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骗我？”
“不骗你。”
“妈妈对我来说，本该是亲近的，我也很想要亲近她，不顾一切地去见她，哪怕是她的墓碑。”
“可是江洵哥哥，在落笔的时候，我还是觉得，好像我也不是那般的在意她。”
这话，从一个女儿的嘴里面说出来，到底还是让人心寒的吧。
可在江洵的面前，云若不想说谎。
因而，她的话，句句来自真心。
没办法啊，她也很想要爱她，发自内心地爱她。
可难道爱不是双向的吗？
云若没有从云莹的身上，感受过明明确确的爱，又有冯奶奶在身边，一直做着对比。
小姑娘再怎么想要骗自己，都找不到一点证据。
这又让她怎么爱云莹？
又如何能够，画出来她的肖像呢？
“没关系，这不是你的错。”
轻轻擦掉小姑娘脸上的泪珠，江洵的指腹在她脸上细细摩挲，仿佛是带了自己毕生的温柔。
“若若，江洵哥哥能不能提个要求？”
小姑娘的注意力被吸引了起来，她的长睫毛颤了颤，水汪汪的眼睛露了出。
直直地对着他，好像真的是在看他般。
“江洵哥哥说，若若听着。”
没有一口答应，还真的是个小机灵鬼。
“每一年都给我画一幅画像，可以吗？我总是想要，自己能够在你的心里面，显得特殊一些。”
他到底还是贪心。
也第一次，那般直白地，将自己的贪心，摆在了云若的面前。
“江洵哥哥还真的是……”
她不知道该怎么说下去，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下来，只是眼睛里面还是禁不住流出来了眼泪。
小姑娘明白的，他这样，也是给自己传递讯息。
在他的心里面，她是重要的，给她以一份厚重无比的底气。
“还可以更贪心一点儿的。”
小姑娘忽地笑了一下。
还带着泪珠的脸上一瞬间出现了一个温和如暖阳的笑，像是点亮了小小的这片空间。
江洵有些不解其意，带着疑惑“嗯？”了一声。
男孩清冽的嗓音配上迷惑的语气，不自觉的，让小姑娘的脸有些发烫。
“以后只给江洵哥哥画像好了。”
“那如果，我妈妈和奶奶，或者是越清杜钧他们，要求你画像，你又该怎么做？”
按下心里面油然而生的欣喜。
江洵让自己站在云若的角度，考虑之后可能出现的小麻烦。
“那就是江洵哥哥的事情了，若若不想管。”
她将小脸埋在他的手心里面。
眼睛微微闭上，长睫毛一颤一颤，扫着他手心的那一块皮肤。
痒痒的，像是挠在了他的心上。
看着她逃避而有些无赖的动作，江洵终于还是抑制不住心里面的欢喜。
脸上浮现出来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微笑。
不笑的人一旦笑了起来，给人的冲击力已然是极大地。
更何况，江洵原本就是俊美异常的长相，配上现在浸满了暖意的桃花眼。
若是现在唯一在场的人，能够看到的话，不知道会不会直接看呆了眼。
“那我要是不在你的身边呢？”
“会吗？”
“我是说要是，我们假设一下。”
“若若不喜欢这个假设。”
无端地让人害怕。
“就假设这一次，过了今天，我再不说这样的话。”
他看出小姑娘内心的担忧，虽觉是她太过敏感，还是放柔了声调，低声安抚。
“那，我就和他们说，除了冯奶奶，我再不给人画肖像画。”
她说着，伸出了自己的小指，是要和他拉钩的姿势。
江洵又笑了一下，勾起的薄唇带着浅淡的光泽。
欣喜的样子，像极了一个得到心爱糖果的孩童。
伸出小指，和她的钩在一起，拉了几下后，郑重其事地盖上了章。
“那若若给我画肖像的时候，我们是不是还要背着人，找个地方偷偷摸摸地画？”
他不怕人嫉妒，却怕给小姑娘招来“麻烦”。
她已经和他做了承诺，是绝对不会背叛自己的誓言。
云若本身却又心软，别人若是缠着她，心里面煎熬的人，最后还是她自己。
“要的要的，还有啊，给江洵哥哥的画，你一定要藏起来哦。不要让别人看到，尤其是江妈妈和姐姐。”
她心里面很清楚的。
要是这两个人知道了，估计是一场“腥风血雨”。
她和江洵，两个人都得不到什么好果子吃。
“都不能和人炫耀呢。”
他轻声笑道，声音蔫蔫的。
带了温柔和些许撒娇的意味。
听起来倒让人觉得他很委屈。
“江洵哥哥不要得了便宜还卖乖~”
小姑娘一下子戳穿了他的表象，毫不犹豫的揭示他的行为。
她的眼睛瞪着他，明明该有的气势却是一点没有，里面只是浓浓的笑意。
“若若那么顺着我，把我胃口养大了可怎么办？”
他害怕自己越来越贪心。
那时候，又该如何是好？
“嗯？会么？要是那样的话，江洵哥哥就饿肚子喽~”
她能给的都会给他。
给不了的，却也只能无可奈何。
“好狠的心肠~”
他轻轻刮了一下她的鼻尖。
手指收回的片刻，云若侧了一下头，他的指腹划过小姑娘的嘴角。
倏忽间，江洵眉眼之间带了浓稠的缱倦，嘴角笑意更深。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在开心什么。
只是突然间，就觉得很欣喜。
“我们什么时候开始啊，若若什么时候给我画画？”
江洵有些急匆匆的语调，还是暴露了他内心，压制不住的期待。
“过两天可以吗？我陪杜钧出去一趟后，回来就给江洵哥哥画画。”
提到杜钧的时候，小姑娘紧张了一下。
此时真的希望她是能够看到的，暗中观察一下江洵的表情。
“好，我等你通知我。”
他未变化的语气，让云若终于放心，圆圆的眼睛重新变成了月牙。
两天后，杜钧又是偷摸摸地来到了江家。
照例是给下面待着的江奶奶程溪君打了招呼，然后急匆匆地上了三楼。
“又是找若若的？”
程溪君够着头去看杜钧，手里面的水果都被她忘在了一边。
“应该是。”
来找江洵的话，杜钧根本就不会是这种状态。
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老感觉，江洵不是和他们一起玩儿的小伙伴，倒像是坐镇其中的大家长。
“我要不要去看看？”
说着，程溪君就要起身，被江奶奶拉了下来。
“人家孩子来找若若玩儿，你去看算是怎么回事？没看到洵儿都没有什么反应吗，你这个当妈的，倒是迫不及待了。”
将程溪君拉到自己旁边，她索性放下了手里的东西。
两手交叠而放，看样子是要和她谈一谈的姿态。
“哎呀，我就是觉得，杜钧和若若在一块儿，没什么好事发生。”
程溪君有些不好意思地说道。
“你这还真的是刻板印象，杜钧和若若在你不知道的时候，也玩儿了那么多天了，你是觉得，咱们若若被带坏了吗？”
江奶奶摇了摇头，说道。
明明对待江洵，也是半放养的状态，什么都是尊重江洵的选择的。
怎么到了若若这里，程溪君总是要犯轴，操一些没有必要的闲心？
“那倒是没有，好像还变活泼了一些。”
回想了一下，程溪君不是很想承认地回答道。
难道真的是她的问题，是她对于杜钧的偏见有些深？
“你啊，就尽量放宽心吧，若若原本的性格就摆在那里，再怎么样，都是不会被带偏的。说不定，还能把杜钧那小子，给带好了。”
江奶奶手指微动，眼神里面带了些许的深意。
云若那么频繁地向她请教乐理问题，一开始江奶奶还以为是她自己很感兴趣。
后来却逐渐发现，这小姑娘估计是为了别人学的。
现在联想一下杜钧和云若经常性地单独行动，心里面大概也明白了是怎么回事。
不过，既然是两个孩子极力想要隐瞒，不想要其他人知道的事情。
她当然也是不能告诉别人的。
因而，就连江爷爷，江奶奶都从来没有泄露过半分。
“那小子从小到大，都是咱们这里片儿最调皮的那一个，哪里能够那么轻易地就变好？”
说调皮都是夸他的。
和郑家太太聊天的时候，提到杜钧，都说是“鬼见愁”。
程溪君这样担心，也不是没有道理。
“你不在家的时候，每个周末杜钧这孩子都来家里面补课，我看他态度也是很配合，成绩据说还提升了不少。难道这不是在变好？”
江奶奶不知道云若在这里面出了多少力，但是，也不妨碍她把功劳往小姑娘的身上靠。
“真的？”
“我还能骗你。”
“那我倒是小看杜钧了。”
“现在放心了吗？放手让孩子们去接触吧，多给若若点儿交友的空间，让她多认识一些人。”
程溪君到底是对云若管得有些严。
这半年她忙着外面的事情，情况到还好一些。
半年比赛什么的好像是少了不少，就怕程溪君在家里就盯着若若，束缚了小姑娘。
“妈，我都记住了，您放心吧。”
程溪君也明白过来了，江奶奶和自己讲那么多的目的是什么。
她现在觉得有些许的无奈。
她是对于云若，管的严了一些，却也没有那么的“丧心病狂”。
程溪君以为，还不至于让江奶奶专门和她谈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