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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风波又起

顾时欢一喜, 立刻叫人将沈宁安请进来。

在沈云琛去宜州的这段日子里, 她闲极无聊,最常找的三人便是沈宁安、姜如婳和顾时心,久而久之, 她们四人倒是全熟成一片了, 常相约一块儿逛街吃茶。

不过,她每次单独去找沈宁安, 却多半是要干正事的——她正跟着沈宁安烧瓷。

她可没忘了,当初被顾时欢陷害, 打破了太后心爱的瓷器,惹得那般慈眉善目的老太太也生她的气了。

虽说她便不去低三下四地求和,太后也奈何不了她, 还是井水不犯河水地过,但是她终究觉得心里过意不去。况且太后到底是沈云琛的亲祖母, 便是为了他, 她也要做一个乖巧可人的孙媳妇呀。

她一直记着这桩事,但是之前事情太多, 总没法子抽.身, 后来沈云琛去了宜州,顾时初又不来找茬了, 她总算是闲下来了,因而便开始在沈宁安手下当起了“小徒弟”。

这时候,沈宁安踏着轻快的步伐进来了,脸上带着明亮的笑:“嫂嫂!”

顾时欢连忙走上去, 亲亲热热地挽住她的胳膊,笑道:“怎么,安儿大师傅这是亲自来督促徒儿上进了?”

“哼!嫂嫂你又打趣我!”沈宁安往她腰侧掐了一把,带着促狭的笑意,“昨儿六哥回来了,你们小别胜新婚,我哪里能这么不识趣,今天就让嫂嫂劳累呢。”

她掐住的地方,正好是昨晚沈云琛用力握了大半夜之处,早晨起来一看,早就一片淤青了,这会儿又叫她一掐,顾时欢浑身抖了一下,连忙避了几步。

沈宁安登时瞪大了眼睛:“果然小别胜新婚了呀……”她眼睛亮亮的,俏脸渐渐浮起几分红,随即压低了声音,偷偷摸摸地问:“嫂嫂,这是什么感觉呀?”

顾时欢听了这话,差点没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她一向自认厚脸皮,没想到江山代有人才出,沈宁安这丫头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

“你才多大呀,知不知羞。”顾时欢点了点她的额头,摆出长辈的谱儿来。

沈宁安鼓了顾脸颊,不服气地说:“明年我就及笄了……”

“哦,所以现在就怀春了?”顾时欢嬉笑道,“你若是想知道,便及早招个驸马呗。”

算一算明年就及笄了的话,今年也可以先擦亮眼睛寻思驸马人选了。

沈宁安脸上闪过一丝异样,鼻子里哼了一声,正待说话。

正巧此时秋霜拿着小瓷瓶过来,先向沈宁安行了礼,而后请顾时欢用药。

她拿着的正是雪肌丸。昨天姑爷刚刚回来,两人正有千言万语要说,因此小姐还没时间服用这丸药,今日姑爷出门的时候,特意叮嘱她伺候小姐服药,这丸药服用的时间颇有讲究,半点耽误不得,因此便是三公主在,她也只好过来暂时打断她们了。

沈宁安不知这药的来历,便忙问顾时欢是哪里不舒服。

顾时欢接过丸药,面上并无异色,其实心里上上下下的不踏实。她一边暗暗地幻想,服用了雪肌丸之后,容貌便能恢复如初。一边却又担心这丸药没效果,那么她最后的一丝希望也将由此破灭了。

心情一时有些暗涩,因此她也没向沈宁安做过多解释,只是指了指脸,便仰头将那颗细细的丸子吃了下去,再接过秋霜捧着的热茶,浅饮了一口。

沈宁安明白了一大半,一时自毁失言,略惆怅地看了眼顾时欢的脸,那疤痕一直未曾消除过……导致她现在已经看习惯了,未曾想顾时欢还在吃药消疤。

若是永远恢复不了……一定会很难过吧?

待顾时欢吃了药,沈宁安就扬起一个笑来:“嫂嫂,走吧走吧,今儿个不烧瓷,我带你出去玩,咱们去庆熙街新开的酒楼吃东西去!或者再叫上心儿和婳姐姐,一起热闹热闹。”

顾时欢心大,没想到沈宁安这是在暗暗地安慰自己呢,不过美食么,她最是喜欢了,平时在府里总被沈云琛管着,也只有出去的时候才能吃个痛快。

于是欢喜地点头,立刻吩咐秋霜备马车去了,同时命脚程快的仆人先去顾府和姜府将那二位姑娘请去新开的欢喜楼。

然而在去欢喜楼的马车内,顾时欢又开始不知不觉地谈起烧瓷来,还喋喋不休地问询沈宁安,一定要她给自己的表现诚实地打个分。

她这样着急是有原因的,太后的寿辰便在九月二十日,距今只有一个多月了。因为上次坠崖的事儿,太后对顾时初冷淡了许多,对她却怜惜了不少,老派人给她送补品送首饰。这次寿辰,正是绝佳的好时机,若是她表现好了,便可以彻底消除自己在太后心里的坏印象。因此她格外重视。

沈宁安皱着小脸:“诚实啊……三分吧。”

顾时欢登时垮下脸来,苦兮兮道:“才三分……”

沈宁安捂着嘴乐了:“那嫂嫂你想要几分?”她装着老成的模样,拍了拍顾时欢的手:“徒儿,你须得知道,这烧瓷绝非一日之功,你才学了一个半月,能得三分已经不错了,根骨上佳,大有可为!以后你若安心跟着老夫学这门独技,十分可期啊!”

顾时欢推了她一把:“就你会说话!”

沈宁安转眼又是笑眯眯的模样:“嫂嫂你安心,皇祖母什么精美的瓷器没见过?她看的不过你的诚意而已。”

顾时欢轻叹一口气:“但愿如此。”

此时,马车突然停了下来。

顾时欢见已经到了,便拉着沈宁安的手准备下去,秋霜探进来一个脑袋,面色不愉:“宁家小姐和庄家的表小姐堵着路了!”复又愤愤道:“她们是故意的!”

宁成月和庄瑕?

这两个原本似乎不相干的名字突然扯在一起……她们什么时候有了交情?

又怎么会将路堵了?

顾时欢狐疑地掀开帘子一瞧,便知道秋霜说的话是什么意思了。

坐马车去酒楼喝酒,一般在酒楼门口停下马车,她们这些小姐姑娘们便先行下马进去,小厮们自会将马车牵到马厩里喂草料。

而这会儿,她们的马车正要于酒楼门口停下,宁成月与庄瑕的马车先到一步,却齐齐地横停在门口,将大门堵了,两人掀开帘子,有说有笑地聊着天,却一直不下来。

酒楼的小二不敢得罪她们,因此只站在一边尴尬地弯着腰,并不敢去说什么。

如此一来,她们的马车便过不去了。

虽说从这里下马,也就几步能走到门口,但这样便失了面子。所以秋霜让人过去“请”人了,然而那二位小姐却是一点挪步的意思都没有。

秋霜气道:“她们就是知道是小姐的马车,才故意堵在那里的!”

“怎么回事呀?”沈宁安睁着一双好奇的眼睛。

她不知道这些内情,顾时欢也不想叫她知道,平白坏了心情,便让三公主留在马车内,自己矮身下了马车,亲自去请她们挪步。

见她来了,两辆马车窗子边的脸都齐齐望了过来。

宁成月带着得意的快.感,凝视了片刻,才笑道:“原来是六皇子妃,失敬失敬了。”她死死盯着顾时欢笼着的面纱,很想知道那后面是怎样的狰狞,据说是彻底留疤了。

其实刚听到这个消息,她心里还是有些为昔日好友难过的,可是一想到她从前都长得比自己好看,现在却成了丑女,不知怎么地,心里便畅快起来。

加之与庄瑕交好之后,越发觉得顾时欢虚伪善妒。原来顾时欢不止挡走了她一人,还将庄瑕也挡回去了。她止不住地想,顾时欢费尽心思地将六皇子身边的女子都挡走,不过就为了专宠而已,看她凭着现如今这张脸,还怎么专宠得下去,六皇子起夜的时候,恐怕会被她吓死。

思及此,她笑得更好看了:“你这戴了面纱,我看了好半天,才认出你来。”

虽然早已决裂,但是顾时欢听着昔日好友这般刺耳的话,还是禁不住身上一冷。

还来不及说什么,又听到庄瑕娇俏的声音传来:“表嫂,你脸上的伤可大好了?”她摸了摸自己顺滑的脸,故作焦心道:“嫂嫂长得这般国色天香,可别留下什么疤痕才好。”

句句在戳她的心。

顾时欢冷笑一声,也不再客气,讽笑道:“既然知道我是六皇子妃……一个小小廷尉之女、一个小小掌故之女,还不快下车行礼,难不成礼数都喂狗了吗?”

宁成月和庄瑕双双一怔,没想到顾时欢竟会这样说,毕竟她以前从来不拿身份压人……

她们彼此对望一眼,都有些不情不愿,行礼是什么意思?那就代表她们矮她一截!还是在这酒楼门口,众目睽睽之下……

庄瑕到底年纪小些,父亲的品级也稍逊些,因此眼神便躲躲闪闪起来,犹豫着要不要下马车来。

宁成月瞪了她一眼,在马车内稳如泰山,就是不动。她就不信她不下马,顾时欢能把她怎么着。她比谁都了解顾时欢的性子,嘴巴利索罢了,说出这句话已是极致,真能当场再给她下面子?她可不信。

再说了,这欢喜楼……也算是她的产业了,在自家酒楼门口,她底气足!

至于为何这么说,也是有缘故的。

自从上次顾时欢坠崖,沈云琛亲自去谷底苦苦寻人之事传开后,一时间,京城的闺秀私下里都对顾时欢羡慕不已——当然,知道顾时欢毁了容貌之后便都噤声了。

她自然也羡慕,几乎把一口银牙咬断的那种羡慕。但是心里隐隐也明白,短时间内,沈云琛肯定不会腻了顾时欢,再怎么着,也得等这番差点“阴阳相隔”的后怕过去,才会慢慢厌恶顾时欢残破的容颜。

而她年华渐去,已经快等不起了。

说起来,也多亏了沈云琛上次举荐了她父亲,自她父亲升了廷尉之后,果真连带着她婚嫁的层次也提高了不少,可选择的范围亦大了许多。

可巧齐伯侯家的世子尚未成家,最近也正有娶妻的意思。

这齐伯侯家根基尚浅,祖上是平民出身,并非高门旺族。齐伯侯年轻时为皇上封疆扩土,征战沙场出生入死,立下了汗马功劳,因此解甲归田后,被皇上亲自封侯,且承诺世袭罔替,也就是说,这齐伯侯一门,往后代代都是侯爷。

而且齐伯侯急流勇退之后,便开始经营生意,如今虽算不上富可敌国,却也能说一句家财万贯了——比如这欢喜楼,便是他们家开的。

再说这有意娶亲的小侯爷,从画像上看,也是玉树临风一表人才,不比沈云琛差到哪里去。

所以,纵然家世比不得姜如婳定亲的安远侯家,对她来说,已经算是可摘取范围内的最高枝了。

她心知苦等六皇子那边绝非明智之选,不如抓住此次机会,若能嫁入齐伯侯府,从今往后也是个高高在上的侯夫人了,因此不再像从前那样绞尽脑汁地想要嫁入皇家,反而默许了父亲开始四处给自己张罗婚事的想法。

于是,他们两家互通了几次,还彼此交换了画像,听说小侯爷对她的画像,也颇为满意呢……

眼看着就要嫁入齐伯侯府了,这次正趁着他们家的新酒楼开张,她便特意约了庄瑕过来,若是能与齐伯侯“偶遇”那就再好不过了,便是遇不着,也让庄瑕瞧瞧她未来夫家的产业,毕竟一个人揣着精美的宝物,没个人欣赏赞叹,总是没意思的。

这些想法皆在脑子里闪思而过,待回过神来,宁成月心里越加有了底气,嘴角甚至挂起了弯弯的弧度,似在不屑,似在嘲讽。

顾时欢着实被宁成月这模样气到了,她轻蔑地哼了一声,毫不留情地大加讥讽:“果然是小门小户出声,到底不知礼数为何物,就让我来教教你——”

她正准备吩咐人,沈宁安已经不知何时出现在她身侧,悠悠道:“怎么,皇嫂也请不了两位尊驾吗?那就由我三公主来请!”

作者有话要说:  宁成月和庄瑕的日常——

宁:哼!顾时欢那个虚伪的小婊砸,自己嫁得好,就不许我嫁过去,就想一个人霸着六皇子!

庄:就是就是!如果没有她,表哥肯定就娶我了,哼!

宁:……这么说我们是情敌?

庄:……没关系,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干杯!

宁:干杯!来来来,接着吐槽,你看吧,她的所作所为老天都看不下去了,所以夺走了她引以为傲的脸蛋,她以为真能霸着六皇子一辈子吗?想得美!

庄:没错没错!等表哥腻了她,一定会回头娶我的!

宁:……(我怎么觉得有点不对?明明应该娶我才对!)

顾时欢:好气哦,但还是要努力保持围笑。【扭头——】说吧,啥时候会腻我?我也好有个思想准备。

沈云琛:来,床上咱们慢慢说。

顾时欢:我腰酸qaq我腿软qaq我不问了好不好qaq

【小剧场永远写得比正文high系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