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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魏老丈人

魏西打量这幅图良久,起身走向被打开的石板位置。顺着那个口往下找,找到一个细小的拉环,他伸手拉了出来,拉环后还连着根线,机械转动的声音响起。

聂优优俯身去瞧,石板间的缝隙有很多类似的拉环,原先因为暗,拉环藏的也隐蔽,所以很难发现。此时去看,放置拉环的位置都是有规律的。

魏西按照图上的标识,一个一个的找到拉环,拉了起来,拉到最后一个的时候,一声巨响,聂优优的正上方有灰尘泥土簌簌的往下掉,魏西一声大喊下,聂优优猛地闪身躲开,紧接着上方的石板垂向一旁,头顶如塌方般,泥土轰然砸落,好在石室的位置不深,也或许是老头先前设计好的,砸落的泥土不是很多,将将堆到二人脚边,停了下来,露出上方的模样。

黑暗中的时间总是无法计算的,此时天已破晓,阳光照进来,二人抬头去看,晨光柔和,原来石室的正上方是龙神庙,从这个角度正好能看到劼褚威严的双目,当真有那么些神祇的感觉。

但此时这二人看着石像的心情具很复杂,远远听到有人的叫喊声,是侍卫找来了。

聂优优道:"快上去吧。"

魏西也不吭声,点点头,当先爬了上去。聂优优督到他受伤的手,想让他在下边等着自己上去叫人来。

一摆袖子,东西碰撞的声音'哗哗';作响,他低头掀开衣袖去瞧,魔方已经散开,整齐的一个个零件完好无损,只是中轴齐齐断裂。

两张纸条夹杂在一堆零件当中,聂优优看了一眼魏西向上爬的背影,低头拿起纸条。

一张纸条是一副地图,另一张似乎是一篇日记。

聂优优将日记塞回袖内,盯着地图去看,摸索的找出了标记的拉环,拉动后,没什么改变。

难道是被泥土压盖住了?他起身环顾一周,原先打开的石板内,掉落一层薄薄的木板。聂优优推开木板,发现了一个隔层,里面夹着本书。他大致翻阅一下,便塞进衣袖内,向外爬去。

晨光正好,庙外稀稀拉拉的跪了一地的人。

虽说与道观无关,到底是冲撞了圣驾,难以免责,魏西已经不见踪影。

聂优优也随着众人回到行宫,云宫内,大监从宫中带来的太医跪在一旁,聂优优一进去就看见泪眼婆娑的卓公公,眼泪鼻涕糊在一起,看的聂优优一阵反胃。

他瞟了眼跪在一旁的太医,道:"朕无事,去看看魏御史。"

陆太医是太医院的院判,一般只为皇上出诊,平日里心高气傲,所有人都知道为皇上出诊便是每日将脑袋塞在裤腰带里做事,毫不夸张,是以对他的傲慢态度都视而不见,甚是尊重。

这样的陆太医,竟然一句反驳也无,起身就往魏西处走去。说他心中没芥蒂是不可能的,毕竟在他心里,魏御史与宫中的君妃无丝毫不同,不过是丞相之子,爱弄权的床伴罢了。

陆太医觉得受了辱,但好在他混迹宫中多年,对于皇上说一不二的脾气,有了深刻的认识,虽面色不善,好歹来了。

进了屋子,便看到跟随自己同来的医官正在处理魏御史的手。

魏西整夜未合眼,前一日又忙了整整一日,这段时间事情频发,加之聂优优夜游的毛病,魏西自从进了轻泽后便未好生休息过。

整个人一种病态的苍白,眼眸半阖,低头隐忍的咳嗽,似乎是感染了风寒。

陆太医见了这样的魏西,心中更是厌恶,在他眼里,这样的魏西浑身透着狐媚子气息,令人恶心。他从很久之前便认定,夏商迟早毁在魏西或者说魏家手里,魏氏便是朝纲不稳的最大蛀虫。

陆太医拉着脸面,到底不敢在魏西面前过分放肆,俯身作揖,"圣上命臣来为大人诊治。"

小医官看是陆太医,惊的手有些哆嗦,碰到了魏西的伤口,魏西皱眉,哑着嗓子道:"那么就劳烦太医了。"

陆太医乍一听,有些反应不过来,他本以为魏西有自知之明,既然已经有医官过来,大约只会跟自己客气一番,哪知他这般不要脸,竟是让自个儿亲自上手。

可也无法,毕竟是皇上让他来的,陆太医脸憋得紫红,坐在方才医官的位置,继续为魏西包扎。

医官私下知道陆院判对魏大人的看法,遂颤巍巍的站在一旁,也不敢离去。

魏西见陆太医包扎的随意,心中也知道这些个清高人士对自己的看法,随口道:"陆太医大概不常处理这种伤口,手法生疏了,我一个外行看来,竟不如这位医官包扎的细致。"

陆太医皱起眉,僵硬的扯出一丝笑来,道:"魏大人说的没错,老夫年岁大了,毕竟皇上也不会受这种伤,是生疏了的。"

陆太医想表明自己只伺候过皇上,魏西听出来了,他眯起眼看着这老头,但到底太累,也不愿在这种事上多费心力,遂道:"那便不劳烦太医了,这只是小伤,由这位医官处理就好。"

陆院判欣喜,魏小白脸终于有些自知之明了,他本欲撒手不管,忽见魏西低头咳了好一阵子,眉梢一挑,道:"魏大人客气了,老夫见你有感染风寒的症状,到底皇上派臣来了,若不看好魏大人,不知会被治什么罪,还是容老夫为魏大人把把脉,保险些。"

魏西看了眼手中的包扎好的伤口,将另一只手伸过去,"那就劳烦陆太医了。"

陆太医本名陆正民,高龄五十有余,同魏丞相年岁相差不大,是以尽管他对自己的态度,早已恶名在外,魏西还算尊重。

可陆正民不这么看,他觉得魏西到底是个皇上的床伴,小家子气暴露无疑,如此竟占着三公之一的御史大夫之位,甚是可恨。

陆正民在为魏西诊断,很普遍的风寒,伤口多少有些感染,引起了发热,他坐在一旁静静的开方子。陆正民等的便是这一刻,他私心为魏西开了麻黄汤。

麻黄乃是一种峻药,药效极烈,若用之不当,会引发头痛、失眠、心悸等症状。陆正民为医多年,自然知晓,若是用药不当被查出来是什么后果,可他小心眼的毛病犯了,就是想给魏西一个教训。

是以,麻黄的计量未多加一分一毫,只是药方递给煎药小厮手中时,嘱咐了煎熬用水的计量,并声明一日一碗即可。

煎药小厮对药理并不十分了解,只记了计量与用水,待熬完药后,发现水蒸发了不少,根本不够一碗的量,便又多熬了一副,加满了一碗才呈给了魏西。

如此这般,麻黄的计量便加了一倍。

陆正民耐着性子在魏西房中东扯西讲的,等魏西喝完了浓浓一碗药汁后,才心满意足的起身离开。

临出门时,行宫太监呈上一封书信,道是魏府的小厮送来的,陆正民哼哼了两声,拂袖而去,他觉得他猜的没错,定然是魏丞相那老狐狸在幕后操纵一切,将魏西送上皇上的床,企图控制整个夏商。陆正民甚至觉得自己是夏商唯一清醒的人,看穿了魏氏的狼子野心。

魏西没有理会陆正民,对他不满的人在夏商不占少数,但都没那个胆子动他,这本就是那个人想要的,他又能如何。

他抽出信来看,是父亲给自己的回信,昏昏沉沉的大致扫了一眼,魏西笑了。

葛二竟然真的与魏府有关系,只是这关系远的也太不着调了些。

大约是在三年前,彼时魏老丞相还不能接受皇上对自己儿子的情感,或者说此时也不大能接受,但他更看重夏商的江山罢了。

三年前,魏丞相四处物色儿媳,想方设法给魏西塞女人,也一度成为上京的一大热闹。

塞给魏西的女人,必定家世不差,姿容不俗,可一个个不是被魏西强硬的拒绝,便是被劼褚想方设法的弄出了上京,没法子弄出去,便被匆忙许配给他人,搅的上京有女儿的大官们人心惶惶,见了魏丞相如同见了鬼魅,跑的飞快。

上京鸡飞狗跳的日子持续了将近两年,最后逼的魏老丞相,从一户普通的商贩家中接来一位相貌普通的姑娘,未曾言明,便直接一顶红轿抬进了魏府,成了魏西的妾,待魏西知晓,已成定局。

姑娘初入魏府,并未如寻常百姓嫁进官宦世家般的欣喜,反倒是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像是她随时会死掉一般,第二日,姑娘收拾成了贤惠的妇道人家,穿着朴素,跪在魏西面前。

说了句让魏西无论如何也不好意思再赶人的话,"御史大人,民女自知配不上大人,也知道大人与皇上的感情是旁人无法插手的,但魏老丞相再经不起旁人的说三道四了,民女亦再无出路。民女会安守本分的呆在魏府,堵住悠悠众口,只求大人让皇上饶过我的家人。"

说罢,姑娘声泪俱下,只等着魏西摇头,她便撞死在魏府的大门上。

魏西默了半响,道:"本官与皇上只有君臣之道,别无其他,莫要胡乱猜测,编排皇帝可是死罪,你日后只管安守本分的呆在魏府,待合适了,本官会为你寻个好人家,至于你的家人,皇上他,什么也不会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