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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17)

吃过晚饭,陈细海在扯着嗓子喊:“开会了,各家各户要来个当家的人,有重要的事情向大家公布,不得缺会啊。”

文水谷听说有重要事情,心里竟有一丝慌乱。“文革”期间,每当听到“重要事情”,不是抓人就是斗人,这是他出狱后第一次听到,不免产生了狐疑。他又联想到几个月前暴打陈细海那件事,今天是不是他想出什么法子来报复他呢?可是,陈文生早已不干了,病入膏肓地躺在了床上,会不会有谁在背后支持他呢?

他惴惴不安地抽起烟来。

村子里家家亮起了灯,文水谷坐在门前不时望望漆黑的天空。

腊容说:“你还在磨蹭个啥事,还不去开会?”

他一下子被惊醒了过来,惶惑地看了她一眼,慢慢地摁灭了烟头,反背着手低头走了出去。

会议照例在小队仓库举行。文水谷来到会场时,屋里早已坐满了人。他找了个角落坐下来,把耳朵上夹着的一支烟叼在嘴上,慢腾腾地划着火柴,眯着眼睛把烟点上。随后,一边吐出一口浓烟,一边若无其事地环顾一下四周。他想借此缓解一下内心的焦虑,但看见人们并没有注意他,心里便稍稍安定了些。

这时候,村里书记任淑珍、副书记兼村长朱文才、副书记刘志军和陈细海等几个小队干部走了进来,他们围着一张八仙桌坐下来。

朱文才和陈细海低声嘀咕了一会,陈细海便宣布开会,他清了清嗓子开始点名。

文水谷心里一直在揣测着这次会议的目的,陈细海点他的名时,他竟没有听到。旁边一位老人撞了他一下,他才如梦初醒地一下子站起来,立正道:“到!”

人们一阵哄堂大笑。这是他在监狱里养成的习惯,他知道自已的失态,便红着脸坐了下来。

朱文才也幽默地笑着说:“你倒像是个军人,不过,今天没首长在这儿你就免了吧。”

会场上的气氛一下活跃起来了,朱文才又马上严肃起来:“好了好了,大家保持安静!今天召开一个重要会议,传达一下中央关于安徽省凤阳联产承包责任制的批示文件,希望大家认真听,这可是关系到大家的切身利益。”

说罢,他掏出一个红本子来,啰啰嗦嗦地讲了一个多小时,人们才听懂了联产承包责任制是怎么回事。

立刻,会场子上像是炸了窝一样,人们七嘴八舌地议论开了。

有人说:“咦,这不又回到旧社会了吗?”

有人高声地说:“这是复辟资本主义!”

“哎,这要是把田地都分到私人了,田地又可以自由买卖,又会有新的地主富农了哟,这不有人要吃二遍苦受二遍罪?”有人用批林批孔时听熟了的几句套语在发出诘问。

“毛主席早就说了,美帝国主义把中国的变质寄托在第三代第四代人身上,这也是他老人家所担心的,这不应验了他老人家的话?”

“那当然,毛主席是咋样的人?他是星宿!他说的话能不准?”

也有胆儿小的人说:“你们别瞎说,毛主席能说这样的话,那还不是美帝国主义说的吗?”

也有人“嘘”声道:“你们大概都忘了大鸣大放?莫自个给自个儿找祸!”

朱文才敲了敲桌子说:“大家不要说怪话了啊,我是在宣布中央政策,这是富国强民的好政策。现在田地分给私人,各人有本事各人现,农闲时大家可以到外地搞副业。”

他看了看坐在旮旯里的文水谷说:“水谷,搞副业你是行家里手,现在就看你的真本事了,你再也不用怕别人眼红了。”

文水谷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落地了,他丢下烟蒂,不紧不慢地说:“朱书记,你可别哪壶不开提哪壶,啊?我文水谷这么多年人不人鬼不鬼的,是谁给我的?还不是沾你们大队干部的光?我已钻过一回笼子了,给你们起了乐子,玩来玩去的也就那两下子,有什么意思?你们就不会来点别的?何必呢?”

朱文才嘻嘻一笑,并不生气,他长叹一声说:“水谷,你对大队干部有意见,也是对的,可那时我能当个家吗?要说我一向最敬重你,你有水平,又特别肯帮人,这是有目共睹的。记得那天开会讨论怎样处理你,我是第一个投反对票的。不说这些了,现在党的政策好了,你就放开手脚地干吧。”

“得得得,我又不是还乡团回来要跟你们**倒算,在我面前说这些有啥意思?要说我家破人亡不是你们大队干部的责任,怕没得人相信吧?”

任淑珍提醒他说:“水谷,你可别乱说话,啊?你坐牢是因为杜自元的死,而你老婆的死也是因为她偷……”她觉得说这话有些不妥,便把下面的话咽了回去,尴尬地看了一下四周。因为她升为大队书记,有人说是和公社干部有一腿,所以她也隐隐约约地在背后听到别人说她“偷人”。

朱文才怕她难堪,便连连摇了摇手说:“好了好了,算我多嘴,算我多嘴,不说了。乡亲们,中央政策进一步开放,鼓励一部分人先富起来,所以我们不能眼睛光盯着那一亩三分地,还要发展多种经济。如果哪家成了万元户,不光村里要奖励你,县里也要奖励你,还要出席县劳模大会。现在可不是怕你富了,而是谁发家谁光荣,谁贫穷谁狗熊。”

他的一番话引得人群热烈地议论开来。

文水谷站起身来说:“哎,我说大家不要扯野纤了,别给你个棒槌你就当针(真),么是发家致富先富起来,到时候一翻脸,你又吃不了兜着走。我们还是说说实际问题吧,田啥时候分,咋样分?不是我把丑话说在前头,哪个要是把田地分得不公,别说我骂娘,算你是阎王老子我也不怕的!”

陈细海说:“现在田还没分呢,你何必撂那些狠话呢?你不能把所有的人当成你的敌人,这有啥好处呢?”

文水谷冷笑一声说:“你不要别有用心地说话,你的意思我是条逮谁咬谁的疯狗,是我不讲理,是吧?”

陈细海摇了摇手说:“我不跟你说,我惹不起你我还躲不起?”

任淑珍说:“水谷,谁也没有与你有三世的仇,也不能怪当初父老兄弟没有对你家有好的照顾,那个时候都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你现在不要对谁都有怨气。当初不光是你一家人苦,都有苦。你落难了,其实谁也没有另眼看你。分田的事,我想叫你参加,因为你做事还算公道,也有水平,所以以后用得着你的地方还多。我说句你不爱听的话,你出来时间还不长,说话要注意一点方法。我看今天的会就开到这儿,明天你们把田地亩数重新丈量一下,然后再扯出一个具体的分配方案。”

她又对陈细海说:“你要没事就散会吧?”

陈细海站起身说:“那好吧,今天的会开到这儿。散会。”

回到家里,腊容看他面色不对,便追问他,把这些事讲给她听。

她责备地说:“你性子该改改了,不然这样下去你怎么得了?你有才能也是白搭。现在政府提倡发家致富,这是个大好时机,你抓紧机会做点成绩来让别人瞧瞧。”

文水谷不语。

她继续说:“我相信你是个有智慧的人,你一定会在文坳出人头地!”

文水谷听了她这一番话,激动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18)

又是一个冬季,光秃秃的树丫戳向天空,树枝上一两只寒鸦,从一棵树上跳到另一棵树上,瑟瑟地抖动着尾巴,惊愣愣地盯着田边叽叽喳喳的人们。

陈细海领着文水谷文强胜几个人,用一米五跨度的木制丈弓正在测量着田地,文水谷拿弓在量,文强胜拿本子在作记录。他们正在量村前的一块田。

文水谷停下丈弓,问:“这块田有几多?”

文强胜说:“刚好一亩。”

他说:“要说这块田,离湾子边水塘近放水很方便,可是每年能收几多谷子呢?这大家都清楚。主要是因为它在猪鸡牲口口里,如果哪个要得这个田就会倒霉。要我说,这块田只能折半算半亩。”

陈细海对他参加这个事本来就不太满意,无奈这是任书记的意见,他能不执行?所以他见他说这些话,心里老大不痛快。

他说:“一亩就一亩,哪块田好哪块田不好谁说得准?今天看起来是不好的,说不定明年可能是好的,风水轮流转嘛。”

他说:“话可不能那么说,这田地分到了人,可就是一辈子的事,收成不好缺吃的不说,还会影响到粮食上交,国家的粮食任务就难得完成。分到这样的田的人会吃哑巴亏。”

陈细海说:“我们可以分一些好点的田补偿,你何必担那些心?”

“要我说,我们做事不能留后患,虽说分点好田作补偿可是可以,但是怎样补偿合理也是个难题,不如干脆现在就来个了断。”

“今年风调雨顺你看那些田好有收成,可是这些田完全是靠接天水的,如果是天旱咋办?也还不是没收成?”

“洪涝天旱是没办法的事,可是人是活的呀,不能把水利设施改善一下吗?但是这块田是没法子搬走的,哪家哪户不养鸡猪?能为这块田把人看守着?”文水谷想了一会说:“我看这样,现在田地都分到了人,打谷场肯定窄小了,不如干脆把这块田做了打谷场。”

文强胜连连说:“这个主意好,还是你想得周全些。”

陈细海不满地看了他一眼。

天黑了,文水谷回到家里,就狠命地抽了两支卷烟,腊容一个劲地催他吃饭,他像是没听见一样。好不容易等他抽完了,她才敢把倒扣在饭上的碗拿过来,文水谷这才狼吞虎咽起来。

腊容笑着说:“你到底是烟渴得很还是肚子饿得很?我看你刚才使劲地抽烟,现在又恨不得把碗也吞进肚子里去。”

文水谷一边哽咽着饭一边说:“你懂个屁!刚才使劲抽烟那是在想着事儿。”

“你在想啥事?”

文水谷看着她的眼睛说:“他娘的皮!我要不是坐过牢,我非得去把这个小队长当上不可!他陈细海当了十几年的小队长,可脑子还是上了锈的轴承样,卡死了。”

腊容撇着嘴说:“陈细海搞邪门歪道还算个角,可是正经事就没做一个。他还好意思偷看别人做那事。”她说罢,吃吃地笑了。

文水谷一听,把碗往桌子上重重一放说:“他娘的皮,他把老子吓得至今不敢做那事,老子把他的帐笔笔都记着了,以后慢慢跟他算总帐。”

腊容扑哧一声笑了:“我可是要感谢他,本来我就觉没睡够,你还天天缠着我要做那事。现在我可好了,你不会天天来烦我了,我也好睡个安生觉。”

文水谷用筷子敲了敲桌子:“哎哎哎,我说你为啥事要投胎做女人,何不变个狗子呢?那可是一年才做一二次,让你睡个死去活来。”

她笑得更欢了:“你倒是以为我真的怕你?是你自个儿没用。”

儿女们不在家,他们也难得有这样的兴致调情。

第二天,生产队召开全体社员大会,会场设在打谷场。今天的会议与以往不同,男女老少全都参加了,所以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热闹。女人们像是赶场子一样,穿得干干净净,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小孩子们更是疯得狠,在大人们的身边钻来钻去的。场子边上的麻雀也像是赶热闹,一群一群地聚在一起,叽叽喳喳,旋起旋落,落下时麻麻一片,飞走时带去一阵风声,惹得孩子们高声尖叫着追赶。

文强胜背来一张八仙桌,陈细海手里拿着两个投票箱似的盒子放在桌上。任淑珍也来参加会议,她身后跟着一大帮村干部。大队干部们都脸色严峻地端坐在桌子边,会场上的人见了都相互使着眼色,停止了说笑,生怕又有什么运动来了,这是他们在文革中养成的习惯。

陈细海首先发了话:“今天开个会,这可是解放以来的又一个意义重大的会议,前几天任书记传达了中央的精神,我就不再重复了,啊,今天就是要将责任田具体落实到户。前两天,我们将田地都丈量过了,水田面积为六十亩,旱地面积为三十亩,全队人口一百五十,按人均算每人可分得四升田,二升地。我要说明一点的是,只要户口都在本小队的,都可分到一样的田地,而且这次分的以后不会变的。”

会场上的人们叽叽喳喳地议论着。

这时有个老汉站起来说:“你要是这样分就不公平了,我大儿媳几年未生,你晓得她肚子里有没有呢?”

他的话还未说完,会场上的人哄堂大笑。有个中年汉子打趣地笑着说:“儿媳生不生你做爹爹的瞎操啥心呢?你要是想搞清楚去摸摸不就清楚了?”

人们又是一阵大笑。

老汉严肃地说:“你别打邪了!我在说正经事。”他又转向会场说:“我二儿子也马上要娶亲,明年要是生了呢?这一下子要添三口人,都不能分到田地,他们将来喝西北风啊?我二弟家两个侄女都要出嫁,她们的田地都留给我那病秧子的二弟,将来还不撂荒?这一处烂柴一处烂米的事,你们也想得出来?这是哪家的理?”

大队干部们你望着我,我望着你,都不作声。会场上的人也在激烈地争论着,就是没人提出好的分配方案来。

文水谷站起来,他望了一下四周,清了清嗓子说:“要我说,分田地只能按现有的人口算,你要是说怀着的要算,那可就要扯皮了。俗话说:肚子里的货识不破,你晓得哪个怀着的哪个没怀着?你说你们家怀上了,我要说我们家儿子媳妇没进门,肚子里早就有了,那又咋办呢?”

那老汉反驳道:“按你说怀着的不能算,那菊花她前天生的儿子能分田地,金菊要是今天晚上就生了,只比她的儿子小三天却不能分田地,这公平吗?”

文水谷说:“细海说的这个方案不行,而你说的这个方案也不好操作。这个政策是人定的,要有灵活性,要我说,分配间隔期不能太短也不能太长,太短了,有些人就不舍得给田地施肥,那以后田地会越来越瘦;太长了,又有的人家添人加口的吃亏就大了。所以我认为,五年重新分一次较合理,而且防止有的人到重新分田时不好好管理,不给施肥,他原来的田地不作大的变动。”

任淑珍站起来笑着说:“水谷说的这个方案是个好方案,就按他说的办,我还要在全村推广。”

她又转向会场说:“那就这样吧,今天你们把具体怎样分的方案定出来,明天就把它分下去。我还要到其它队里去看看。”

说罢,她和大队干部们都走了。

(19)

陈细海将两个盒子放在桌子上,说:“这两个盒子里放着小纸团,一个盒子里放的是差田,一个盒子里放的是好田,这个好的差的田里也有比较好比较差的,所以我们只有通过抓阄的形式来决定,这样就较公平。好吧,现在就开始吧。”

人们争先恐后地分别从两个纸盒子里抓出一个个纸团来,展开来放在手心,那纸条上分别写着第一丘第二丘……

抓了阄的人,你看看我的我看看你的,哈哈笑着,摇头叹气着,争着吵着,好不热闹。突然,文强胜站起身来说:“噫,不对呀,那快活岭上的几丘田地怎么没有人抓着呀?”

陈细海说:“哦,我还要说明一点的是,我和几个小队干部就不参加抓阄了,因为我们都是干了几十年的工作的,俗话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嘛,所以那几丘田地我们几个小队干部分了,我相信大家不会跟我们比着脚作揖的吧?”

会场上一片寂静,只有几个人在不怀好意地咳嗽着。

文强胜脸红脖子粗地说:“细海,你工作了二十好几年,你为我们做了个啥**好事吗?我跟你说,从前我们是靠工分吃饭,哪个都不敢得罪你,现在田地分到户了,再也不怕你捉雀在头上拉屎了!你今天必须跟我们一样抓阄分田分地!”

陈细海一下愣住了,他万万没想到文强胜会来这一炮。他声音带着颤地说:“父老兄弟们,我陈细海在小队干了二十几年了,我承认是没给大家带来多大的好处,可你们凭良心说说,就凭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天天提前起床吹哨子,也该算点贡献吧?你们想想,三九天哪个不想在床上多躺一会?再有,一队的人吃喝拉撒是不是我操的心?强胜,你说话可得凭点良心呀!人不能太势利了,你晓得现在田地分到了个人,再也用不上我们了,就想把我们一脚踢开,你这不是让人心寒吗?”

文强胜情绪激动地说:“你要说这些大话我就更来气!冬天你把哨子一吹,就躲在家里睡觉,不管人家冻死冻活,夏天你把哨子一吹就躲在大树底下乘凉,你还好意思说你?”

“钢自车”见时机已到,他也从人群中站起来,手指着陈细海骂道:“你个狗日的东西做了多少缺德事,我这个当小队保管的哪样不清楚?五九年全队人饿肚子,就你没有饿着,三年灾害全队人饿肚子,也就你们家没饿着,为什么呢?”

他又转向文水谷说:“水谷侄,我早就想跟你说,当年那件事不是我的错,我是看见你不在家……”

文水谷咆哮道:“你个黑狗日的还在我面前提这事!”

“钢自车”趁热打铁地:“水谷侄,我是看见你儿女快饿死了才借给凤枝一些米,哪晓得他要栽赃我们哪!”

陈细海跳起来,红着脸骂道:“你放屁!红口白牙说这些无头无影的事你不怕遭报应哪?”

文水谷怒从心头起,跳起来走上前给了陈细海两个耳光。全场子的人鸦雀无声,静得怕人。

文水谷打罢,头也不回地走了。

陈细海望着他的背影,脑海一片空白地站在那儿。过了一会儿,他才清醒过来,冲进人群与“钢自车”扭打在一起。

人们好不容易把他们拉开,陈细海坐在一边直喘气,他老婆则在指桑骂槐地把村人都骂了。这一下可激起了全村人的气愤,他们在下面纷纷指责陈细海夫妻。

陈细海老婆在一旁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数落着,陈细海则把头埋在了两腿间。文强胜走到桌子前把纸条团成团塞进了纸盒子里,“钢自车”也跟在后面将纸条塞了进去。场子上的人起先还在观望,见他们这样做,也都纷纷将手里的纸条塞进纸盒子里。

陈细海夫妻二人垂头丧气地朝家里走去。

文强胜说:“我说磙子大叔和金菊几个,你们在小队里都干了几年十几年的,我本不是冲你们来的,这分田地之事是一辈子的大事,尽管你们都有功劳,可这样分法是不服众的,刚才你们也都看到了。”

磙子大叔和金菊也都说:“那是那是,这样也不好,我们还是抓阄吧。”

文强胜说:“慢着,虽说田地分到私人了,可还得要个人主事,我提议水谷来当这个小队长,你们说行不行呀?”

让文水谷当队长其实是任淑珍的主意,她让文强胜带头选他,这样,她就不得罪陈细海,又达到了她的目的。

人们拍手拥护,纷纷叙述着他的诸多好处。

“那好,我就去请他来。”文强胜说罢,就跑去找文水谷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