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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对弈

关于学棋一事,李鱼儿先投了降,最后长叶道长也投了降,他教不好,又接连请了两名擅奕道的弟子来教,结果那两名弟子都撑不过两日就找借口推辞了。

其实李鱼儿这几日也身处折磨中,这几日每天醒来睁眼,脑内都是“要死了要死了要死了”无限循环。

最后长叶道长无奈又颇有些自责道:“天下没有教不会的学生,只有不会教的老师,可能我老头子教起来太枯燥了,鱼儿啊,我给你找了个教棋先生,应该适合你,你每日午后在玉子轩学足两个个时辰即可。”

玉子轩顾名思义,就是百花谷内门弟子棋友聚集区,由十二座亭轩组成,分别以十二律吕命名。围棋是风雅之道,只宜在棋盘上纵横经纬,不适合围观。所以,玉子轩内的凉亭敞轩都设下禁制,除非是下棋人,旁人不得打扰,而借用玉子轩下棋的人,需提前去由管事弟子处登记日期时间,然后由管事弟子分发令牌才能进入。

李鱼儿拿到了玉子轩夷则令牌,却不知道是哪位道长教,她心里不由忐忑,之前在那两名道长面前已经丢够脸了,这次不知道又要吓跑谁,她当时魂不守舍,居然也忘记向长叶道长请教一下此人道号了,一会儿进去要怎么打招呼呢?

她这么想着踏入了玉子轩内的木槿环绕的夷则亭,看到亭中所坐之人,她不由愣住了。这就是长叶道长说的合适她的教棋先生?亭中所坐之人不是当归又是谁。她不由后退一步,却见当归抬眼看她,口气严肃得对她道:“坐。”

在玉子轩里的当归仿佛变了一个人,不再是那个熊孩子二狗子,如果用漫画画面表达,大概就是这个人在棋盘面前突然光芒万丈,不可逼视。他这一声“坐”,竟然有几分威压,李鱼儿乖乖走过去,盘腿坐上蒲团,低下头竟不敢与他对视。

当归见她战战兢兢的样子,放缓了口气道:“我道是谁,原来是你这条笨鱼儿,怎么你对这弈道有了兴趣?”

李鱼儿摇头,口气中带着几分抱怨道:“是长叶道长要我学的,我……我不喜欢。”

当归眨眨眼,口气暧昧道,“没事,我教你,你总会喜欢的。”说罢,他也没有开始教下法,而是说了许多棋道见闻,旁征引博又不失妙趣,李鱼儿倒也有了几分兴趣,也不禁对当归长期留给她的熊孩子印象,有了极大的改观。她竟不自觉奉他为先生般,在他讲课期间,端茶递水,而当归在此期间也没有任何调笑之语,这一天,除了听他讲课,又学了几个基本的下法,时间倒是很快就过去了。

李鱼儿回去路上突然有种蒙混过关的感觉,莫非是当归要给她放水?

但到了次日,她就立刻明白这个想法大错特错,第二天,当归并没有什么过多的废话,便开始与她下指导棋,才走了十几步,后面她就全乱了,完全没了方向,虽然感觉当归已经十分手下留情,循循善诱,但还是每每支撑不过片刻就不得不重来。

至于当归讲解得那些,怎么计算棋路,怎么揣摩对手,在她听来,犹如孙悟空听紧箍咒,听着听着她便不由自主盯着棋盘上的天元位走神,正走神,却听当归敲了敲棋盘道:“李鱼儿,你有没有听进去?”

李鱼儿道:“我……我在想……这奕道的天元,怎么可以这么复杂,比较起来,还是八字的人元简单多了。”

当归颇有些无语道:“能不能把你学术数的聪明与勤奋,分一点到奕道上?”

李鱼儿嘴硬道:“我本来就不是学这个的。”口气竟不自觉地还带着些许撒娇的意味。

若在平时,当归定然顺坡下驴,乘机逗弄她一番,此刻却听见他眉头一皱,训道:“那你为什么来这里?”他那平日深邃狡黠的眼睛,竟透射出一股凌厉,李鱼儿不禁打了个激灵,蓦然想在梦灵转境中,他训诫细辛的情景。看来这下棋教学对当归而言是极为严肃的事情。

她不由对自己刚才的略显轻浮的口气感到惭愧,连忙整了整自己的不够端正的坐相,双手交叠,低下头不敢直视他,当归似乎并不因为她认错态度良好就放过她,难得他沉着气不开口,等着她的答案。见李鱼儿不开口,当归又继续施加威压道:“李鱼儿,我在问你,你为什么来这里?奕道可不是儿戏。”

李鱼儿捏了一下交叠的双手,带着几分心虚得辩解道:“我……我没有当奕道是儿戏,我……只是不太喜欢,我曾听人说过,棋盘如天,子如星,布子若神造天地,但我觉得不是这样的……”这种观点出自李鱼儿在从前那个世界,某部热血少年漫画,但在她自己亲身体会后,却并没有觉得那么热血,她继续道,“我觉得……这棋盘上全然是血腥杀伐气,被吞噬的星子,似流星陨落,似此消彼长,若是天道为之,尚且有生有灭,但人道为之,只有非此即彼。”

当归听罢淡淡道:“你倒是会找借口,人道本就是如此,修真本就是逆天。你现在连剑修都放下了,为何不当个凡人?”

李鱼儿道:“修真就算是逆天,难道就只有打打杀杀这一条出路么?我……我就不能隐修么?”

当归道:“隐修?隐居避世?听着到是新鲜,你还没回答我,你为什么来这里?”虽说当归平日对她呵护有加,但这一次好似并不想放过她。

李鱼儿咬唇,心里颇有些不适应,转念又骂自己没出息。平日当归对她关照太多,但态度轻佻,她总觉得当归不够尊重自己,如今对方愿意与她交流心中所想,她却又不习惯当归不顺着自己了,心念流转间,她老实答道:“我有一场棋约。”

当归问:“你既不喜欢,何不拒绝?你既决定赴约,若是胜了会如何?若是输了又如何?”

这一问李鱼儿心里咯噔一下,在梦灵术与太乙神式的修行上,她似乎始终离曦和的期望有一线之差,但总体来说还是可圈可点,所以到现在为止,曦和从来没有批评过她的修习进度。而这次的棋约,曦和似乎也没指望过她胜,但若自己敷衍了事,恐怕曦和会对她的学习态度失望,偏偏曦和明知道她不喜欢下棋,却不给她拒绝这场棋约的机会。

当归似是与她心有灵犀,替她答道:“人生在世,总会有拒绝不了事,这次分的是胜负,下次或许是生死。你以为隐修避世,就可以避开纷扰么?”当归说着,恨铁不成钢得叹了口气道:“明日起,我会多申请半个时辰,今天先到这里吧。”

还要多半个时辰?李鱼儿觉得自己真是要变成一条咸鱼了。

剩下的时日,虽说两个多月时间,李鱼儿却感觉仿佛过了两年多。

连梦灵术,都无法疗愈她对围棋的惧怕,每隔几天就要梦到一次与当归对弈的场景,不是恐怖,而是满满的焦虑与压迫感。

而当归的棋路也一直在随着她成长而变化百出,每当她自觉有一丝丝提高,当归随即毫不留情的一番打压和完虐。按照那些穿越小说的套路,穿越后不是应该自动把智商提高若干档次,学什么会什么。或者说,在这种相互有些喜欢的情况下朝夕相对情况下,变成花前月下什么的。但她觉得,教学结束后,她应该都不会想再见当归了。

观棋如人,她当日说的那句“云泥之别”似是一语成谶,从对弈来看,她与当归的心性志向差别甚大,她心里泛起一阵酸涩,他们终究不是一路人,离开了百花门注定要踏上不同的道路,进入大世家,她便是无水之鱼,或许可以假装傻白甜,时间长了难免惹人厌,或许连自己都会讨厌自己。

就比如这下棋,她或许并不是真的学不会,而是不想学。可下棋对当归而言是严肃的事,说到底这还是不是触及现实的事儿,若是大宅里的现实……

总之,在当归高压施教下,李鱼儿不得不尝试着,完成当归的要求,夷则亭里的气氛颇为沉重,李鱼儿的心越下越沉。

到了后来,当归竟连开局之初也不再让她,李鱼儿拼足三个月所学,换来的只是完败,不,应该说是完虐,倘若干脆败了了事也罢了,偏偏当归下了一个很大的套给她钻,弄得她一颗心,七上八下。

这一天,她又输得极为惨烈,好不容易熬足了两个般时辰,正恨不得冲出玉子轩,却被当归一把拉住,叹了口道:“这棋约,我替你赴吧。”

李鱼儿脸色煞白摇头:“不可以。”

当归突然一笑道:“你忘了么,我最会作弊了。”

李鱼儿被他这一笑,内心不禁有些动摇:“不行,用术法的话,会被识破,而且我怎么可能有你这般棋艺。”显然她已经开始探讨作弊的可能性。

当归道:“我怎会像你这么笨,赢是不可能的,至少别输太难看,毕竟我教的,我可丢不起这个人。至于术法,你不是有引以为傲的梦灵术。”

李鱼儿被他说的,又是一番人天交战,别人还好说,她可没信心在曦和面前用梦灵术,想到这层,她还是摇了摇头。

当归却拉着她走出了玉子轩道:“行不行,找人试试就知道了。”

接下来几天,当归开始找些人,让李鱼儿实验这个法子,李鱼儿以明心丧我之法,来实验与当归之间感应棋盘画面,同步下棋。

起初,她尝试同步了整个环境,发觉能支持的时间不长,慢慢的开始尝试缩小范围,只同步棋盘这一方画面,渐渐发觉去掉耳识,只保留眼识,不仅不易察觉,还能下上大半天。

结果剩余的十几天里,两人在玉子轩就是不断演练作弊方法,且李鱼儿还开发出了很多明心丧我的用法,出于对曦和的惧怕,在此期间,她竟然连心境和功力也上了一个台阶。

要不怎么说,偷懒是第一生产力呢?

终于到了,与曦和棋约的那一日,曦和难得是在午后召唤她。在最初跟着曦和学习的时候,还有过白天观测天象节气云气的时候,到后来以星象为主,师徒两几乎都在初更后见面。

很久没有在太阳下见到师父了,午后的光线撒到曦和身上,多了些许温柔,少了些许神秘,但气场却也更强大了些。

李鱼儿不禁有点冒汗,她都有点不想使用灵梦术了,但又怕当归等不到她来找她,那可麻烦了。她在曦和面前坐如针扎,曦和却神色如常,随即道:“徒弟,为师让你三子。”

“哦。”哦了一声,李鱼儿才发觉走神,连忙道:“多谢师父。”惨了,让三子?她与当归感应的只是画面,并没有共同耳识,当归平日教棋,也从没有让过一子,他更习惯是开局留手让步。不过一当归那么聪明,总该猜到,她一子落后,曦和不落子,是在让子吧。

果然,在李鱼儿落下第一子,曦和迟迟不落子后,李鱼儿心识中棋盘,又多了一子。三子落尽,曦和终于执棋落子。(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