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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家里有本难念的经

徐忧民与他并道往院落里走,由于管家和丫头特别的勤劳,偌大的院落里,偶有砖缝里才露出一道道污白,北风呼啸,越过高筑的院墙,尖如利刀,徐忧民禁不住缩缩脖子,抱紧身子,“褚遇回家了吧?”。

“哦!回了”,一提起褚遇,褚剑石立即涌上一股忧虑,“这个臭小子,诗书读不好,习武没天赋,说他,他也不听,二十七八岁的人了整天就知道玩玩玩”。

听他酸软又略显愤恨的言语,徐忧民斜了他一眼,“你就是这般做父亲的?就这般不看好自己的儿子?”。

“他有什么地方我可以看好?”,褚剑石停住脚步,阴霾覆面,“酒不能喝,武功练了十数年,没一点长进,而且胆子还小,这哪像我的儿子,一点气概都没有”。

“你这就不对了”,徐忧民面色一转,拿眼瞪瞪他,“为人父母者希望子女成龙成凤,这本身没有错,但是,就像你,牛不喝水强摁头,硬逼着褚遇去练武,还拿自己的成就去要求他,这对吗?你……”。

“好了好了,大哥”,褚剑石一把揽住徐忧民瘦弱的肩,“我知道你向着褚遇,又要说,一个人在世上任何一个领域,能不能有所成就,主要还是看他个人的天赋与人生际遇,因缘巧合,文章学不好不怪他,是不是啊?”。

“亏你还记得这些”,徐忧民甩开他的胳膊,又白了他一眼,“你胳膊重的像块铁,想压死我呀!所谓天生我材必有用,老天爷允许一个人活在世上,必然会给他一项立世谋生的本领。

儿孙自有儿孙福,你徒担心什么,你不要总盯着人的缺点,短处不放,褚遇虽然没有经天纬地之才,但才思还算可以,尤其是写了一手好字”。

“字好能当饭吃啊?”,褚剑石小声嘀咕。

“你这叫什么话?”,徐忧民不走了,转身正视着他,“你把头抬起来,你可是堂堂,人人景仰的剑圣哪!你不觉得这样想,会抹杀了你一派宗师的风范?”。

褚剑石无咳却呻吟了一声,他没觉得脸发烫,反正徐忧民就宛若他的父亲,经常数落他“我也是着急他以后的路怎样规划,一时说漏了嘴,大哥也知道他那么大个人了,什么都还做不了”。

徐忧民接住他的话,“所谓人各有志,人命由天,他喜欢舞文弄墨也没什么错,像老哥一样,不识刀剑,只懂几篇文章,先不说能不能为国效力,养活自己至少没问题”。

“大哥所言极是,习武者,古往今来能有几个大成者?十年苦练,到头来多半人是做了一场空梦。

十年耗尽,有的甚至连自己都养活不了了,想的开的,还能放下架子去做一些有钱人的护院打手,勉强糊口,想不开的,不是被活活饿死就是被踩死,想来实在是悲哀,不如兄长就再替遇儿……替遇儿……”。

最后一句,褚剑石说了两次,都没能说出口,干脆垂下头不说了,徐忧民干咳一声,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哪!他明白褚剑石的意思“兄弟的心思,为兄的记下了”。

褚剑石抬起头,脸第一次感到烫烧,他挂着极不自然的笑,“让兄长见笑了,这话真叫……小弟羞于启口啊!”

“当父母的不容易呀,为兄能理解,不过你言说的悲哀,为兄倒不是很认同”徐忧民仰脸瞅了他一眼,继续往前走“天下想当皇帝,剑圣的一抓一大把,可天下却只有一个皇帝,一个剑圣,不是你随便拉一个乞丐,他就能当的了皇帝?随便找一个练武的他就能当的了剑圣?

这是要具备一系列普通人根本达不到的条件,难道做不了你就不活了?悲哀?我看悲哀的不是职业,悲哀的是他们把自己看的太高,总是做一些不切实际的浮想联翩”。

“是啊!人人都想做轿子,可轿子总得有人抬呀”,褚剑石道。

“不错,但也不光练武的有平庸者,读书写字的亦有吃不上饭的,可这怪不得谁,毕竟我们是生活在一个无奈的优胜劣汰,适者生存的社会”。

天空很干净,褚剑石幽幽地望了一眼,“这个社会虽然不如战乱年代那般刀光四起,血流成河,但是,便诚如大哥所言,各行业为了追求利益,明里暗里也是硝烟弥漫,剑拔弩张,人欺负人的现象比比皆是,杀人事件更是无独有偶。

所以无论是读书写字还是驾车经商,我认为有点武技防身还是很有必要”。

徐忧民两眼一眯,身子抱的更紧,“其实两个年代并没有太多不同,战乱时,谁的拳头硬谁就是律法。

而如今只不过将这些拳头硬的人集结起来,加大力量,统一中央集权了而已,不过任何一种效应的产生,都会有利有弊,律法太强硬,执法者就会狂悖,百姓就会受屈,若律法软弱,市井之徒就会怙恶不浚,逆鳞犯上,一个国家就等于虚设。

但我想不到万不得已,谁也不愿意,也不敢随便作奸犯科,触犯律条的,即便敢,也是那些权力大到边的人”。

“这么说皇帝便可以随便杀人了?”,褚剑石意味深长地看一眼徐忧民,徐忧民则回他一个意味深长,“皇帝的权力大到了边吗?老哥告诉你,天下芸芸众生的权力才是最大”。

不知不觉二人,已来到了府门外的石板路上,褚剑石一抱拳道,“闲扯了这许多,大哥请珍重,小弟该去了”。

徐忧民轻轻地按住了他的手,深深地打量着他那棱角分明的脸旁,然后重重的一叹,“兄弟肩上的担子很重,千万要保重,你各方面的素质都很好,就是性子太硬太钢,将正邪善恶分得太过于清晰,就像你胯下七十二斤重的钢剑,易折,不能绕指柔,这一点为兄实在担心哪”。

提起钢剑,褚剑石不由得低头瞧了瞧,“这是练功时郁结的气血,小弟也无法掌控,不过小弟一直在寻法门破解,请大哥放心”。

徐忧民嗯了嗯,“你这一来一回,路途便是波澜不惊,少说也得**十来天,实在抱歉的很,耽误了你替褚遇办谢师宴,回头老哥亲自向褚遇道个不是”。

褚剑石一笑,“谢师宴又非什么大不了的事,早一时晚一时,又有多大了关系?兄长请不必放在心上”。

闻言,徐忧民脸立即一拉,“剑石,为兄的又不得不说你了,你必须上心这件事情,褚遇已经是个成年人了,并且还十分重视此事,你若不在乎,他会很失望,会给他造成心理伤害的”。

“好好,小弟记下兄长的话”,褚剑石再次抱拳“小弟去了”。

徐忧民挥挥手,“去吧!”。

刚走一步,褚剑石又回过了头,神情变得甚是凝重,“老哥……”。

“何事,但说无妨……”。

褚剑石咬咬牙,小声道,“绿玉翠不小心被毁掉了”。

“什么……绿玉翠被毁?”,徐忧民一把抓住褚剑石的手。

“是……”,褚剑石重重的点点头。

“好啊!褚剑石……”,徐忧民狠狠甩开他的手,“难道你不晓得,皇帝御赐给臣子的物品,是不能毁坏,不能贩卖,要像祖宗一样供奉,随时等待着有关人员,不定时的查验吗?”。

“这个愚弟当然晓得,只……”。

“好了,你不要再说了,所幸皇帝正在大病之中,短时间内,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你安心去淮阴州,绿玉翠之事,老哥来来想想办法”。

望着褚剑石伟岸的身影慢慢的消失在白茫茫的天际,徐忧民握起的干瘪拳头越来越紧。

“大人……”。

徐忧民神思恍惚间被吓了一跳,转过身一看,“是石副统领哪!来,随我进府”。

进入暖阁,关上门窗,徐忧民自怀里掏出一块玉牌交给了石非凡,这是天字禁军的节制牌。

石非凡一愣,“大人这是何意?”。

“你拿着,在接陆锷回京的途中,如果遭遇到伏击,且对方势不可挡时,你们可放弃淮阴王,不要问为什么……假如褚剑石不听,你便用此令牌节制他”。

“怎么样?娘,这……血燕红枣汤味道如何?”,褚遇笑眯眯地看着母亲卫梓潼道。

“血燕窝搭配红枣熬汤,你这是打哪学来的?”,卫梓潼舀了一勺入喉品味后,没给品价,反而问道。

“您先别管这个,您觉得味道如何,这可是女人补气血的极品呐!”。

卫梓潼再次煞有介事的品尝后,说了一句,“还……行吧!”,天下的母亲用‘还行’这两个字去形容自己的儿子,其情其意,天晓得是真是假?

“还行,那您就多喝点”,褚遇笑道。

卫梓潼又喝了一口,“你是不是有事要跟娘说?”。

褚遇嘿嘿一笑,“真是知子莫若母啊,娘,我想出皇城一趟”。

卫梓潼把汤碗往桌上一搁,“你是不是老毛病又犯了?”。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这次是真的有事要出去一趟”,褚遇忙起身道。

“你哪次出去不是说真是有事?不过巧了,今日你有事,娘也有事”。

“那娘……您先说”,褚遇转过身,替卫梓潼轻捶起肩膀来。

“巫老妈子晌午过来……”。

“巫老妈子过来了?”,褚遇不捶了,一下子跳转到母亲面前,蹲下身,按着卫梓潼的膝盖,油煎的心,快要蹦到嗓子眼,“她……她……说了什……么?”。

“她说……说……”,看着儿子殷切的眼,期盼的神,卫梓潼想死的心都有了,她顿了顿,抓起褚遇的手,将他拉起,方慢慢继续道,“她说……”。

“等一等,娘……”,褚遇站起身,瞧着母亲吞吞吐吐,他已晓得了答案,尽管这答案早在预料之中,自己也做好了心里准备,可答案真的切实时,他还是如遭五雷轰顶。

世界那么大,每天有那么多的奇迹,为何却没有一个奇迹来眷顾我褚遇呢?

“遇儿……遇儿哪!遇儿,你不要这样子好吗?娘……娘心疼啊!”,卫梓潼抹起了眼泪。

“哦!娘,既然这样,那我先回房了”,多少年了,母亲的眼泪一直是褚遇的最怕,但此时……

“你回房作甚?娘话还没说完了”。

“不用说了,我晓得结果”。

“你晓得什么?袁梦姑娘并没有回绝,不过……也没……答应,她只是说她现在正在生气,等过些时日,再考虑婚事,还有那袁侍郎对于褚袁两家结亲,更是没一丝意见”。

“她在生气?”,褚遇一愣,“在生气?……哦!我明白了,她可能是怪我前天没有去赴她的生日宴会”。

“怪不得呢?”,卫梓潼转忧为喜,“你跟她如此要好,两家又门当户对,袁姑娘不同意,娘还真想不通,原来有这层因果,那前天你为何不去呢?”。

她白了儿子一眼……

“前天,我累了,不过,也让袁霄特意替我致歉了”。

“累了?娘看你不是累了,是不愿意凑热闹吧!好,那我明日再找找巫老妈子,跟她一起再去袁府……”。

褚遇点点头……这时,福伯走了进来……

“夫人,刚才府门外,袁侍郎家差人来了一封信给遇儿,说是袁大小姐的”。

褚遇一笑,“我说是吧!娘,袁大小姐肯定是生我的气了,在跟我呕呢!”。

接过信,拆开……读着读着,褚遇便……他悄悄抹头,背对母亲卫梓潼,然后,将信纸工工整整的叠好。

卫梓潼道,“遇儿,袁姑娘说了什么?”。

“啊……”,褚遇慢慢回头,“她……她……没说什么,她就说她……生气了,估计这气呀!得生上一阵子,娘,您就不用再找巫老妈子去袁府了”。

“那就更得去了,虽然我们统领府不必对她袁家低三下四,但人家毕竟是个女孩子,脸皮薄,需要一个台阶下”。

“不用了娘,真的不用了,我得亲自……亲自关于那日的爽约,登门给她赔礼说明原委,她方能消气”。

卫梓潼一琢磨,“也是,女儿家毕竟是要靠哄的,那你明日就去吧!”。

“嗯!那我先回房了娘”,转过身,褚遇刹那间就失去了笑容。

“你不是要出皇城一趟吗?”,卫梓潼冲着他的背影道,“……不过,要回来早一点,知道吗?”。

这句话,褚遇没听到,因为他的心已经被火气吞噬了。

关上房门,重重的关上房门,关上后还在门板上狠狠的踢了几脚,踢到脚疼方才罢休,接着来到书桌前,把那封信摔到桌子上,一次不解气,拿起摔了五六次。

袁梦,你气煞,羞煞我褚遇,说什么我只把你当成哥哥,如果,因以往频繁,过密的来往,给你造成了误会。

我在这里郑重致歉,并说明我已有了意中人,请不要再寻媒妁提亲,更不要借双方父母,官场手段施压。

你袁梦算什么东西,褚遇拾起信件,撕了个粉碎,又塞到嘴里使劲的嚼,咬,值得我褚遇不惜花费,动用父母之力,迎娶于你?

你算什么东西,算什么东西,褚遇一手掀翻了桌子,一脚踢飞了凳子,堂堂褚大公子的脸面,竟然在一个女子面前,丢失殆尽,真是可悲可笑又可怜……

去死吧!哈哈……寻不到东西出气了,他大吼一声,拿起了床头上,买给如烟的敷脸药膏又狠狠地……

如烟,苏如烟,。

她此刻正蜷缩在皇城的东门外,怀里抱着一个不小的包袱,包袱里是褚遇的那件已被擦拭干净的乳白色外套,还有二两加辣的酱牛肉。

她本来是要买半斤的,可惜她没那么多钱。

她等了大概有一个半时辰了,一个半时辰,在这种天气里不好过,蹲着暖和些,但是容易腿麻,站着,腿不麻吧,可又脚疼,而且还冷的要命。

可,再不好过,也得等,因为,值岗的差爷说了,已经派人到统领府通知褚大公子了。

通知了吗?我看应该没有,你晓得的,褚遇打吃完午饭,便一直在家,而午饭到现在都过去了两个多时辰,基本已经到了晚饭的点,除了袁府的下人,送来一封信外,再不见有旁人敲过统领府的大门。

天要黑了,自己到家还有很远的一段路程要走,苏眉等不了了,可守城的官军们却嬉皮笑脸的不让她走。

褚大公子马上就到了,别急,再等一会儿嘛!……褚大公子真他妈有福啊!

你看,这姑娘的眼睛多美,像个月牙儿,嘴巴,红的像个樱桃,不,不像,应该说像葡萄……哈哈……

光看有什么用啊!越看,心里他妈越长草,哎呀……她走了……

不走又如何?你敢动她一个指头吗?干活吧!皇城的大爷们要进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