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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二十四:致命杀人陷阱

一个黑影,趴在树林外侧地面之上,刘出洋缓缓走去,看这黑影的体形,应当是那个胖子无疑。

在胖子身前站定,左右观察,这胖子身上并无伤口,只在额角位置有一片殷红,旁边的一块石头上,也沾满了鲜血。

“撞昏了?怎么会这么巧?而且……”他看着胖子身旁,继续向树林内部延伸的四行两人脚印,心中暗自猜测,“为什么没有先杀了他?”虽然说起来有些无情,可按道理来说,如果凶手同时追着两人,一个人先摔倒了,不是应该先将摔倒之人杀死才对吗?为什么会弃之不顾,继续追着另一个人?

他拍了拍胖子肥厚的脸颊,将他拍醒过来。

“刘警官!”胖子醒来,先是一愣,紧接着大叫起来,“杀人了!刘警官,杀人了!”

“我知道了!”他静静地盯着胖子,看他眼神中的惊慌,到不像作假。

“您……您知道了?”看到刘出洋平静的表情,他也渐渐安静下来。

“你怎么……”刘出洋不知道该如何开口询问,总不能直接就问“你怎么没死”吧!“凶手怎么……没有伤害你?”他用了个比较含蓄的问法。

“我……”胖子茫然地想了一下,接着猛的跳了起来,“你怀疑我!”他大叫着,“你怀疑我和他们勾结,这怎么可能,我可是良民!”

刘出洋听罢心中冷笑,他如果是良民,那世上就没有坏人了。“好了!”刘出洋叹了口气,“你在这等我,”他说道,“我去去就回!”他不敢带着他,他是个不确定因素,当然,他也不敢让他去保护于曼丽。

树林里面静悄悄的,只有踩到枯枝和落叶后,发出的“嚓、嚓”声响。前面的路并不是很黑,柔亮的月光从枝枝杈杈的缝隙中洒落,这让刘出洋紧张的心情稍稍平缓了一些。

一阵清冷的微风吹来,带来些许寒意和一缕若有若无的……血腥气息。这让刘出洋的心一下子又提了起来,他循着气味而去。大约又前进了十米,终于看清了前面的状况:只见不远处的一颗大树上,正吊着一个人影。

一根两指粗的绳子,缠住这人影的双脚,又绕过一个粗大的枝杈,系在了树干之上。被吊之人,身高不足一米,应当是侏儒。

他身上沾满血液,双臂自然垂向地面,两条胳臂之间的头颅却是不翼而飞,大量的鲜血喷洒在地面之上,将周围染成了一片暗红。他一只手紧紧握着,另一只手微微张开,少了一根手指。刘出洋用枪碰了碰他紧握的手,“啪嗒”一声,一枚一元钱的硬币掉在地上。

月光从头顶照落,少量枝杈和枯叶形成的黄黑斑点,参杂在大片血色之间,遍布硬币周围地面。“死都不放手,真是个财迷,看来他偷藏的毒品,也不会交给黄毛!”刘出洋想到。

又是一阵微风吹过,尸体更随着轻轻摇摆起来,不时有大滴的血点,从无头的腔子中甩落,飞向了更远的地方。

“木!”刘出洋看着无头尸体,心中暗道。金水火土都有了,这倒吊在树上的侏儒,明显就是那个“木”。

尸体下方的地面之上,被鲜血浸满。不过,凶手却斧刃之类的东西,在血色的泥土和落叶上,画了个五芒星图案,露出了地面原本的颜色。

看侏儒脖颈处的断面,应该也是利斧所为。这让刘出洋想了昨夜瘦子偷袭自己时所用的另一把消防斧,显然它也被凶手利用上了。

离五芒星图案不远的地方,还掉落一个木制圆筒,几步外的树干上,一点寒芒在月光之下不住闪烁。他走上前去,将它轻轻下捻下,却是一支蘸了毒的银针。

刘出洋看看四周,黑漆漆的,只有落叶的沙沙声响,不见半个人影。“这样下去不是办法!”他心中暗道。如今敌暗我明,很容易受到偷袭,倒不如先回转主楼和于曼丽两人汇合,再作商议。

想到此处,刘出洋缓缓后退两步,确认附近无人埋伏,转身便走。可他还没走出树林,突然发现前方一颗大树的后面,好像有一个黑影。

他皱了下眉头,躲在树后,偷眼观瞧:那黑影好像是一个藏在树后的人,可却没有藏好,露出了一截衣襟。

“这人是谁?”从衣襟上判断不出此人胖瘦,可看衣襟的高度,却不是于曼丽,这人应当比她高上不少。刘出洋一边猜测,一边缓缓走上前去,手中的手枪紧紧握着,掌心满是汗水。

前方几米远的位置,就是那人躲藏的大树。走的这么近,对方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刘出洋稍稍思考,突然一抬脚踢飞了一个石块,“哗啦”一声,石块蹦蹦跳跳地滚动起来,直到黑影的脚边才停下,可那黑影仍是动也不动。

“假人?”刘出洋皱起了眉头,如果这真是个假人,那就说明很有可能这是个诱饵,而真凶就埋伏在附近,等待着自己上当。想到此处,他用余光瞟了眼周围,虽然没什么发现,可却加倍小心起来。

他抬着手枪,慢慢地走向前去。即便知道可能是个诱饵,他也必须上前看个清楚。果然,几步之后,他猛地前冲,将手枪对准黑影,却发现那只是钉在树上的一件衣裳。他看了看四周,依然静悄悄的,没有动静。

“不是诱饵!难道是……缓兵之计!用以拖延我的时间!”他心中暗叫不好,这分明是在耽误他,想将他们几人分而化之,逐个击破。

想到此处,他急忙跑向主楼。可刚刚迈了几步,突然之间,就觉得脚下一空,发现“啪”的一声轻响。同时身体也是一个趔趄,向一侧倒了下去。

“陷阱!”心中暗叫不好,对方竟然将自己的心理把握到这个程度。先是利用黑影将自己引来,又知道自己为人小心,很可能会将其识破,便按兵不动。紧接着,利用自己“善良”的性格,猜到自己会担心其它人的安危,尽快赶回,所以在黑影稍靠近主楼的方位挖好陷阱,等自己上钩。如果他没猜错的话,这个陷阱必是左右对称而挖,无论他从树的左侧还是右侧过来,都必会中招。

刘出洋身体失去平衡,向一侧倒下,他扭动着身体,极力维持平衡。以他料想,对方的杀招绝对不止这一个。果不其然,就在此时,树上突然跳下一个黑影,向他猛的扑来。

他早有准备,虽惊不乱,稳住身体同时,却是抬起右手,“砰、砰、砰”对准黑影就是三个点射。子弹不偏不倚,全部打在黑影身上。可他眼中却没有半点喜意,因为就在他开枪的同时,也看清了这个扑来的黑影,那分明也是一件衣裳,只不过上面此时正绑着一根绳索。刚才他一脚踩空,发出的那声“啪”的轻响,就是启动的这个机关。

“糟糕!”他大惊失色,这些陷阱绝不是仓促之间布置好的,看来对方早就研究过他,为他精心布置了一系列的杀招。甚至……就连侏儒的葬身之地,想来也是设计好的,用以将他引来。而此时,两个虚招已过,使得他身体斜在半空,无处借力,手枪也正指向别处。那接下来的一招,必定是一个实招,一个能凶手确定能取他性命的杀招。

果然不出他预料,“轰”在他身侧不远的地面,猛地“腾”起一大片树叶,“哗哗”乱响之中,从地下窜出一个人来,他双手持着消防长斧,两步便冲过身前密布的枯黄落叶,兜头就是一斧。

长斧砍来的气流,冲开了刘出洋眼前的落叶,他甚至都看到了斧刃上沾满的血液和反射过来的冷月寒光。这一斧,正对着他的额头。

他身体无处借力,避无可避,哪怕此时调转枪口也已经来不及了,看这斧势,对方已是竭尽全力,毫无保留。枪口在调转过来的同时,斧子也必定劈上额头。就算能够开枪射中对方,也只是个两败俱伤,同时身亡的下场。

看着劈来的斧刃,刘出洋心中一片冰冷。这把斧子,就是瘦子用来偷袭他的那把。只是,上次没有成功,这次却真的将他逼到了绝境。这难道,就是宿命?

“就这样死了吗?”危急关头,刘出洋紧咬牙关,做了个让人意想不到的动作。他蓦然抬起手枪,枪口没有指向来人,反而偏向身体一侧,在对方惊讶的眼神之中,竟然将手枪,垫到了额头之上。

“嘭”的一声,刘出洋重重的挨了一下,仰倒在地。立时眼冒金花,耳鼻都震得渗出血来,口中尽是腥咸气味。手中的枪,也碎成了一堆废品零件。他的额头也被蹭下了一大块皮肉,伤口最深之处,甚至露出坚硬头骨。强忍疼痛,一只手臂斜斜支起身体,半卧于地。他现在还不能倒下,更不能昏厥。殷红色的血液,从额头沽沽而下,染红半边脸颊,流进他的嘴角,再淌到下巴、颈侧,滴落地面。

这一下,已是将他打成脑振荡,受了对冲伤。

他几欲昏厥,却紧咬牙根,竭力清醒。这还是他长期习武,打下良好底子的缘故。可眼中重影叠叠,对面黑影也被分成几个,皆高抬利斧,又是一斧狠狠劈下。

刘出洋咬破舌尖,剧痛让他打了个激灵,稍稍清醒一些,可身体却还是不太受控制,想躲是躲不了了。利用这个难得的喘息之机,他伸手掏出另一把手枪,对着眼前的黑影就是几枪。“砰、砰……”一连串的声音响起,射光弹匣中的所有子弹,仍旧不停地扣动扳机,直至脑袋昏沉沉的,浑身再也没有一丝气力,才颓然地松开手枪,完全躺倒,听天由命了。

眼前的天,黑漆漆,混沌沌,不停旋转,让他烦闷欲吐,不得不闭上双眼。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他感觉好了一些,这才颤巍巍地坐起身来。脖颈发出“咔、咔”声响,方才的重击,让他的脖子也不可避免的受到了伤害。他费力地支撑起身起,下意识看了看胸前、身上,还算幸运,并没有其它伤口,血迹都没有。额头上的血,几乎都流到了后颈里面,让衬衣粘粘的贴着后背,滑腻腻的好不难受。用手摸了摸额头,血渐渐止了,可也是粘乎乎一片,轻轻一碰,便是撕心地痛,扯下一片衬衣衣角,擦了擦脸,又简单包扎了下,这才放下心来。

不远的地方,正躺着一人,身上开了几个血洞,还在不停地流出鲜血。刘出洋借着月光打量,那人正是于曼丽的另一个弟弟。他胸腹部中了刘出洋几枪,不过夺去他生命的,应该是正中心脏位置的那枪。

刘出洋不禁苦笑,谁能想到于曼丽的两个弟弟竟然都死在他手,而且死因还都是直接命中心脏。

他找到地上的手枪,取出郭岩送他的子弹,一发发的压好。又从衬衫上撕下一块,在头上草草包扎一下。

额头上的疼痛,让他不禁皱起眉头,没想到自己带着手枪,还被逼到了这种程度。他扶着旁边的树干,站起身来,摇摇摆摆的向林外走去,可路过地上尸体的时候,却发现他的上衣口袋中露出了一张纸的一角。

他好奇地蹲下身体,看颜色这好像是一张牛皮纸,和刘出洋在值班室地下密室中发现的一致。他伸出手去,想将它取出。可就在此时,地上的尸体却突然一个挺身,坐了起来,手中寒光一闪,一把匕首向他捅来。

刘出洋大惊失色,下意识地抬起手来,扣下扳机。枪火的光芒,映照出对面那张扭曲的脸庞,血花四溅。与此同时,他也觉得胁下一紧,被扎了个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