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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学院风波

回来的路上并没有看到克茜娅,想必她已经回去了吧。然而那个穿着淡粉色裙子,有着微微泛着棕色瞳孔的女孩还是留在了他的脑海里。天还没亮,看来这次回来的比较早,或许能回屋整理整理自己再去看望那些学院里的孩子们了。

经过了这一夜,修的脸色也好了许多,这样想着,他不禁加快了回修道院的步伐。

平日里修道院里应该早已有人开始诵读晨经了,可是回来之后他却发现这里空空荡荡的,着实十分诡异。有些门还开着,明显他们都已经醒来,是因为有什么事情被召集了吗?

他顾不上整理一下自己就走出了修道院。站在街上他左顾右盼,城镇不大,那么多人应该用不了多久就能找到的,圣堂骑士团的事情一直令他倍感压力,但愿不是和他们有关。

他沿着街道的一个方向准备寻找时,身后却突然传来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他松了口气,正是用得着维吉斯的时候,还好他来了。

第一次修想要先和其他的修道士说话,可是仍然被维吉斯抢了先,“还好我找了个借口回来了,在这里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了,快和我去看看吧。”他不由分说便拉着修,不知道要将他带到什么地方。

维吉斯脸上的汗水还没有干,看他焦急的样子修就能猜到他急匆匆的赶来准没有好事。只是马其顿实在不大,尽管修尽力不去那么想,可是当他们气喘吁吁地停在学院的门口时,他不得不承认,自己最不想看到的事还是发生了。

此时圣堂骑士团的人早已把学院围得水泄不通,大门处还有两个人守卫,“走,跟我进去看看。”他几乎毫不犹疑的就冲了进去。

因为身穿传教士的白色礼袍,他们倒是轻轻松松的穿过了大门后的庭院,进入了学院刚刚建造的小礼堂。

礼堂里现在正一片混乱,圣堂骑士团的人在里面来来往往,本来就不大的地方现在挤满了人。修道院的传教士们在四处清点着一些东西,圣堂骑士团的成员们负责看守着学院里的老师和孩子。而那礼堂正前方端坐着的,正是一身银色铠甲的龙骑士长——悼颂者。修道院的院长,就站在他的身边。

“站住!你要干什么去!”

维吉斯终究还是没有将修拉住,他毫不犹豫的跑到了看守学院孩子们的地方。

“克莱尔!克莱尔!”维吉斯从来没有见过修如此紧张。

修口中的克莱尔就是学院里现任的魔法老师。现在他被人打伤了,四肢都被捆起来扔在礼堂的角落里,他的弟弟还在勉强搀扶着他。

骑士团的人伸出长枪将修拦在了很远的地方。尽管满心担心和愤怒,看到了交叉在胸前的银枪他还是无奈地停了下来。

听到了他的呼唤,克莱尔虚弱的抬起头。虽然嘴角的血迹还没擦干,但是看到修的瞬间,他还是努力地露出了一丝微笑。

“不会有事的!相信我,不会有事的!”他颤抖着双手想要触摸,但除了这句话,他不知道还能用什么来安慰他。克莱尔的处境归根到底和他有着深深的关系,可是受到惩罚的却只有他一个人。这让修无论如何也无法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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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认识是在几年前。马其顿这个小镇来了一批从西部来的难民。克莱尔带着一个孩子就在其中。

西部与教会素来不和,修道院很快就下了决定要将他们驱逐,可是在修的挽留下,克莱尔和那个孩子却被留下来了。

那时马其顿的学院刚刚建成,正是人员缺乏的时候,很多的孩子们因为这个问题无法得到很好的教导。当时修负责在学院里教孩子们一些基本的魔法,他正是看到了克莱尔对魔法颇有些了解,便好心将他留下来让他以罪人的身份在学院里当老师。

所谓的仇恨,不过是有权力的人在利益上的纷争罢了。褪去统治的这层外衣,人民们显露出来的只是毫无遮拦的淳朴和同情。修一直这么想,而事实也正是这样。克莱尔是一个非常和善的人,而且拥有年轻人中少有的耐心。很快孩子们就都喜欢上了他,因为能力出众,习惯了自由的修也终于不再被学院所束缚了。

这里生活的人们很快就接纳了克莱尔,因此修道院也不好再说些什么。克莱尔成为了修为数不多的朋友,每当有空,修总会去修道院看望他们。

那年的秋天,雏菊刚刚开放。一天学院休假时,克莱尔留下了修。

“十分感谢你,让我能够留在这里。”

“你们本来就不该收到驱逐。”

“你想知道我学习魔法的理由吗?”

“自然是保护你心爱的弟弟喽。”他不由得笑了。

克莱尔收起了轻松的表情,脸色转瞬之间变得严肃起来,“你知道他为什么能活到现在吗?”

“尼克现在不是好好的吗,为什么突然说这样的话?”

“因为我若不为他续命,他就活不下去了!”一向温柔的克莱尔忽然变得激动起来。

“发生什么了?”

“我们家族本来是奴隶出身,很早便背负着诅咒,一代一代传递下来,直到我的出生。他们以为诅咒终于消失了。”克莱尔一直疯狂地摇着头,强迫自己回忆着不愿意勾起的往事。

“可其实并不是,”修扶着陷入痛苦的克莱尔坐在了学院外的一张椅子上,“你仅仅是个例外,当你的弟弟出生以后,他们才发现,诅咒还存在着,对吧?”

“我不能接受尼克忍受那样的痛苦你知道吗,诅咒在他身上的作用加剧了。我不忍心看到他忍受痛苦的时候我却置身事外。”

“所以这就是你学习魔法的理由?”

当修感觉到有一滴一滴的东西滴落在他手背上时,他才发现克莱尔的眼眶早已通红。多年以来苦苦支撑的疲惫终于在这一刻爆发了。

“你不知道,尼克他多么懂事,每当我在我们服侍的人家中受到委屈,他总是会安慰我;母亲很早就离开了我们,父亲身体变得虚弱时经常在家里大发雷霆,只有他会在之后默默地收拾房间……”之后模模糊糊的话语在克莱尔的啜泣声中已弱不可闻。

夕阳西下,克莱尔才平静下来。在晚风的吹拂下,他整了整乱发,“能够延长他生命的的并不是元素魔法,而是黑魔法。”

听到这个消息,修并没有如他想象的那样吃惊,夕阳落下的余晖照在了他们两个人身上,他看不清修的眼神。

“那你为什么要和我说这些?”

“教会的法典上说的很清楚,与黑魔法有关的人会怎么样。”他开始变得结结巴巴,“开始我并没有想过告诉你们的,可是马其顿的人并没有将我当罪人看待,这让我觉得愧疚,无论如何,我应该告诉他们的。”

“不要再说了,”修站起来好像准备离开,“今天的事就当我没有听到过,生活还像平常一样继续就好了。”

克莱尔,在这么偏远的马其顿里,你为什么要这样为难自己呢?我祝福你和你弟弟能够一直在这里生活下去。在他看不到的地方,修默默地在胸前画了十字架,又仔细地做了一番祷告。可是上帝却总喜欢拿苦难考验人们的忠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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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堂里一片沉闷。

对于修来说,这沉默尤其难熬。怎么办才好?他的头脑飞速运转着,手心也紧张的冒汗。克莱尔和尼克的命运现在就掌握在他的手上,无论如何,他也要想办法让他们撑过这一次。他的目光很快转移到了悼颂者身上。

经过了一段时间的混乱,礼堂里很快被整理干净了,骑士团的人和传教士们分别站开,听候悼颂者的处置。

“把后面的人带到仓库看管,等到正午再裁决他们。先去休息吧。”隔着盔甲没有一丝温度的声音却给了修一丝希望。他总算有时间想些办法了。

“维吉斯。”在人们带着议论离开礼堂后,他将维吉斯拉到了自己的房间。“你告诉我今天凌晨都发生了什么!”

“你先把手拿开,抓得我肩膀好疼啊!”维吉斯一脸的不满,“在宵禁的时候,骑士团的人发现了学院附近有一股不正常的味道。当时附近有一家商店刚好还在整理物品,他们就进去打听。那个店主就告诉他们学院的方向偶尔会有这种味道传来。后面的你就能想象到了吧,在礼堂的地下室中,他们将克莱尔和尼克抓了个正着。”

看到修一直没有反应,维吉斯有些放心不下,“怎么了?你在想什么呢?”

“听着,这次你一定要帮我!你帮我打听打听,克莱尔的物品被谁收走了,知道了赶快告诉我!”

疯了,修一定是疯了!明明所有人都想着与克莱尔撇清关系,修竟然还想救他?

“不,这不可能……”维吉斯后退着,犹豫着,“你疯了吗?”

“不要管我,你只要按我说的做就好,快去!在正午之前你一定要告诉我!”

尽管维吉斯一脸诧异,他还是按修说的去做了。

我该怎么办?他不停地问自己。本来很快,再过几天,甚至更短的时间,骑士团的人查无所获便要离开了,可是为什么,偏偏在这个时候克莱尔却暴露了。他用手紧紧地捂着脸,但透过指间会看得到他布满血丝的双眼。现在他所有的希望都只能赌在正午之前的这段时间了。

在焦急的等待中,维吉斯推开了他房间的门。

“快告诉我,你打听到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