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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辰(上)

刚上初中的时候,老师让每个人进行自我介绍。坐在第一排的男生用洪亮清晰的声音讲,“大家好,我叫辰。”

这可能是寂唯一记住的自我介绍,只是因为他的声音很大。那个男生瘦瘦高高,看起来少不经事。一个人被另一个人记住,其实并不是什么好事。

一开始,班主任随机分组。寂的这组里,就有辰。

那个时候学校有个规定,每次打扫完公区之后,整个小组必须在那里督查到上课,防止有人扔垃圾。这个时候,这组的人就开始闲聊。

寂很文静,她很少说话。这组的另一个女生十分活泼,她总是喜欢和同组的男生拌嘴,辰每次也是回怼她到没有余地。从那时候起,辰在寂的眼里便是一个粗鲁的人。

初一下期,老师换位置,寂和辰做了同桌,寂不开心,因为她不喜欢辰。

有一次,寂的作业没有完成,要交了,她很快地赶回教室,她发现辰正在一笔一画的帮她抄作业。看到这一幕,寂突然沉默了。辰的字写得并不好看,可是当时他认真的样子让寂一直记着。寂容易被感动,

也容易满足,别人不经意对她的一点好,她都会一直记得。

初一下期,因为08年地震重新建了新楼,所以他们要重新分班。辰被分去了七班,寂的心里还有一点开心,因为她不喜欢辰这个人。

可是后来,因为七班的班主任是个豁达开朗的女老师,她允许那些不想呆在七班的人回到原班来,所以辰又回来了。

那个时候,辰坐在寂的前面,他很高兴再次见到寂,然而寂并没有多高兴。

新来的女生总是不扫地,那个时段寂刚好是组长。她和那个女生讲了,可是那个女生还是不改。有一次扣分很严重,班主任当着全班责怪寂时,组内的人都替她打抱不平,那个女生看起来却更加委屈。所以她忍不住当场流泪了。

下课后,班主任把那个女生叫进了办公室,寂在座位上泣不成声。所有的人都不知所措,耳边杂语纷飞,她只记住了一句话:哥永远挺你。

而说这句话的人,是辰。

初三,班主任要求重新成立一个小组。老师让自已分配,当时的寂被两个人邀请,一个是语,还有一个是辰。自然,她拒绝了语,进入了辰那组。很多事情都是按照组来的,学习、位置、打扫,所以组员之间的感情格外好。

初三的时候,有一种东西叫QQ。寂不喜欢QQ,几乎从不主动用它去和别人聊天。初三那年,辰打破了寂的这个习惯。他总是会给寂发消息,寂不会主动,可是她也不会拒绝。长久的聊天似乎让辰和寂的关系好了很多。

上了初三的辰,好像一下子变得优秀起来。成绩突飞猛进,身高也忽然增长一大截,他一下子就有了存在感。于是,诸多人想要和他做朋友,可是辰对寂却从未改变,他一直在挺她,一直在背后默默关注她的喜怒哀乐。

那个时候的辰,会带很多糖果,他总是会悄悄的给寂一颗。生活那么艰辛,吃颗糖,似乎前路能够平安喜乐。他每晚去食堂买好吃的,也会分给寂吃。他也会和寂一起探讨学习问题,一起解决困难。只要寂需要他,他就会出现在寂的面前,为她做任何事。

那个时候,她才发现,辰其实是个很温柔的男孩子。无论寂做什么,辰都在背后默默支持她,他从不喧嚣,也不张扬,可是寂看的出来,他对她很好。所以那个时候,寂为他单独分了一个组,叫知心朋友,同样,辰也这么做了。

高中,辰学了理科,进了全级最好的理科班。寂学了文科,进了全级最好的文科班。

高中时期的寂,几乎没有认识什么新朋友。寂和辰的关系也越来越好了,常常互诉衷肠。

高一高二的寂和辰几乎没有什么大事发生,都是些细细碎碎的小事。寂唯一印象深刻的是高二那年的运动会,辰和当初一样,又参加了长跑。寂去给他加油,她端着一杯水在终点等着他。

当他跑过来的时候,是寂扶住了他。当时,他旁边还有另一个女生也准备给他递水,可是辰接了寂手中的水杯。后来辰告诉寂,其实他喜欢那个女生。寂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居然放弃了喜欢的人递过来的水杯。

寂的高中,一点也不快乐。可是辰的存在,给了她一些温暖。他会把好吃的分给寂,他会在各种节日赠予寂美好的祝福,寂生病了他会把药送到她的教室门口,寂难过时他会不厌其烦的安慰她。那个时候的辰,让寂觉得,他在就会很安心。

高三快开学了,辰突然告诉寂,他有女朋友了。寂当时沉默了,可是她的手机也跟着沉默了,因为网卡了。辰问她,为什么不回复?

过了许久一段时间了,寂说手机卡了,辰没有再说什么,或许辰不信,也或许寂不信。

高三,发生了太多的事情,以至于那一年的寂过的比任何一年都要难受。

高三的学生会进行全面性的复习。辰高一的英语书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所以他都是来找寂借的。因为高三必须强制每个人睡午觉,所以寂都是在两点的时候被铃声敲响的。

这天,她让辰两点的时候来找她,辰说好。当寂醒来的时候,辰并没有来找她。她拿着英语书独自站在阳台,一直等到上课辰都没有来,因为辰和她是邻班,所以她匆匆的把这本书让第一排的同学给辰。

寂想,他可能是有事吧。

下课后有个男生把好几本英语书扔在寂的面前,他说辰让她还一下。寂本来只是有一点不开心,可是

她在这一瞬间就变得很难过。不是因为这个男生的行为太粗鲁,而是辰没有一字一句的解释。寂唯一的底线就是守信,这点,辰比任何人都清楚。可是,他却触犯了她的底线。

晚上,寂在QQ上问起他时,辰说当时他让一个女生叫一下她,没想到那个女生没有叫她,那个女生把自己的英语书借给了辰,所以辰以为那就是寂的书。当寂问那个女生是谁时,辰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寂沉默了,许久都没有说话。

其实寂不并在乎是谁的书,她在乎的是辰的道歉,可是辰没有认识到他错了,寂很失落,这是她第一次和辰吵架。为了一个女生。为了一本书。

从那以后,辰借书的时候再也没有找过别人,他都是亲手去拿寂的书。辰每天都来找寂,每天来找她很多次。

在一次闲聊时,有个女生问寂,“十一班那个男生是不是在追你啊?”

寂不知道,为什么会有这样的谣言。那个女生说,她看辰每天都来找寂,他就以为他们有不一样的关系。

这种谣言,并不是只有那一个女生这么觉得,但是只有她说出来了。寂看着周围所有人的眼光,她知道没有一个人是善意的。有些时候,她真的被周边的人逼得无路可走。

寂想了很久,她说要和辰打一个赌。寂说如果他们这次考试没有考进全级一百名,他们以后就减少来往。寂也是为了他好,她可以接受那些谣言与诽谤,可是辰不能。而且,高三复习紧张,她更希望辰能好好学习。

辰答应了寂。

在考试的前一天晚上,辰给寂发短信了。他说明天的考试他请假了,因为他外婆去世了。他从小住在外婆家,外婆是他最亲爱的人。他,很难过。

后来的一天,她看辰在阳台上独自一人站着,她知道辰很难受,她对辰说了一句话:我不会在你最难过的时候离开你。

这句话,是寂真心想说的。可是,后来的她没有做到。因为辰,一次又一次推开了她。

圣诞节的时候,辰给寂送了好看的围巾。那晚,因为某个人,寂很难过,辰送她回家。到了家门口,

寂说就送到这里吧,辰却迟迟不肯走。辰就那样站在风里,他眼里的情绪很复杂,寂对他笑,说没事。

四月份,是辰的生日。寂把辰约在了一个傍晚,晚风温柔,晚霞浪漫。辰折了很多小星星送给寂,因为寂过生日的时候,他还没有折好。

毕业这天,春天的风挤进了夏天的午后,浮着片片花草香。离别的时候,好像感觉天大地大,独成篇章。辰主动来找寂拍毕业照,他穿了一身迷彩,高大帅气。他们背靠背拍照,六年的高中生活就这样被定格在一张照片里。

寂把所有的期望与祝福都赠给了辰,愿分别离散后,他依然自在如风少年。

高考放榜那晚,辰考得很差,很差。他给寂打电话,他的声音低微浅薄,沙哑荒芜,他说他什么都没有了。

后来,辰去县上的学校复读了。

临走之前,寂送给了他很大一个盒子,里面装满了上百条精心包装的小便签,寂写了很多鼓励辰的话。寂说他要是不开心了,就拿出来看看,这样就好像寂陪在他的身边。

后来的后来,寂不知道他有没有看完那些寂一个字一个字写下来的文字,寂只知道,对他,寂不疏不腻,不怠不急,而且始终不离不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