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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生活赐予了一场惊慌失措

她们只知道,有一次一起去KTV唱歌,当林宥嘉的《天真无邪》里唱到那句:“你可知道什么最残忍,是你狠狠把我一夜之间变大人”的时候,她瞬间流泪满面,而其他小伙伴却感到莫名其妙。

因为总是要照顾别人的情绪,L妹总是时刻反省,自己是不是又哪里做错了……以至于被人指出,哪里一点点做的不够好的时候,瞬间化身玻璃心。

其实,L妹到底经历了什么,旁人无从知道,刚开始听在同伴耳中,她们总会觉得,祥林嫂的那一幕,又情景再现,不由得对L妹心生厌恶。

也许是人与人之间的不同吧,性格迥异的人有万千,高珮身边的同伴不止一次背后吐槽过L妹的性情风格。

“L妹真是的,每次做个事磨磨唧唧的,在那儿纠结半天,活脱脱个天上林妹妹家的人儿……好讨厌哦……”

“特别是那若有似无的不住叹气和能令你全身起鸡皮疙瘩的声色……”

刚开始,高珮没在意,小伙伴的心里话,基本上左耳进右耳出,作空气二次循环,排出去了。

后来,高珮也神经质的注意观察,发觉了L妹好像就是小伙伴说的那号类型人物,尽管心里也有些反感和别扭,但也没表现在面上,一如既往地维持和平。

可能是对L妹接触过多的原因吧,慢慢的,知道了L妹的一些事情,才懂得换位思考,才能理解L妹的处境和行为。高珮还是很同情那个L妹的,比起L妹来,自己好像又幸运了那么一小点。

张爱玲有句话说——

如果你认识从前的我,一定会原谅现在的我。可惜现在大部分的人,不会原谅现在,不够成熟懂事的你,更不会认识,从前虽然任性,但天真笃定的你。

只有你自己知道,你是怎样开始读懂,成人世界的相处规则,如何去适应,那些与你过去,相背离的认知,你是怎样学会了,忍耐和自救,遇事了,不再去找人帮忙,而是自己偷偷躲起来哭,哭完之后,擦掉眼泪,继续想出方法,解决问题。

你也学会了心思细腻,和察言观色,但你也过得很辛苦,没有人会关心,你变好的过程,有多煎熬,他们只想知道,现在的你,是不是足够好。

就像每一个人,都想拥有,成熟懂事的你,却不愿意花时间和精力,陪你长大一样,你努力把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别人,羡慕那些能够哭闹撒泼的人。

但你不行,你要自个儿消化难过,即使很疼,也只能一个人悄悄的哭,慢慢的,高珮和小伙伴们,真实地从心底,开始接纳了L妹。

几年前《甄嬛传》大火的时候,高珮看了几集,其中有个片段,印象尤为深刻。那个一直端庄懂事的沈眉庄,喝醉酒以后,反反复复说着一句话——“整天清醒克制又有什么用?我就不能醉一回吗?”

高珮突然感觉一阵心酸,成熟懂事固然是一件好事,成熟懂事固然

讨人欢喜,只是这个世界上,除了懂事和成熟,还有两个词叫做“委屈”和“不快乐”。

因为没人会在意你的情绪和脾气,所以你选择自己懂事,因为没人会心疼和保护小小的你,所以你选择自己成熟。只是你也忘了,太懂事的孩子真的没糖吃,这和好女孩最后只得到了一个好字,坏女孩却得到了所有是一个道理。

但高珮一直不明白,当她发现,她的情绪再也不能,用语言慢慢说出来,而宁愿让自己内心的真实想法,渐渐消失在深夜,华丽街灯的街道上时,她想,也许这就是孤独吧。

高珮认识她时,就感觉这样的她好孤单,也不知怎么的,就是想和她做朋友,或许是叛逆期的逆反心理,没人理解的那种“同类”的感觉吧,就比如小时候,打从记事起,那件事给高珮的深刻印象,还是记忆犹新。

高珮把它归类为“过桥”事件,高珮没回忆到的镜头,还有很多,都是在那一天发生的。那天,高妈带着小高珮从热闹的集市上回来,延着河边的小土路走。

快要走到转角盲区时,迎面走来一个中年妇女,身材略微发福,走过高妈和高珮身边时,拿着她们娘俩就瞟了几眼,走过几步后,还转过头来,又看了高珮她们二人几眼。

小高珮刚和妈妈走过房屋拐角,走上宽敞的水泥路面,小高珮好奇地向妈妈吐露,刚才发生的那一幕。

“妈妈,妈妈,刚才过去那个人,是不是坏人啊……”小高珮从右手侧边拉着妈妈的手,视线从妈妈的手、肩膀,移到妈妈的侧脸上。高妈注视着前方,认真赶路。

“不要乱说什么,别多嘴,快走路,赶紧回家,呆会儿饭做不熟了……”高妈说这话,脸上的表情很严肃,提着东西匆匆忙忙地向前走去。

“妈妈,刚才那个人,真的……你看嘛,别人都忙着走路,哪会盯着别人看个不停,就那个人,一直盯着我们看……”

小高珮走在旁边,双手交叉,环抱着一瓶酱油,和小袋莲花牌味精,嘟囔着发了几句牢骚。

“我叫你,别说话,赶快走!”妈妈回过头来,就冲着小高珮斥责了几句。

“妈妈……”小高珮才喊出来,话头就被妈妈快速打断。

“在外面少说话,少议论别人,你没听到吗?”高妈转过头,看向高珮,那眼神里包含了太多,是小小的高珮所看不太明白的。

高珮还想说着什么,但高妈一脸不悦,小高珮,便也不再继续开口。

“再说了,她看她的,你走你的路,看看你两眼还能让你少两块肉不成?……你是有多见不得人……在那里拌个什么嘴,多管什么闲事,别人的事情轮不到你来操心……”

一路抱着东西的小高珮,小跑着,跟上妈妈脚步。到了小铁桥边,妈妈说是想起来,还有一样什么东西,没有买。于是,小高珮又紧了紧怀里的东西,继续跟着妈妈,走上小铁桥。过了小铁

桥,走出一段距离,再过一个转角,就到了花红街。

花红街上还是蛮热闹的,花红街一带,几乎是大棚房,每独间就是一家小商贩开的店。

有卖生活日用品的,有卖杂货的,有卖电子产品的,有卖糕点的,(那家店,叫洋洋饼屋,如今到高珮毕业参加工作至今都还在营业,嘘~)还有卖铜器、铸铁、锡锅盆以旧换新(或“铸”),卖餐具和办红喜事需要的礼品店、不知名的杂牌服装店。

小高珮对铸铁铺印象最深,也很深。因为每次,犯错被妈妈“惩罚”时,爸爸总是在旁边,理性地“解说”:“她想去你就让她去好了,你就让她试一试,不吃这点亏,不撞着南墙,她是不知道小锅儿是铁倒(铸)的……”

本来,这句话表达的意思,是让别人信服、害怕。如,“今儿不收拾收拾你,你就不信锅是铁铸的。”或者表达自己很厉害,不是一般人儿。如,“我非得去试试,我就不信锅是铁铸的。”但因为爸爸总念“倒”音,小高珮以为那个“铸”字真读“倒”。

小小的小高珮,也会向爸爸提出一些稀奇古怪的,自己所不能理解的问题。有时候,一次两次,爸爸也会耐心的告诉小高珮。

但孩子天性使然,被问的烦了,高珮爸,就会丢下一句:“查字典去……”,或者是:“等你以后读书,上了学,就知道了……”,再后来,统统都是一句,简单的三个字:“问你们老师去!”

小高珮有追着反问第二句,:“为什莫?”爸爸摇摇头。

“爸爸,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爸爸?为什么……”高珮满脸的疑惑,一连串地向爸爸提问。

“哎呀,什么为什么呀!”爸爸抓抓头发前面的大光脑门,低着头,眼睛看向别处,眼睛鼓起李子那么圆:“你这个小孩,真是的,不懂的查字典去,或者,问你们老师去……”

“爸爸,你就告诉我,为什莫嘛?”拽着爸爸一只袖子的小高珮,如一只小狗的尾巴那样,抓着爸爸摇来摇去。

妈妈笑骂着瞪了小高珮一眼,又瞅向高珮爸:“把她踢到一边去……”

“人家在那里忙死了,又不像她小孩子,一样事情都没有,在那闲着……就你,舍不得说,舍不得教你女儿……”

“看她那样,要是换做我,找根棒棒把她呼到另外一边去……”

“咩儿……”小高珮两只手扒拉着脸皮和眼皮,对着高妈做了一个鬼脸,舌头伸起多长,并摇头晃脑着,对着高妈,调皮地吐来吐去。

“找打,你……”高妈扬起手,佯做要打人的姿势。

“爸爸,救我!”小高珮连忙一躲,灵活地钻进了爸爸的胳肢窝下,仰头看着高妈,继续,“咩儿……”

“哟,你还得意的很!”高妈瞅了小高珮一眼。

“等着,你完了!”高妈危险地眯起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