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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秦城江月

画外音(下同):

“不知江月待何人,但见长江送流水。”

外景:针织新村,日。

镜头里,这里靠近厂区废墟的中心地带(字幕:前秦城县内衣厂家属区,1996年月),拥挤不堪而参差不齐的旧楼老屋,如好莱坞影视剧中的贫民窟。

“比苏醒小两岁、同校低一年级的同学郭欢天,家境较他而言,简直是天壤之别。”

“欢天的父母,都是内衣厂下岗工人。在欢天念小学三年级时,为了生活,双双南下打工去了。一去就是四年多,杳无音信……”

《懂你》的音乐旋律,响起。

其中一幢五层旧危楼:墙面,沾染煤碴、灰尘,涂满牛皮癣广告;狭窄昏暗的过道上,寄放破旧家具,堆满坛罐杂什;天花板上,零乱老化的照明线路,密布蜘蛛网。

内景:欢天家,日。

二楼楼梯口,一间堆满废弃物的房屋内:一位白发苍苍,步履维艰的老妪,正在漆色剥落的小煤炉旁,和水煮一锅大白菜。

煤火炉中潮湿的煤球,熏得,满屋乌烟瘴气。呛得,老妪咳喘流泪。

环视整套房屋,唯有的家用电器,是一台国产14寸黑白电视机。

门窗外,楼上楼下,隔壁邻居家:传来,“唧唧复唧唧”的缝纫机声;传来,音响嘈杂,断续播放的低沉、亢劲的歌曲《走四方》。

“走四方,路迢迢,水茫茫。迷迷茫茫,走了一村又一庄。看斜阳,落下去,又回来。天不荒,地不老,岁月长又长……”

镜头迭叠:

欢天家的日常生活状况。

“不到九岁的欢天,寄留在,靠‘低保’度日的外婆家。祖孙俩相依为命,很多时候要吃,外婆在集贸市场,捡拾的烂剩菜叶。菜里面,很难见,零星点油光……”

秦城县头头脑脑的庆功宴(页面流动另种风月的画面)上,佳肴满桌,盘上累碟。名酒倒空一瓶又一瓶,还在兴高采烈地吆喝着上,下面接待的人在救火似从酒楼、店家柜台抢搬出应急的一箱又箱名酒。宴毕,很多基本上没动过的盘碟上菜,被酒家服务员急急忙忙地和着残羹冷汁,一古脑全倒进潲水桶。

打扫干净的同一个包厢内,风风火火地迎来,又一批张罗庆功的机关秘书、礼仪小姐、服务司机、媒体记者等等。

很快,挤满三大桌宾主的此间,轮坐不到位的后来者,立马被笑容可掬的服务员领进,同样才腾空、打扫干净的另一个又一个包厢内,催叫开席。

欢天的特殊快乐日子。

“每年只有在过生日、过年或亲邻、同学串门的那天,欢天才能吃上鸡蛋或猪肉。为此,欢天的外婆,背着欢天,或一个人在家时,没少流泪……”

富家子弟的丰盛家宴(镜头画面与画外音说的穷苦人家过的日子,截然迥异)。一家人都在围着独苗忙活,争往小孩子碗里夹菜。

“挑精拣肥的小孩子愁眉苦脸,在为堆积如丘、厌食的山珍海味流泪,耍起少爷或小姐的脾气,绝食。而这一家子手忙脚乱哄小祖宗赏脸进食的灵丹妙药,就是争相探手入怀,给钱,一个比一个会献殷勤,小心翼翼地递喂进小祖宗口里,饭菜,灿笑得就像当年解放战场攻下了一个,敌人负隅顽抗的火力点……”

秦城破产企业七十岁现象。

“快七十古稀的老人家,李大妈,好不容易,拉扯大了儿女,成家立业。可,等享到的是,还须努力,关照下一代的下一代。

忙这,忙那,悄无声。

见风,见光,就流泪。

久而久之,一只眼睛有了白内障,另只沙眼也挺厉害。即使,在晴天白日,视力的能见度,也极低。”

秦城县党政部门五十岁现象。

“五十不到、退居二线的乡科级领导干部,成了协理和顾问,协而不理,顾而不问,公务。只有领发工资、福利物品时,才到工作单位忽悠一圈,像害怕、忌讳灵柩牌位似,低头走人,眼角皮抬都不瞥一下原来的办公室。除了早晚上学校、幼儿园门口接送孙辈外,不是在老干部活动中心书、画、吹、拉、弹、唱、摸、跳,就是结伴去**观旅游、钓鱼休闲……”

在喊作崽的小施笔墨伺候下,秦城县前文化局长马亦英腆着将军肚,但身手矫健敏捷地在老干部活动中心,龙飞凤舞地题写:畏天自修,养天自乐,事天自安,法天自强。

镜头特写:

李大妈饱经风霜的干瘪的脸。

“暗淡无光的夜里,眼泪双流。睡不着,或从梦魇里,惊醒来的老人家,孤寂的心地:一头牵挂着,飘泊异乡的儿女;一头担负着,正长身体的幼孙……”

李大妈在自言自语:“自身掉下来的肉,怎不心疼呢?怎能听信人猜说,说没,就没了?唉,崽女走得再远,走不出爹娘的心窝呀。

我的个儿呀郎哎,家里的白发人,一生的指望,你们呀早日平安回来就好,还在等你们黑发人,为我张罗后事的热闹,喜庆,圆满哩!”

李大妈如鲁迅笔下祥林嫂的木讷表情,比祥林嫂年迈的失魂落魂而更增添了苍老、凄凉的神态。

“早在二年前,听回家过年的张三李四说,独生女儿与女婿南下打工,与人结伴去了缅甸,双双客死异国后,孱弱多病的李大妈,精神几近彻底崩溃……”

“但李大妈很快很要强地一口否定,头摇得像泼浪鼓,言誓旦旦地坚信,她的儿女们依然活着。只是在想攒足后半辈子的生活费,欢天的学费与她的棺材板钱,舍不得花去往返的车船费……”

李大妈在起早贪黑地支撑起,一老一小照常生活的重担。

“趁还能动,帮后人减些负担压力的她,益发拼命劳累忙活:白天,常到外、到处拾捡破旧;晚上,先就着欢天读书的灯光,做活。待欢天睡后,借着,邻家夜里缝制内衣的灯光,转钟还在赶做布鞋、鞋垫等针线活。

只为,积攒,欢天的学费……”

慢镜头反复推近:李大妈就像红色经典故事片里的母亲英雄,猝然倒下去,又坚强站起来。

“有几回,老人家不小心或头发晕,跌进,厂破草木深的路边,臭水沟渠里,被人救起后,再三叮咛左邻右舍:千万别让她孙孙知道……”

雪花飘飘的背景。《懂你》的音乐旋律,再次响起。

“这种心情,泪流满面的诉求,如同,老人家隔壁相邻的那两口子,一对中年夫妇:找不到事做的丈夫,每天早起,风雨无阻,骑着破旧单车,驮着,儿子上学后。再驮着,并不漂亮且不年轻的妻子,溜滑到,大桥下面小旅馆。专找六、七十岁的老头,用自己的灵与肉,兑换给儿子买作业本的钱。

出卖比学生作业本还廉价的尊严、身体和人格……”

大桥下面林立的小旅馆。

一家小旅馆内,迎客厅靠大门口的一隅,夏天穿棉袄的中年男人低耸着头,在看脚穿的一双破旧、沾满泥尘而分辩不清颜色的皮鞋,不适时宜的大头鞋,发呆。

春心不老,但看上去是头一回、多少面浅的一位老人犹豫时,中年妇女已经脱精光了。镜头推近的裸背,那并不见得白的身子,却犹如蘸了调味汁的白条鸡一样,微微的颤抖着,散发着成熟女人的色香,还是对已多年没有人关照、更没受享过女人、上了年纪的孤鳏男人,极具诱惑。(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