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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3章 殿前欢(一)

原隰向后撤了一些,想要躲开朝生。

朝生见原隰脸有些红,以为他又发烧了,就去摸他的头。但是他的头冰冰凉凉的。朝生又去摸他的脸。

冰凉的触感从脸上传来,原隰心中却有些愉悦,他渴望她的触碰,她的关注。

“原隰,你的脸怎么这么烫,到底怎么了?”朝生更是担忧,声音也带着几分焦急。

“我……我没事……”原隰觉得现在越说越乱,怎么说都不对了。

“你刚才不是还说疼吗?”

“我……我是疼……”原隰欲言又止。

“到底哪里疼,告诉我?”朝生说着就在原隰身上乱摸,想要扒掉他的衣服检查伤势。

原隰更是被她这个动作弄得脸红心跳,一时间有些不知所措。

她再这样摸下去……

原隰不自觉咽了咽口水,抓住了朝生在他胸前游走的手。

“怎么了?”朝生一脸茫然无辜地看着原隰。

这个罪魁祸首居然这副表情,原隰实在有些头大。

原隰抓着朝生的手,缓缓放在了他心口的位置。

“我这里疼。”他说。

朝生愣了一下,有那么一瞬间心痛。但她很快反应过来,“你在耍我?”

原隰一本正经外加委屈地说道:“我没有。我哪里都疼,可是这里最疼。”

朝生的手一直被他抓着放在他的心口处,柔软细嫩的手感受着他心口处的温暖,还有心脏的跳动。

他的心跳那么有力,他的眼神就像是幽深的潭水一般,让她不禁沉溺其中。

“原隰,对不起。”朝生现在只能道歉。

“朝生,你没有对不起我什么,我要的也不是道歉,你明白吗?”原隰认真地看着她的眼睛,一丝不苟,不想错过她每一个眼神。

“原隰,你想要的我都可以给你。”朝生想从前那般,没有半点犹豫不决。

“什么都可以吗?”原隰问。

“什么都可以。”

“那……吻我。”原隰此时声音低沉而略带些沙哑,却格外好听,仿佛有一种致命的吸引力一样。

朝生在那一瞬便吻上了他的唇。

原隰没想到朝生对这种事都这样听话,但是短暂的错愕之后便是疯狂的炽热的回应。如同狂风巨浪一般要把李两个人吞噬、淹没。

一吻终了,原隰把朝生抱在怀里,吻了吻她的额头,柔声道:“在这世上,我想要的只有一个你。”

朝生抬眼和他对视,却只从他眼里看到的依恋。

“若是你还……”原隰想起祝余,眸光暗了暗,却没有再提他,只是道,“我也可以不那么贪心,不奢望占据你心中的全部,只希望在你心里能有一个位置属于我,至少这样,也算是你心中有我。这样……便足够了。”

原隰说得这样卑微,却把所有算计的目光都掩藏起来,毫不显露。

原隰深知自己卑鄙,为了得到她不惜说些违心之言,把自己伪装成了一个绝世大好人。他知道,自己没那么无私。他向来自私,尤其是对于她,他恨不能杀光六界所有人,让她只属于他一个。

放手这事他也试过,可她又来招惹他,况且他的确做不到真正放下她——他甚至都没想过要放下她。所以,既然做不到成全,他便一定要得到。

至于对她说那些话,不过是为了在她面前装可怜,他太了解她了,深知她受不了他这个样子,所以越是可

怜越是卑微,越是无辜,她便越是心疼越是不舍,愈加不可能放开他。

其实他大可将她抢来,强行占为己有——他如今已然成魔,修为也不比她差到哪里去,这也是为什么他能抗下朱厌的致命一击。可是对于她,他不能用强,更不舍用强,他宁愿就这样耍无赖装可怜地待在她身边,至少这样,她不会从心底里憎恶他。

苦心经营又如何,工于心计又如何,精明算计又如何,只要能完完全全得到她,他不在乎让自己更坏一点。

朝生捧着原隰的脸问道:“原隰,你不生气了吗?”

她当然是在问他们一年以来的冷战,问他会不会还赌气不理她。

原隰立刻就先心软得不像话,“我早就不气了。况且我那不是气你,而是气我自己。气我……”终究还是没能得到你的心……

可是原隰却再也说不出口,他现在能做的只是紧紧抱着她,再舍不得松开。

“原隰,相信我好不好?我只爱你,心中再没有别人。从前那些都已经成为过往,如今除了记忆中的那些只言片段再寻不到任何痕迹,早就烟消云散了。”朝生道。

原隰知道,她很多时候都是糊涂的,很多事也都是分不清的。就像她分不清习惯和爱,分不清爱的是人还是那一个瞬间,甚至有时候,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没有放下。所以,这或许不过是她在自欺欺人罢了。在内心深处,她还是爱那个人的,否则怎么可能找一个和他相像的自己作为替代呢?

原隰早把一切都归结为她心里还有祝余,而自己是在是那个人的替代品的存在。

但是他知道,她心中多少还是有他的,否则不可能千山万水来到魔界找他。可这些还不够,他要的不仅仅是这些。

但是不急,他可以慢慢来,慢慢等。

没关系,她只是不明白而已,他不怪她,他只能用无尽的爱让她明白,又或者让她一辈子糊涂。既然朝生能做到自己骗自己,他不介意帮她自欺欺人一辈子。

至于祝余,始终是扎在他心上的一根刺,此生非真情不可拔除。

“我知道,”原隰对朝生道,“从今以后,你我非生死不能分开。不……生生死死也都要在一起。”

“好。”

……

这几日,朝生一直陪着原隰,照顾他或是陪他解闷。

原隰的伤还是没有好利索,所以被鹤与和千寒日日唠叨,被迫日日卧床养伤。

不过这样一来到正合他意。他没想到他受伤了她会这样在乎,那他宁可多受些伤,多伤几次,那样的话,她便可以一直像现在一样把所有目光都放在他身上。

朝生看到原隰气色稍有好转,脸上笑意渐深。

“原隰,今天天气不错,我陪你出去走走吧。”朝生挽着原隰的胳膊道。

原隰冲她温柔地笑笑,“好。”

如今天界和魔界的局势已然到了剑拔弩张的地步,但是二人却享受着这难得的清闲的岁月。

其实如今的局势,朝生知晓,原隰也知晓,只是他们谁都没有向对方提起。

永昼城的街道上,不知何时居然出现了好多卖糖葫芦的,原隰只觉得诧异。魔界何时有这种东西了?

朝生买了两根糖葫芦都递给了原隰。

“是我让他们去人间学习如何做糖葫芦,然后在到魔界做这些生意。”朝生道。

原隰失笑,“为什么?你见过有哪个魔族吃糖葫芦的?”

“你呀。如今就由你开了这先例,不好吗?”朝生的眼神是真的在询问原隰是否高兴或是

满意,眼中隐隐有些期待。

原隰感觉自己心都化了。都说朝生冷心无情,可是他却觉得朝生比世间任何糖果都要甜。即便有时也让人觉得苦涩,但却是甘之如饴。

原隰笑道:“好好好,真好。”

朝生也跟着笑了,帮他紧了紧披风,生怕此时病弱的他再受了寒。

“我可真是尊上最得宠的男宠。”原隰打趣道。

朝生却怔了怔,而后极认真地看着原隰道:“原隰,我们成婚吧。我不想你做我的男宠了,我要你做我的夫君。”

原隰闻言先是愣了一下,他万没有想到她会说出这话来。他以为,她永远都不会说的。

他把她揽在怀中柔声道:“傻瓜,这话不该是该由男子先提出来吗?”

“那你为什么不说呢?”朝生问。

“我……我怕……怕你不愿意……”

朝生知道现在即使他们相互道明心意,原隰依旧没有安全感,她要给他更多的信心。

“我愿意。我说过,只要你想要的,我什么都会给你。”朝生道。

原隰瞬间觉得自己若是男宠,那也是能横着走的那个,就是冠绝后宫的那种。不过想想,朝生现在只有他,没有后宫。他是独一无二的那一个。

这话本来是该男子对女子说的,可是现在朝生对他说出来,他非但不觉得羞耻,还觉得自豪。果然人就是越活脸皮越厚。

“小傻瓜,以后不准再说这样的话了,你把我要说的话都抢走了,我还说什么呢?”原隰语气有些无奈,眼中却都是宠溺。

“你什么都不需要说啊,你什么也不需要给我,你一直都是我的。”朝生道。

“好好好,我是你的,我只属于尊上。我的,魔尊大人。”

……

朝生最近几日变得忙碌起来,一是为了天界和魔界的事,还有就是关于将离所求之事。

如今那些事情还没有解决,倒是又添了一件事。

巽潋来到了魔界。

巽潋这几年苦追晏绥未果,却依旧穷追不上。晏绥对这个甩都甩不掉的人十分无奈,惹不起便只好躲起来。但是就那样躲下去也不是办法,毕竟他堂堂妖帝,又不是怕她,于是便彻底和巽潋撕破了脸,和她说了些十分绝情的话,并且警告他她如果胆敢再靠近他半步,便别怪他冷剑相对。

其实这世上的人都很相似。对自己爱的人,可以抛下所谓的尊严和骄傲,义无反顾的卑微的守在那个人身边。可是对自己不爱的人,哪怕那个人那样爱你,却依旧能够狠心如斯。一如祝余,一如晏绥,一如原隰。

原隰自从北林宫一事季桑惹恼了朝生之后,就把季桑关在一处魔界的炼狱之中,那里暗无天日,和天界的堕狱有些相似,也和关着浮川的幽冥涧差不多。总之不死也快没个半条命。

是她怎么赶都赶不走,那么那些苦果,也该由她自己承担。

原隰甚至都觉得晏绥对巽潋都算是心软的了。

他也无心关注这些,便安心在寝殿里修养。但是他还是对这个巽潋记恨上了。毕竟她一出现,又分散走了朝生一些注意,害得他反而成了被冷落的那个。这笔账,他是记下了。

“你来找本座有何贵干?”朝生问巽潋。

原本她是不想见这个人的,毕竟原本无亲无故,也不是什么十分要紧的事,根本没有在这里浪费时间的必要。

但是巽潋却把几年以前朝生错点鸳鸯谱的事搬出来,说要不是长明殿当初的失误,她根本不可能遇到晏绥,更不可能对他执迷不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