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刘烨现在这一副样子，李安的心情真是十分的……奇妙。
在之前的很长一段时间内，李安都把刘烨当成自己的大敌。
即便是后来知道了那么多，大宣余孽、张家等等，但那些事情，并不是现在的他能够参与的。
在眼前的，能够得着的，只有刘烨。
曾经李安思考过无数种刘烨的下场，但只有这一种，他没有想到过。
刘烨被刺杀了，而刺杀他的人，似乎还是他的同盟。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却显得多么讽刺。
刘烨就撑坐在那里，没了平日的沉稳内敛。
“陛下，熙儿如何了？她还活着吗？陛下，她到底有没有活着？”
刘烨不停的问着，后来的语气已经近乎哀求。
李安原本以为，自己见到这一幕会很开心，但莫名心中却很是悲凉。
“云熙她……孩子没保住，云熙的情况也很不好，目前朕让太医在进行救治，但是到底能不能撑过来，还要看天意。”李安缓缓说道。
听到这里，刘烨眼中多了几分心碎，好似被抽走了力气，再也撑不住自己的身体，倒回了自己的床上。
“熙儿……都怪爹爹……是爹爹害了你啊……”
他哭泣着，很难想象一个中年男人能哭得如此伤心，这是一个男尊女卑的社会，同时也意味着大男子主义甚行，男人流血不流泪。
可现在刘烨却哭了。
李安深吸了一口气，今日发生的种种事情，来回反复的折磨着他的神经，以至于现在的心情很难说是高兴还是悲伤，更多的是无感的麻木。
“刘烨，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李安微微皱起眉头，问了一句，然后又补充道，“朕是问所有的事。”
刘烨怔怔的看着天花板，如同痴傻了一般。
沉默良久，才声音嘶哑的开口。
“我只不过是一个小卒而已，并不知道他们太多的秘密，但至少有一点我知道，那就是现在，我已经没用了，他们准备抛弃我了。”
李安对这个回答显然不满意，正欲开口，但刘烨先一步打断。
“陛下，事已至此，老夫就不需要再隐瞒了。”
“之前给陛下下毒，是老夫的意思，小女只不过是被老夫胁迫。”
“至于熙儿，若是这次能挺过来，还请陛下看在她有心悔改的份上，能饶她一命。”
“至于我，自知对不起陛下，所以陛下如何处置，要杀要剐，我都不会有半句怨言。”
“只是还请陛下，最后能把我与素衣葬在一起。”
李安的眉头皱得愈发深了。
要杀要剐？开什么玩笑？他若是有这个心思，早就出手了。
留着刘烨，是因为他还有作用，能够一定程度上维持朝堂的稳定。
现在你给我来一句辞官？
你是生怕情况不够乱还是如何？
“丞相身受重伤，朕可以给你一段时间养伤，但是辞官的事情就罢了。”
“至于先前谋害朕的事情，云熙早已向朕坦白，并且多次求情。”
“朕答应了云熙，只要你以后不再继续犯错，朕可以保你颐养天年。”
“等伤养好之后，丞相还是回来吧。”
李安说着，叹了口气，这才转身出来。
现在刘烨的情况也不好，说多了他也听不进去，至少在找到能够替代刘烨的人之前，他还不能死。
李安其实一直都很缺人，他也一直在找，但迄今为止，一个能够替代刘烨的人都找不到。
丰北川是个查案的高手，但他不懂政事，宋义就别提了，连该怎么当官都不知道，唯一个杨肃，虽然有能力，但是过于中庸。
在政事上面，他往往不够有魄力，这种犹豫很多时候都会造成严重的后果。
以后可怎么办呢。
眼看着大汉民间终于要迎来曙光，但朝堂之上却变成了一个烂摊子。
正在忧愁之迹，眼前忽然一闪，青雀居然主动出来了。
“陛下，人都逃走了。”
这次可是十二个龙卫一起回来的，在察觉到皇宫有异样之后，他们就散开各自追查去了，但回来的时间总归是晚了那么一些。
“嗯，朕知道了。”意料之中的结果，李安并没有多说什么。
只是青雀还没走，而是越过李安，看了刘烨的房间一眼。
“陛下，既然刘烨都已经承认了，那为何不杀了他？”
威胁到了皇室血脉，以前是没有证据，而现在刘烨自己都亲口承认了，龙卫完全可以直接杀了他。
刘云熙肚子里的孩子没了固然可惜，但只要李安还在，一切就都还有希望。
而刘烨这个曾经差点弄死了李安的人，在龙卫眼里，必须要死。
“现在还不是杀他的时候。”李安有些烦躁的摆了摆手，道。
青雀稍有沉默，最后道：“陛下何事变得如此心慈手软了？以前别说是想谋害陛下，惹到陛下不高兴都要杀人，如今却变得这么大度？”
李安冷哼一声，道：“那朕现在在京城大开杀戒好不好？像以前那样，半数御林军、连带着东宫所有太监宫女都拉出去杀了，因为他们没护住刘云熙，那这样就行了？”
“杀了刘烨，朕难道真不想？但是杀了他，以后由你来接手他的政务好不好？”
一连串的反问，足以证明李安此刻的戾气又多重。
青雀这次没有再说什么，看不到他隐藏在面具之下的表情，直接终身一跃消失了。
李安再不多说，起驾回了沐恩宫。
而等到李安走后，文荀和姜城望却走入了刘烨的房间内，显然他们对刘烨也有些问题要问。
至于问不问得出来，就不知道了。
……
沐恩宫内，一帮太医已经把能用的法子都用了，刘云熙的情况算是稳定了一些，但仍旧处在昏迷之中。
看到李安回来，众太医更是吓得齐齐跪地，不敢再有动作。
“如何了？”李安问道，显然是看到还闭着眼睛的刘云熙，脸色很不好看。
陈太医整个身体都在颤抖，显然内心已经害怕到了极点。
“回，回陛下，臣等该用的法子都用了，若是今夜云妃娘娘醒不过来的话，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