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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八章 割舍

凤角楼。

风希灵躺在床上已经好几个时辰了,在这几个时辰里,天知道她是分分钟如坐针毡。

怎么这么困?

倦意像火烧一样炽烈地席卷她的脑障,她强撑着,无数次强调自己绝对不能睡,不能睡!不能被玄魂草的药性牵制!她还没让风土赶走那个叫楚景的人呢,那家伙疯疯癫癫毁了她辛辛苦苦从各地收来的宝贝,在她还未恢复前,她可不想再听到那疯子的声音。

“主子,我真后悔当时没启动机关将离白傲拿下。”风土坐在桌边,怒火烧眉。

“什么意思?”风希灵躺在床上,现在她起不来,只能靠腹语了。

“离白傲那家伙就要死了,恐是再不能回来给你请罪了。”风土说得咬牙切齿,那家伙要是真就这么快死了,也太便宜他了,胆敢欺负他们主子一事,他真恨自己没机会一刀先宰了他!

“你说谁?”风希灵昏昏欲睡,有点不相信自己的耳朵,想再听他说一遍。

“离白傲啊,那个声称要回来向你请罪的人。”

碰,她整个人一下从床上跌下来,双脚忽然痉挛,全身的经脉嚯地全然剧烈抽痛,胸口突地彷徨一股股莫名而来的恐慌,逆流而上的血液轰地冲到了头顶,脑袋一阵发晕发热。

破!

“主子,你要去哪里?”风土在窗边大喊,翩翩人儿已经夺窗飞出数百米。

主子竟用内力冲破了玄魂草的禁制,不要命了,真是不要命了!风土双手紧抓窗台,额间青筋冒起,没有一点犹豫,飞也似的立刻追出去。

“忘纵山。”风希灵喃喃道,脚下生风,闪速是这座山,闪速是那座山,凌冽的风刮得她细致的肌肤辣疼,眼睛却还是倔强的朝前看着,听声辩位,她原先听到的战鼓声确实是从忘纵山的方向传来的。

她几下飞进忘纵山,刚落脚下地,腥味,浓烈的血腥味充斥她的鼻尖,让她几欲作呕。

她清冷一张脸,颤着眼珠扫过四周,到处都是尸体,数不尽的尸体,有人的尸体,马匹的尸体,还有其他野生动物的尸首;还有数不清的断箭,大多只剩下一截尾巴,插在人身上的,勉强能留出个半截。

她脚底突然麻痹,低头,一泓黑血在她的脚边流淌。

膝盖猛一震颤,像清晨的花瓣被抖水一样,一不小心就碎掉。

水炎蟒的毒液。

这里怎么会有水炎蟒的毒液!

她这才认真移动目光看向远处,地上原先该有草的地方全都枯萎一片,与泥石成为一体了。

心中一种不祥的预感脱壳而出——离白傲!

“难道那些箭是被涂了水炎蟒的毒液才变成那样?”心中一窒,她点起麻痹的脚尖,挥袖在树林间飞奔,如果是,那就大事不妙了。

她纤细的影子在树林里穿梭,全是黑衣人!怎么全是黑衣人?!

密密麻麻,眼花缭乱,这该怎么找人!

“呜呜呜,小姐。”

“水儿?”风希灵停住步子,这独特的声音论世间也就只有一人了。

“小姐,你怎么才来啊。”风水哭得肿成了大熊猫,一直躲在大树杈上一动不敢动,因为有厚密的叶子遮着,所以才不致敌人轻易发现她,刚才偶然透过细缝看到小姐的背影,起初不敢相信,但她实在在这树上支撑不住了,想来左右是个死,那不管是不是小姐都要试一试。直到听到小姐的声音,她再也不想控制心里的害怕,奔溃大哭。

“你怎么在这里?”风希灵一把将风水带离树杈,放置在高山上,避免她不小心踩到水炎蟒的毒液。

“呜呜,小姐,一言,一言难尽。”风水抽抽噎噎,泣不成声。

“好了,说不尽,那就别说了。”风希灵安抚她一阵,转话头问道,“水儿,你可有在这里见过南叶国九皇子?”

问出这句话,她亮堂晶莹的额上登时冒出一层细汗,一种强烈的不安感让她极不想从风水口中听到离白傲确实在这里出现过。

“小姐,南叶国九皇子就是拍卖会上那一头紫发的人么?”风土两眼朦胧,两汪清泉蓄势待发。

心里建立起的城墙顷刻间轰塌,风水不认识离白傲,这是风希灵瞬间得出的结论。

“你就在这儿等着我,别乱走,知道吗?”她交代完风水,就急匆匆飞下山。

酸涩,苦涩,所有的涩味统统侵上她的双眼,她的血脉,她的全身。每飞一步,她都感觉快要被那些血腥味化掉。

飞不动了,走不动了,找不着了。

这才飞了多远啊,这才找了多久啊。她闭目屏息,庆幸的是,胸口的剧痛和脑袋的晕乎让她多次醒神。

“主子,离白傲在这儿!”

风土的声音。

风希灵顿时精神大振,是啊,她太过紧张,怎么没想到那消息是来自风土,怎么没料到他既是知道离白傲受害,怎会不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她何时变得如此大意!

她何曾不大意过。

重重呼吸一口气,她猛呛一鼻,又忘了,这里被浓烈的血腥味占据,没一点清净的空气,是个人闻多了都会多少有受不了的时候。

神志不清。才多大会儿,不过因风土一句话,才一句话就把她吓得魂不守舍。

万一是假的呢?

不可能。

风土从不传与她假消息。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跄踉的飞到那处硕大的巨石旁,何时蹲在那个残不拉稀的人的身边的。

忘了忘了。

她今日的糊涂事多得可以破自己的生平记录了。

但她记得很清楚的是第一眼看到那人是何等的模样。糜烂的肌肤,腐烂的衣料透出坑坑洼洼的排骨,全身上下,唯有一处没有被毒液吞噬——勾魂扳指,是离白傲常戴在手指上的繁纹扳指。

“主子,不要用手去碰他!”风土在一旁大吼,完全不顾得主仆身份,拉起风希灵就往一边猛退。

“别拉我!”风希灵也是一吼,反掌挥开风土的束缚。

风土脚下滑去好远,站定后,看见主子又凑上前去,双眸血腥,鼓足脚劲,双手一抓,还想再去拉开主子。

“主子,请解开属下的穴道。”风土愤怒,主子为了阻挡他,竟然点了他的穴道,她疯了,绝对是疯了!不是说好要大家合力骗过离白傲的吗,不是说好要将离白傲拒之门外的吗?那现在算什么,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我印象中的主子一向说话算话,今日之见,真是让属下不得其解。”风土怒视地上的尸骸,话语里是完全的不可置信,还有一丝难明的讽刺。

“你弄错了。我只记得那是凤角楼说话算话,我叫风希灵,不叫凤角楼。”风希灵反驳,素手小心扶起地上的残骸,每动一下那残骸双眸就会胀痛一阵。

“那你为何还让我们配合你在离白傲面前演这场戏,到头来,呵,你还用性命抗拒玄魂草的威力。”风土低下眼睑,里面愤怒的火焰就要奔出眼眶。

“我想怎样,那是我的事。”风希灵淡淡道,双眼却是紧盯着手上的人,看到那人头顶上最后一根发也被毒液吞噬,她胸口突地抽痛起来。

“你再三躲避他,甚至不惜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不过是在乎他,但又下不得自己的面子,因为说到底他触到了你的底线,所以你就用玄魂草让自己处于沉睡的状态,直到等他回来请罪再告知他真相,不是吗?”风土说完这话,明显看到主子微震的身躯,心里苦笑,他常年跟随主子身边,对她的心思不说百分之百的了解,但百分之七八十总能猜对。

“你管得太多。”风希灵淡淡扫他一眼。

风土顿觉四肢刺痛难耐,他大骇的看着主子,为什么要处置他?就因为他说穿了她的心思?

“主子,你要带他去哪儿?”眼看着主子远去却拦不住,风土气得捶胸顿足。

绿水青山,泉水叮咚,这样的地方本该是个宜人生活的好地方,可此时,却带着一种凄凉的气息,且这种气息很快就在周围的空气里弥漫开来。

“离白傲,你还能醒来的对不对?你在雾岛上死成那样都醒过来了,等下也能醒过来的,是不是?”风希灵安安静静守在一旁,忘纵山那个地方血腥味太重,她知道他定然是不喜那样的地方,所以将他带到这个无人垦荒的地方来,这里环境优美,也不似在那雾岛上水雾腾腾,热得人发慌。

她双手无措的捧着他的脸——尽管那已经不能再被称之为脸。她望着那双骷髅般的眼眶子发呆,很奇怪的,她触碰到他的身体竟然没有被毒液腐蚀。

她已经用真气逼出了他身体里的部分毒素,可效果微得实在惨不忍睹。

那就等吧。他这个无赖,这么爱戏弄她的人,不可能死的。再等等,他一定会醒过来,像在雾岛时那样,他一定会完好如初。

等了多久?不知等了多久。

不管多久,她都等,直到看着他醒来为止。

她看着那尸体一点点被毒液啃噬,一处处腐烂的血肉化成黑水,衣料早已没有痕迹,全都变成了黑水。

糜烂的气味从地面上散出来,草叶枯朽,黑水渗入泥土,与大地合二为一。

只有那枚古朴的勾魂扳指脱颖而出,飘在黑水上,发出嗡嗡的声响,像是在为失去主人而悲鸣,又像在唱离歌。

她终于哭了。

热泪如泉涌,在她的娇颜上肆意翻滚,直到溢满了整张小脸。

她合身奋力扑向那一泓黑水,歇斯底里的喊:“离白傲,你醒来啊,你怎么还没醒来?你这回要多久才能醒来,如果要我等许久,能不能先提示我个具体的时间啊?”

“你告诉我,你什么时候醒过来?你说多久?一年?两年?到底多久,你说个仔细啊!说大点声啊!我听不到,你说大声点。”她趴在黑水上,耳朵也侧听在上面,不知是听没听到,小脑袋是不停的摇,还有诸多抱怨。

“不,你不能不回来!”她发了疯似的收拢双臂,将地上快要溺下地去的一汪黑水收拢在胸前,“风土说得对,我就是在乎你所以才躲着你,就是舍不得你所以才故意装病留住你,我承认我是个矛盾体,可是,可是你为什么就不懂我啊?为什么不懂我!”

抱在胸前的黑水不安分的摇动,像在反抗她的说辞,风希灵好似也读懂了,“好!不管你懂不懂,我不计较,我亲自来请你回去好不好?你不要走,我答应你,只要你不走,我什么都不再与你计较,什么都答应你,只要你不走!”

曾在几时,有个人也对她哀求过不要走,从此让她的心再难平静,包括在狼牙宫,皇宫,禁地,还有凤角楼。她该逃则逃,唯独逃不过那句温柔的话语,楚楚可怜,直戳人心。

他怎么能够那么轻易就能拿人软肋?

手中的黑水终是留不住,如光阴般穿透了她的指缝,流进了土壤,她趴着的地面快速变得光秃秃,尖利的石头冒了出来,黑黑的,还有糜烂的黑水的味道。

所有的表情戛然而止,所有的泪顿回眼眶,她的面色倏然变成死灰,眸光空洞的盯着地面,素手舞动,无规律的在地上使劲抠挖,好听的声音转成撕心裂肺的狼吼:“离白傲!离白傲你在哪儿?离白傲你给我回来,你给我回来!回来啊!”

“离白傲,回来!回来!”锦床上,女子一脚踢开锦被,嚯地正起身,两眼茫然的看着空荡荡的房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