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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话:阴魂不散的那群家伙

将那三人扒了个精光然后扔到了远处,是一处相当安全的山坡,因为没有森林的关系,自然不会有过多的野生动物什么的。

第二天,他们向职业捉鬼人透露了幽鬼和逢魔夜的栖身之所,随后,捉鬼大军蜂拥而至,他和主人再度踏上了逃亡之路。

·

“快一点!我的仆从!我卑微的仆从啊!!”

“我知道我知道!遵命遵命!!”

她就这样骑在幽鬼的肩膀上,指着远方的农庄,发出令人酥麻的笑声,幽鬼拼命的跑着,身后是大约十人的捉鬼小队,他们开着一辆灰白色皮卡车,用各种各样说不清道不明的仪器指着两人——大概是能够观测到幽灵和恶鬼的仪器吧?

这可就比之前被他们二人吓得半死的业余三人组专业多了,他们叫嚷着莫名其妙的语言,因为在狂奔的关系,幽鬼也没有心情去在乎他们说了什么。

“主人!念缚物都还在吗?!”

幽鬼迎风大吼,逢魔夜随之发笑,随后从袖子里甩出了一大摞物件,这些都是平日里潜藏在逢魔夜衣袖里的念缚物。

幽鬼用过余光勉强看到了紧随在后的一车人惊恐的神情,如果他有相机,这里的每张脸都是表情包。

“说到这个!人类似乎是能够看到念缚物的是吧?啊哈哈哈~真是有趣!既然如此就给他们他们想要的东西吧!~”

“不可以伤害人类!”

他大喊着,加快了奔跑速度。

成为幽灵有许多好处,其中一个,便是拥有恐怖的移动速度——如果只是漂浮,时速大概限定在每小时20公里之内,但是如果双脚着地,像个人类一样奔跑起来,就能瞬间达到令人惊诧的每小时70公里。

茶杯,餐巾,各式各样莫名其妙的小念缚物朝着后方的皮卡扔去,只看见他们在车里左躲右闪,呲牙咧嘴地乱叫着。

下一个转角,逢魔夜突然狂笑起来,高跟鞋的鞋跟狠狠插进了幽鬼的双肩——她站了起来,随后感觉肩上多了一份轻微的负重,她开始朝着后方抖动自己的衣袖,将那些暗藏的念缚物统统甩出。

原野上,一个身着黑色长裙的哥特少女(恶鬼)踩在一个以时速70公里每小时狂奔的幽灵身上,疯狂甩着自己的双袖,她的丝滑的袖子如倾泻着物质的天体一般,大量的生活用品甩在了两人身后的灰白色皮卡上,将其击打得千疮百孔,数个捉鬼人已经头晕眼花,不省人事。

夕阳下,两人,一车,如被橙黄染色的绸子,披洒在疲于奔命的幽灵和狂笑不止的女孩身上,当然,还有那被保温瓶砸得昏厥的司机……我瞥见那飞速行驶的皮卡一头栽在蓬松的麦堆上,激起的鸟群将大地蒙上一面砂灰。

……

入夜,两人仍然没有找到真正能够栖息的“阴宅”,要知道,对于恶鬼来说,一个足够阴森恐怖的房子比一切都重要,而对于幽鬼来说,主人的快乐至关重要。

“好了,我的仆从啊,卑微的幽鬼!”

“不用加那么多奇怪的前缀就好,我的主人……”

“我以恶鬼·逢魔夜的名义命令你!”

“好好,我知道了……要去吓人对吧……”

幽鬼挥挥手。

跑了一天了,逢魔夜也处于亢奋之中整整一个下午,这样大量的消耗,若是没有足够的恐惧来补充的话……她可能会陷入“饥饿”的吧?

不论如何都不能让逢魔夜进入那个状态,这是幽鬼一直以来的想法。

因为那一状态是恶鬼的失格状态,饥饿状态的恶鬼,会自然地产生对人心的食欲,促使他们毫无选择地猎杀人类。

跑到一所荒无人烟的农庄,根据谷仓里的存量和残破程度来说,这大概是废弃了三年以上的农庄。

将手伸到逢魔夜包裹着丝袜的大腿附近,将其缓缓放下,幽鬼长舒一口气,看到逢魔夜转过身去,对着月亮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身上发出了咔哒哒的声音。

只见她突然颓废地失意体前屈,单手捂着自己的右侧腰肢,像个老奶奶一样抱怨幽鬼跑得太快,扭到了她的腰。

“您还没有那么老吧!”

“怎么说我也是活了几千年的老人家了不是吗!你胆敢否定我尊贵的年龄!我可qnmlg……”

“不可以说脏话!主人,你不小了,稍微放尊重点!”

“老了就是要为老不尊!不然老了有什么意义嘛?啊?你说啊!”

说完,她的肚子发出了咕咕的叫声。

“唔啊……我尊贵的仆从,在下恳请您随便找个胆小鬼吓个痛快,拜托……”

“给我有点主人的样子啊……这低三下四的气场是怎样瞬间形成的啊……”

搂住浑身瘫软,因为饥饿而瞬间熟睡的逢魔夜,幽鬼把手探到她的裙底,在丝绸内裤和长筒袜的边缘摸索着,灵活的手指在温暖的空间内摸摸索索,终于找到了一根圆柱形的温热物体,揉搓了一番,感觉手感和温度都正确,于是将其拔了出来。

是一块卷好的保温毯,当然是念缚物,而且逢魔夜似乎很喜欢这张毯子,一直将它放在裙底深处。

渐渐看到门外有之前抛撒出去的念缚物结伴归来,幽鬼长舒一口气,找到了之前将那业余三人组吓得半死的茶杯。

“怎么,你也被扔出去了?”

“啊——哈——就像流星一样!主人挥挥衣袖就将我们——嗖地——飞出去啦!!短短一周就被破坏了——两次,就算我们是——念缚物——也会痛的呀!——”

听茶杯说话是很艰难的事,幽鬼只是点点头,指了指躺在草垛上的主人。

茶杯还是相当听话的,迅速飞入了逢魔夜的袖口,在她的身边接受“灵”的补给,剩下的部分念缚物,就没那么安分,围着主人跳了起来,蹦了起来,就像一场被恶灵操纵的盛大派对。

离开了略显吵闹的农舍,幽鬼朝着居民区的方向进发,如果只是缓解一下饥饿感,惊吓几个平民就好,小猫小狗的惊吓也能够达成效果,但是差不多要惊惊吓一个城区的小动物,还是太过分了一点……

看中了一间农舍,幽鬼缓缓飘去。

这是一件看起来阴森恐怖的农舍,越是接近,幽鬼就越是想把主人搬到这里来,密不透风的玉米地中,明灭的灯火在黑风中跳跃着,走近才发现这是一家相当老旧的农舍,虽然点着灯,但是门梁处淤积的泥巴和挂满窗台的蜘蛛网,都让人不敢相信这里有人类活动。

说不定……只是流浪汉的临时住所?如果是这样就能解释了……我也没有惊吓流浪汉的想法,毕竟生活已经如此不简单,为何还要相互为难呢?

“喂喂,身为恶鬼~请问你的觉悟呢?我的仆从!”

“我不是恶鬼,主人……我是幽灵……”

“噢噢噢~‘你会是一个好幽灵,你怜悯弱者,你心怀天下,你不舍得对沦落人下手!’记得吗?这可是莎士比亚的名言!多么适合你啊,我的善良幽鬼,哲学家幽鬼!如果你那卑微的口袋里有一枚钢镚,你是不是还要为了这个可怜的流浪汉慷慨解囊?”

“莎士比亚不会说这样的蠢话!不会!不过……好吧主人,如果只是吓一下倒也无所谓,如果他见过世面,天不怕地不怕什么的,就请不要怪罪我,我的主人。”

皱着眉头,打算先飘进去观察一下情况,关于吓不吓,怎么吓,还是另议吧!

从远处飘了过去,看到那摇曳的烛光之中似乎有什么东西在移动,若隐若现若有若无,就像一个幽灵在房子里游荡。

难道是遇到了自己人?幽鬼飘近,没有感觉到幽灵的气息,于是穿墙而过。

只看见一个10岁上下,身材瘦削矮小,穿着宽大肮脏的衬衫的女孩,她的眼里含着泪光,在弹簧爆出的沙发上甩动着衣袖,衣袖扬起的灰尘在室内飘散着,带起的风将蜡烛几欲拂灭。

她念叨着什么,幽鬼暗自后悔没有带“翻译官”过来,但是……

多么悲伤而落魄的孩子啊,几年没有洗头发的样子,泥块和头皮分泌物把及肩的长发完全混杂在一起,板结成灰黄的污垢,其中似乎有小动物蜗居。

再看那几乎没有成型的身体,皮肤死死包裹着摇摇欲坠的骨架,似乎要将其勒断,仿佛只要我轻触,这具身体便会土崩瓦解。

白色衬衣已经难以辨析原来的白色,要不是腋下部分还算干净,根本就无从判断色彩。

夸张的大小,即使女孩成年,幽鬼认为这件衬衫还是过大。

“你在犹豫什么?我的慈善家?”

“等等,这只是个孩子……”

“正因为她是个孩子!如果现在把她吓得半死,那么她以后就会一直保持着对你的恐惧,难道不好嘛~这样我们就会有长时间的事物补给了不是嘛?~啊哈哈~快快快,快动手~”

“主人……这不好吧?”

似乎能听到那边传来高跟鞋愤怒踩踏地板的哒哒声,幽鬼连连叹气。

“你们这些见鬼的东西!老娘睡觉的时候,谁允许你们在旁边跳舞啊!啊?”

远远听到了这样的声音……念缚物们看来玩脱了。

突然,女孩扬起手臂,将袖子里的粉尘撒得到处都是,幽鬼大惊,无意之间居然显形在了女孩面前,那粉尘自然而然地粘在了他的身上,他咳嗽两声,忽觉一个温暖而带有菱角的什么东西撞在了自己的大腿边,他眯着眼低头一看,那个女孩居然张大双臂搂住了自己的大腿。

泪汪汪的眼睛下,她的嘴巴开合了两声。

似乎是从深处钻出来了什么,幽鬼的头脑一阵剧痛,这还是他第一次不利用翻译官而听懂了人类的语言……

“哥哥!”

她又叫了一次。

哥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