玉虚宫,两方家长,都是操碎了心,我现在也整理一些方子给他们,万一有用呢。”

天化僵硬地拿起杨婵整理的药方一看,半晌憋出一句话来:“这个,似乎是蛇族补气血的药吧,你拿去给嫂子吃?Σ( ° △°|||)”

杨婵抿抿嘴道:“(⊙o⊙)…他们上次还吃了海马族的呢,龙蛇本是一家,我觉得我这个还要接近一点,或许有用呢。”

黄天化:“……”海马的药都吃,为了一个孩子,杨师兄夫妇是不是已经疯了!

只是这话,却不能当着爱哥哥的妹妹面前谈,他以拳掩口,清咳几声道:“我近些日子又替你寻了些琴谱,你看如何?”

杨婵笑着接过来,笑道:“你找来的自是极好的,只是太过悲凉了些,四公主上次听我奏了一曲,都不由淌下泪来。”

“是吗?那我下次作、找些欢快的来。”

“好,等你将琴谱送来,我这衣服也快做好了,皆是便与你礼尚往来。”

黄天化低头一笑:“瞎说,这分明是,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两人闲话了一阵,杨婵借口天色已晚,又要赶天化离开了。炳灵公笑笑就抬脚走了,倒让杨婵惊讶了起来,今儿个怎么这么听话,往常不磨上半个时辰,他可是决计不会动窝的,岂知人家想的是,反正晚上也会偷偷来,不若现在顺了她的心。

这地道其实早就挖好了,只是杨婵不知道。黄天化从就近的湖泊,顺着山势从地下挖进来,直通她的床底下。每每夜深人静时,他就从床下爬出来,默默地看她一整晚,天亮时独自离开。当然,虽说点了梦甜香,杨婵有时还是会惊醒,可是感谢清虚道德真君所传土遁,他一个旋身遁如地下,她睡得迷迷糊糊,还以为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迷迷糊糊,便也揭过了。

地道深处,便入了湖泊,青石板小路连接湖中央一间小小的石屋。推开沉重的石门,黑暗的房间中夜明珠随主人的脚步一颗颗点亮,照得如同白昼。天化的桌子同杨婵一样凌乱,不过她的是药方,他的却是琴谱。

他缓缓拿起初稿,提笔改了一段,最后却叹道:“心中有愁,如何作得出喜悦之声呢?”

“那你何必愁呢?”

黄天化心中一凉,有不速之客,他反应奇快,反手就是一剑,打得天祥措手不及,辛亏身上穿着金丝宝甲,否则就要被亲哥哥捅个透心凉了。

“你这也,下手太狠了吧!”

天化看着这二货弟弟,无语道:“谁让你偷偷跑进来的。来时没人跟着吧,不行,我还是出去看看。”

“哎哎哎,别去了,我小心着呢,出来时,父王还特地叮嘱我。”

“父王特意叮嘱你?!他知道?”

天祥一下砸在椅子上,撇撇嘴道:“你三天两头往华山后面这湖跑,隔一段时间还有新衣裳、新袜子和新鞋穿,我们又不傻。只是没想到,不仅杨姑娘对你用心,你对她也是蛮尽心的。这一屋自己作的琴谱,那一屋收罗来的棋谱,最后那屋,你居然拿金刚锁锁住了,哥,说说呗,放得是什么?”

黄天化下去就是一个暴栗,斥道:“干你何事,不告而入,岂是君子所为,下次再偷偷跑进来,别怪我这拳头!”

天祥吓得一个侧身躲开,他委屈道:“我这也是为你好啊。你看你这,偷偷摸摸多少年了,你们干脆偷偷成亲算了,天庭发现不了的。”

黄天化听了面若寒霜:“若是发现了,你要拿咱们全家的命去填吗?”

“就凭天庭那群人,还真要不了咱们全家的命,大不了不做这神仙,竖起为妖,爹娘和伯父伯母们,也可团聚。”

天祥肃然道:“而且,这么多年,你偷偷潜入华山呆上一夜都没人发觉,不会有事的。过往那些仙人被抓,都是他们自己傻,以为偷偷拜天地都不会有人发觉,殊不知,下至月下老人、和合二仙,上至娲皇宫那位娘娘,手中姻缘宝器都会有感应,只要上头想起来一查,不就水落石出了。你和杨姑娘只要不走那些惊动法器的流程,算是无媒苟合,只要不生下孩子,完全可以瞒住。”

“说谁无媒苟合呢你!”天化怒道,又是一个暴栗。

“哥,我这是实话啊,当然你们不是无礼之人,这是被迫的。”天祥捂着包接着道,“咱们继续说孩子,你们都是神仙,根本生不出来,想想杨二哥杨二嫂,成婚都快一千年了,想尽办法都不行,你这身板,和杨师兄还是差远了,你肯定也生不出来……”

接下来的话湮没在拳头之中,黄天化咬牙切齿道,虽说说得是实话,可为何听起来让人那么不爽呢?

而在东边,灌江口杨府,寸心杨戬正面面相觑。

三公主暗暗咽了一口唾沫,忐忑道:“你先,还是我先?”

杨戬深吸一口气:“还是老规矩,一起吧。”

“可是,万一我们像上次一样同时倒下了怎么办?”

杨戬挑挑眉:“我已事先叮嘱过哮天犬,见情况不对就给我们吃解毒丹,不会有事的。”

“好,干了这碗安胎药!不对,是生子秘方……”

而后就是咕噜咕噜,呕……(>n<)

两人互相往对方嘴里塞糖,看着对方的苦瓜脸,都忍不住笑出声来。

寸心倒在杨戬的怀里,明明自己胃里也难受,可还是忍不住笑得滚来滚去,直道:“刚刚就该给你用玄光镜记下来,太搞笑了,哈哈哈哈哈!”

二郎真君轻笑一声,缓缓抽出身后的小镜子,微笑道:“着实可惜了,不过幸好,杨戬记下了夫人的,这才是关键。”

三公主:“Σ( ° △°|||)你拿来,快给我,给我!”

自寸心大闹天宫之后,又大闹灌江口,他们过得便是这样的日子了,家长里短,吵吵闹闹。

敖姑娘在差点把大圣冻成雪猴子之后,睡了整整三天,此间杨戬一直守在她身边,于是,这二人也就完美错过了,天蓬调戏嫦娥,孙悟空踹翻八卦炉。

待到二人收拾妥当,开始了解外界讯息时,唐三藏的徒弟已经全部归了位,老大孙悟空压在五行山,老二猪八戒刚刚变成猪,老三沙悟净在流沙河打鱼,老四小白龙正在中土到处找他本人。

寸心:“……”罢了,罢了,逆天改命,改得了小节却改不了大的走向,西游乃一大劫,就算是她醒着又能怎么样,还是管好自己吧。

当务之急,就是生孩子!

现在,两人都将此事挂在心上。寸心一来是本就渴望宝宝,二来则是想为将来多增加些变数,而杨戬,则是为了寸心那些药后真言。

早年,他也曾期盼孩子,可因二人,一个是肉身成圣,一个是天生龙种,种族隔离加上天道所忌,迟迟未得。他早有预料,虽然遗憾,却也就罢了,大道无术,求缺能圆,强求不得。

他未曾想到,自己是放宽了心,媳妇看似也放宽了,平日里嘻嘻哈哈,从来不提,却暗地里纠结在心。这如何得了?

天庭咄咄逼人,也是他近些年来,锋芒太露的缘故,现在凡间吏治,已然走向正轨,他自觉也该退居幕后,韬光养晦了,理由都是现成的,杨戬打算想办法生个孩子。

岂知,这一想办法就想了四百多年呐,他们从最开始的满怀期望,到失望沮丧,再到现在的破罐子破摔,抱着玩笑的心态,什么办法都去试一试,万一有用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