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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记起(上)

“本座要至纯至净之水,这是为你去除怨煞之气的代价。”朝生沉声道。

祝余这才缓缓回过神来,“将离她……”

“如你所见。”朝生漠然道。

祝余不知为何,轻笑了一下,“那又如何?我的确亏欠她,但是我从未想过要偿还这些。这世间的事,又怎么是还了就能两清的呢?”

“你从前的确不是这样的。”朝生道。

从前的祝余光明磊落,即便用将离便可换来卫元公的支持,也不会答应这种背弃道义的事。但是后来,一切都变了。那个曾经温暖如春的人变得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他可以为了拖住齐国的势力去牺牲姜国,甚至牺牲华朝,他也可以为了长生不死而罔顾苍生性命,引得生灵涂炭。至于将离,最后也不过是沦为他利用的工具,一旦没有利用价值,就把她关在堕狱任其自生自灭。

祝余听了朝生的话怔了一瞬,旋即笑了。还是从前那样温润如玉的模样,从前那般温暖明朗的笑,却再也不是那个人。

“人都会变的。”祝余说,“唯一不变的,便是我一直都会等你。”

朝生也轻笑道,“不必了,我受不起。我现在只要至纯至净之水。如今你已经没有性命之忧,可以安享千年万年的生命,长长久久活着。而你只要把我想要的交给我,那我们便互不相欠。”

祝余想到了临走前天帝交代的事——设法拖住朝生,能拖一时是一时。

正巧朝生要取至纯至净之水,祝余觉得这是个好机会。

“你同我去冥界,至纯至净之水如今是冥界的莲池。到时候你要多少取多少。”祝余道。

“走吧。”朝生只想尽快得到她想要的,也没有多想。

……

季桑原本被原隰关在人间和冥界的交界之处,但是冥界的归墟之流却发生异变,无故冲到了季桑所在之地。季桑就那样被冲到了归墟。奄奄一息之际,她忽然看到了不属于自己的记忆。

是来自三十三重离恨天的记忆,是属于原隰的记忆。而那段记忆里,原隰的名字叫作顾蓝。

鹤与曾经说过,离恨天中属于顾蓝的记忆已经消散而不复存在。但是他却忽略了归墟之境有着幻影,无数次重演着过去的一切。如同回音一般,季桑现在看到的,不过是顾蓝两千年前留下的记忆的影子。

季桑觉得她要窒息了。

恍惚之间,她看到一个人向她走来。

季桑再次睁开眼睛时,发现她已经回到了妖族,而她正躺在自己的房间里。

“晏绥?”季桑已然明白了这一切,是晏绥把她带回来的。

“是谁把你丢到归墟的?”晏绥问。

“我自己不小心掉进去的。”季桑说。

晏绥挑眉,显然不信。“你去冥界做什么,很好玩吗?”

“和你有什么关系?!”季桑毫不客气道,“既然被你带回来,要杀要剐都随便你,废话少说!”

她已经有一千多年没有回妖族,更没有踏足自己的房间半步。而这一切都是晏绥造成的。她没有能力杀他,更知道如果晏绥不在了,妖族又会变成一盘散沙任人宰割。所以,她宁愿躲得远远的,再也不回这个伤心之地。可是兜兜转转,还是回来了。

“你失踪了那么久,去了哪里?”晏绥问道。

“都说了和你没有关系,你问那么多做什么?!”季桑完全没有耐心回答他的问题。

晏绥也懒得多和她争辩,直接拿出来烨华珠。

“你什么意思?”季桑问道。

烨华珠是妖族的宝物,如今只认季桑的血。自从晏绥从凡间取回烨华珠之后,这珠子就自封起来,无论用什么办法都无法解封,只有用季桑的血。

想来从前的妖王早就料到晏绥称帝这一天,所以早早为季桑做好了打算,为烨华珠设下禁制,也是为了留季桑一条命。

“自然是要你解开烨华珠的封印。”晏绥道。

“若我不愿意呢?”季桑满不在乎道。

“我有上千种办法能让你解开它,只不过是自愿和被迫的区别。”晏绥道。

“你用它来做什么?”季桑道。

“烨华珠能做什么,不过是读心罢了。”晏绥道。

“可你也只能读出在你修为之下的人的心。你想知道的那个人,那人的心,你永远都读不到。”季桑嗤笑道。

“你说什么?”晏绥皱眉,一脸难以置信。

“你还不知道吗?你以为区区一颗破珠子,就能读懂所有人的心吗?那世道岂不是早就变了。晏绥,原来你没脑子啊。”季桑毫不留情道。

晏绥旋即也轻笑道,“是啊,我也不想想……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就……”

其实他要那烨华珠也没什么大用,烨华珠作为妖族至宝,先前要寻到它,不过是为了证明自己妖帝的正统地位,证明是前任妖王把珠子交到他手上,把王位传给他。如今千山万水找到季桑想要开启烨华珠,也根本不是为了读懂所有人的心——他对他们在想什么并不感兴趣,他要读懂他们的心有什么用?他只是想知道一个人的心而已。

季桑忽然想到了什么,眼神呆滞了一瞬,而后是前所未有的坚定有神。

“你不就是想要得到榆火吗,只要让原隰离开她,你我都可以得偿所愿。”季桑说。

“让原隰离开她?谈何容易。”晏绥觉得季桑是在痴人说梦。

“若我说我有办法呢?”季桑如今知晓了原隰前世的记忆,她已经有办法把他们分开了。

“什么办法?”

……

“至花朝恰了阁,要事相告。”

原隰看到了秦剑的玉简传讯。

他以为是和过往有关的事,就只带了几个侍卫去赴约。但是到了花朝恰了阁之后,他只看到了季桑一个。

“你怎么在这里?”原隰沉声道。

季桑一直被他关在那个不见天日之地,如今突然出现,还是在秦剑约他来的地方……

原隰此时已经对秦剑产生了怀疑,可却依旧本能的不愿意去相信自己的猜测,只好心中自顾自告诉自己秦剑不过是脚程慢了些,所以晚到了。而季桑恰巧就在这里,仅此而已。但他还是用神识传信给身后的亲信,让他多带些人来。

“我想你并不想和我废话来浪费时间,所以我也就不解释了。今日我来,只想告诉你一件事,一件你不知道的但很重要的事。”季桑道。

“本君现在并不想知道。”原隰扭头就走。

季桑连忙跑到他的面前拦住他,“我偏要告诉你!”

季桑立马施法,她在归墟看到的属于顾蓝的记忆便瞬间呈现在原隰的脑海之中,成为了他的记忆。

原隰呆呆立在原地,回想着两千多年前的一切。

“原来,我就是……顾蓝……”

那些属于顾蓝的记忆还是破碎的,零星的,只不过相较于从前他梦到的回想起来的完整了许多。可是即便是完整了许多,也不过是更多的痛苦和无奈,更多的伤心和绝望。

原本他以为这这辈子永远都得不到华朝,甚至不会和她再有任何交集。可是她被祝余带到了黎国王宫,而且被浮川所伤,危在旦夕,他必须要去见她,去救她。

在黎国王宫里将近两个月的陪伴,华朝的伤逐渐恢复,也决定要和他一起离开。

起初华朝总是闷闷不乐地望着窗外的飞雪,她说,“你说,这个冬天是不是过不去了呀?为什么会这么漫长呢?”

“公主……”顾蓝为她披上一件披风,“别这么说,都会过去的。”

“我总觉得,这一切都好不了了,我好像……撑不住了……”

顾蓝看她这个样子只觉得心疼,他伸手想要拍拍她的肩安慰她,却意识到自己不是她的什么人,只好收回了手。

“臣……会一直陪在公主身边,带公主离开这里。这一切的痛苦都会过去的。”顾蓝柔声安慰道。

顾蓝向来清冷,这是他少有的温柔。

“顾蓝,从前你总是对我疾言厉色,我还以为你很讨厌我呢。”华朝说。

“我从不讨厌公主。”顾蓝认真地看着华朝,“绝无虚言。”

“可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呢?你知道吗,这世上除了父王,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好。”华朝说。

“是吗,那……祝余呢?”顾蓝问出了他最不想提到的那个人。

“祝余?”华朝嗤笑,“他所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满足一己私欲罢了。他若是真心对我好,就不会强迫我嫁给他,强行把我关在这里。他最爱的永远是他自己。可是你呢?你对我这样好,图的又是什么?”

“臣……”

“不要称臣。”华朝道。

“我……什么都不图,只求公主今生安好无恙,圆满无憾。”顾蓝说。

华朝听了,仰头看着天,强迫自己把快要流出来的眼泪倒流回去。而后她看向顾蓝,“你喜欢我。”

这是个肯定的陈述句,没有半分疑问的语气。

顾蓝原本想着只要她不问,他便永远都不会说。可这一切终究还是被她先道破了。她很聪明的,又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是。”顾蓝没有否认。

“为什么?”华朝问。

“一见倾心,不能忘怀。”顾蓝说。

众里嫣然通一顾,人间颜色如尘土。

华朝却打趣道,“难保一见倾心不是因为见色起意。”

“不是。”顾蓝很认真地说道,“不是因为你的容貌,只是因为是你,那个一身傲骨的姜华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