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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送信

按祁承珏的意思,立夏这一日是要给苏泠放个假,可以不用劈柴,睡到快午时没人打扰,自然也免了出门买梅花糕的差事,甚至想要出王府去看看也是可以的。

只是苏泠见祁承珏身体不佳,自己也没有了太多去玩的心思,一天的时间中祁承珏超过一半都是在睡觉休息,想来这过程也并不好受。

苏泠便换下小裙子穿上平日里的衣服,她正打算练字,说实话是有点心疼那条裙子被染上墨点。

苏泠从祁承珏那又讨要了几张字画,说明自己是想临摹字迹后,祁承珏看她的眼神颇有几分“孺子可教”的欣慰。

正研着墨,苏泠看着自己的字出了一会神,突发奇想到一个澄清自己的方法。

苏泠“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放下砚台,提起笔就在宣纸上写下了一行字。

搁下笔,苏泠捻起纸张的两角,满意地点了点头,折好放进信封,在信封上工工整整地写下“齐府齐筠”几个字后,放在了枕边。明天去买梅花糕的时候顺便将它寄了,放在枕边避免忘记。

第二天苏泠起了个大早,拿上那封信,又在自个箱子里捞了几两碎银,天蒙蒙亮就出门了。

那家*梅花糕的铺子叫做“染梅香”,听说祖上开铺的是个半老徐娘,起了这么个好听的名字,可能没想到铺子能开几代人,如今的老板是个糙汉,与这店名别提多违和。

苏泠也不知道那做糕点的手艺人叫什么,只是听到别人都叫他大吴,她就跟着喊,大吴认识苏泠,也知道她是替青泱王买的,平常都会把刚出锅的梅花糕给她留上一份,钱也是月结。

今日他刚刚开店,就瞧见苏泠的身影了。

“苏泠姑娘今儿来得这么早?”一大早倒是没有几个行人,多是赶集做买卖的,大吴那粗厚的声音便传得很远。

苏泠笑了笑,跑到铺子前:“你知道这附近哪儿有驿站吗?我要送封信。”

大吴一边生火一边道:“咋不让你们王府的人送。”

“太早了,人还睡着呢。”苏泠随口胡诌了个理由,她一个小丫鬟,没事送信去齐府,怎么说得清?给驿站去送,虽然慢一点,但是谁也不认识她,一封信而已,谁会多问什么?每天从各地给齐府寄信的人多了去了。

“你沿着这条街走到尾,左转再走到第一个路口,进去后继续走,往右,那儿有一个。”

“呃……直走,左,一,直走,右……对吧?”苏泠对自己路痴这一点相当不放心。

“哈哈哈,你这妮子不认路还乱跑。对,就按你刚才说的记着,别走丢了。”大吴乐了。

苏泠干笑两声:“那我先去送信,你先做着。”

“得。”

染梅香的位置不在都城闹市中心,却也离得不远,一方大国的都城,四通八达是基本要求,可就苦了苏泠,每到一个岔路口都要思索上好半天才敢继续走。

“左转第一个路口……再直走右转……”苏泠一边念叨着,一边左右顾盼着。

不宽不窄的巷子里,已经有三三两两的铺子开门了,可见苏泠走得多缓慢。

好不容易看到了一个路口,苏泠大松一口气正要快步走过去,转头一看,那路口的正对面也是一个巷口,只不过比起这边的宽阔,那边不太显眼罢了。

正对着的两个路口,几乎没什么前后之分,苏泠顿时站住走不动了。

正想着干脆两边都走一遍,就看运气好不好能不能一次碰着了,那条窄窄的巷口中忽然走出来一个苏泠略微眼熟的身影。

因为一大早人稀马少,苏泠倒是一眼就认出了那是谁,可巧的是,那人也刚好望见了苏泠。

想起那小子昨日的落荒而逃,苏泠先开口调侃了起来:“哟,这不是林三儿嘛!”

说着还故意加重了儿化音,林厮安一脸阴郁,苏泠却把自己逗笑了。

林厮安经过苏泠身边,语气十分不客气:“办正事,别挡道。”

苏泠看了看自己脚下,她好端端的站在路口的一边,一辆马车从这儿过去都足够了,这小子真是没话找话。刚打算揶揄回去,冷不丁瞧见他手上捏着一封信,心中“咯噔”一声,换了副笑脸,转身跟在了林厮安后面。

林厮安听见身后的脚步声,回头看见苏泠,一脸的莫名其妙,“你跟着我干嘛?”

“谁跟着你了?我这不也去办事吗。”

林厮安打量了她一眼,“你也去送信?”

苏泠心下暗笑,果然是这样,面上却装得若无其事:“正是。”

“倒霉。”林厮安回过头嘀咕了一声。

苏泠对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臭小子,看在你带路的份上不和你计较。

苏泠不用再一遍遍重复着记路的口诀,安安心心地跟在林厮安身后走了一段路,林厮安突然回头,像想起了什么:“你送什么信?”

“关你何事?”苏泠看都不看他一眼。

“给我瞧瞧。”说着林厮安伸手就要夺苏泠手中的信,也不知道是不是这些天劈柴练了身手,苏泠一闪身躲得干脆麻利。

“干什么呢?没大没小的。”苏泠一急,顺口就教训了一下她眼中的“熊小子”。

林厮安一愣,“噗嗤”笑出来,“我今年十四,你难道及笄了?”

“我!”苏泠顿了顿,口齿半张,最后还是没说出什么。

及笄也才十五岁,她可是成年人好吗?

“行了,给哥哥我检查一下你的信。”林厮安又是一探手,他想的是王府有送信的小厮,他还认识,苏泠没理由跑这么远来送封信,他上次刚说了这丫头丑,指不定她这回根本不是什么送信,而是要跟在他身后借机报复。

哪知道苏泠半点不矜持,抬脚就跑了,速度还不慢,他只好追上去。

苏泠当然不敢乱跑,她是看到不远处的驿站了,老大一展旗帜上写着“驿”字,旁边还停了几匹马。

进到驿站里,一大早就没人寄信,只有一个收信模样的人坐在一旁在写些什么,苏泠忙跑过去,把信一递,“寄信!”

那写字的人一副没睡醒的样子,懒洋洋地抬起头,正好此时林厮安也跑了进来,看到信封上的“齐筠”两字,大惊之下把信一手夺了过来,然后把自己的信叠在上面,也说道:“寄信。”

苏泠正要嚷嚷,瞥见林厮安的神情不对劲,便闭嘴了,只是从袖中掏出银子放在了那人桌上。

收信人拿过两封信,扫了一眼林厮安那封信的信封,“两封寄到云城对吧,有点远。”说完随手把信扔在了一边全是信的箱子里。

林厮安拍下几两碎银,不等苏泠开口,拉着她就出了驿站,大步走出好长一段路后才罢手。

林厮安本以为苏泠会不明不白地嚷嚷一路才拉着她走得这么快,没想到苏泠一路上都安安静静地,没出丁点声音,反倒是他,终于按耐不住,皱着眉大声道:“我不管是因为什么,你这么行事太鲁莽了!”

“嗯。”苏泠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从林厮安一系列的举动她当然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只是不太明白,所以她很冷静地想听林厮安解释一下。

“嗯什么?!你知道自己错哪儿了?”

苏泠十分诚实地摇了摇头。

林厮安憋着的一股气顿时泄了,他看了看四周,拉着苏泠走到一个安静的地方,低声道:“你太低估齐筠的影响力了,尤其是在京城。莫说是在贵族小姐之中,就算是驿站中的随便哪个人,看到你给齐筠寄信,信不信不出一个时辰你就被盯上?”

苏泠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这些女人太疯狂了吧?”

“不仅仅是受欢迎,更重要的是他是齐家的未来家主,牵扯的势力也很多,若说有他的信也绝不会是你一个小姑娘所寄,因为你和他没有任何牵扯,这么突兀的一个送信人,马上就会被人盯上,明白吗?”林厮安的语气出奇的严肃。

苏泠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她是真没考虑到这么多,还在庆幸着幸好碰上了林厮安。

“我刚刚替你掩饰了一下,他们分信的时候应该就会发现有封本城的信混了进去,这种事常有,不会有人深究。”林厮安看苏泠如此听话,不免眉眼舒展了许多,语气也放缓了不少。

“那你多替我多出的银子……”

那人以为两封都是寄到遥远的云城,收的银子自然也多了不少。

“你跟我来药铺,刚好我师父还为你家王爷写了张调养饮食的单子,你跟我去取,我就不送了,银子也抵了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