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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虎妖

庭院中忽然刮起一阵狂风,吹的禅房窗棂咯吱作响,却是老僧业已回转。

原来但凡世上云生从龙,风生从虎。

那一阵风过处,只听得院中松针刷刷做响,走进个白眉倒耸,双唇殷红的老和尚来。

顾谨修越过窗棂一瞧,已然被吓得瑟瑟发抖,低声道:“活吞掉你那小道僮的,正是此獠。”

声若蚊呐,几不可闻。

顾轩朝他使了个眼色,附耳低语道:“顾兄只管饮茶读书,切莫叫那妖僧瞧出端倪。”

言罢起身走出禅房,不多时爽朗笑声自门外响起。

“老僧脚程疲怠,原想替那位小居士指条捷径,怎料山路崎岖,来回间多有耽搁,却是怠慢了顾居士。”

“大僧多礼,无妨事。”

两人踏着话音走入禅房,老僧瞧见屋内多了一人更是喜上眉梢。

“阿弥陀佛,这位居士莫非也是前来借宿?”

顾轩给烟消火烬的着泥炉填入几块炭屑,将茶壶重新投上,这才漫不经心道:

“这位顾兄是前去京城赶考的举子,见天色已晚想借宝刹歇息一夜,小道未等大僧归来便代允了,万望大僧勿怪。”

顾谨修此刻饿得那叫一个前心贴后背,又看到老僧噬人后业已失了三分变化,露出一对绿莹莹的竖瞳,心头当即涌上一阵无名火,倏地站起身来。

“小生先前上山时,远远瞧见林中有饿虎噬人,佛祖保佑,万幸大僧无恙归来。”

老僧神色骤变,也没了方才的谦和有礼,阴测测看向顾谨修,道:

“本寺虽在遐方绝域,可山中虎狼向来灵性,鲜有伤人之举,绝无这等祸事。”

眼瞧着顾谨修就要破口大骂,顾轩生怕这头虎妖当下就暴起噬人,忙上前捅了他一下,笑道:

“山林多生毒瘴,顾兄没准是叫雾气迷了眼睛,将山石看成了恶虎。”

“既然如此,两位居士早些歇息。”

老僧讪笑一声,也不再理会推推搡搡的两人,自顾走出禅房做晚课去了。

顾轩使劲吞了口唾沫,才将这接二连三的惊惧压下心头。

顾谨修翻腾了一圈也没寻到吃食,只得悻悻然拿起颗供桌上的香果,骂咧道:

“这畜生委实可恨的紧,满口的血腥味,还偏要装出一副得道高僧模样”。

顾轩看着饿死鬼投胎一般的顾谨修有些无奈,俯身从随身褡裢中翻一方小铜镜说道:

“这妖僧参的可是吃人禅,念的是那夺命经,我要是你就决计不会动那桌上的供果。”

顾谨修看了眼手中的山果,那股浓郁的异香和暗红色表皮让人顿觉食欲大增,一时间竟走神楞在原地。

他心头突然响起数道嘈嘈切切,充满蛊惑的尖笑声。

“快吃,吃掉它!”

“吃掉它你就可以金榜题名,衣锦还乡。”

“吃掉它就没人再骂你臭穷酸,书呆子。”

“吃掉它李员外就不会再骂你是癞蛤蟆想吃天鹤肉的混账东西,高高兴兴将女儿嫁予你。”

眉心突然泛起一阵凉意。

顾谨修猛的从幻听中回过神来,这才发现顾轩一手掐诀,一手并指点向自己眉心。

顾谨修头顶泛起丝丝凉意,惊疑道:“刚才那是什么?”

“自己看!”

顾轩收了指诀,将手中那方铜镜丢给他。

“多谢顾兄提醒。”

顾谨说罢修反手站着,将铜镜照向身后的供桌。

“天杀的入娘贼。”

他好险将手中的铜镜给丢了出去。

只见桌案上哪有什么香果供品,先前的红果分明是几颗皮开肉绽的婴儿头颅。

那串葡萄则是一粒粒乌青泛白的眼珠子,耷拉下来的神经根根交织,在银碟中垒成了一座小山。

如此惊悚瘆人的场面顾谨修却没在一旁的道士脸上看到半点惊讶神色,不由得好奇道问:

“你早就发现了?”

顾轩从褡裢里拿出笔砂符纸,摇了摇头也不做答,只顾开始写符。

凝神聚气,笔沾朱砂。

随着口中咒敕喃喃念诵,符头,符胆,符脚随笔浮现。

再以本门云篆密字填写其间,一张束邪缚妖符便算是新鲜出炉。

道门符箓虽在坊市中常被合称,实则并不能混为一谈。

符是以自身法力沟通天地灵气注入符纸,以期召劾鬼神,镇压妖邪。

而箓则更多是一种身份的象征。

只有那些门派法统皆传承有序,入了菉法名单的弟子,才能将箓本身所敕召的神部兵将拨归受菉者调动。

严格意义上来说顾轩这个紫虚派掌教只是个空架子,元景真人留下的道法传承里也没提过自己这一门能够敕召哪路正神。

所以他做符暂时只能依靠自身那稀薄的法力加持,几张束邪缚妖符写下来已是面色萎靡,将数日积攒的法力给挥霍了大半。

眼下这张束邪缚妖符是那《黄紫符箓三十六种》里的入门符术,可以短时间内束妖缚邪,压制鬼魅。

许多像顾轩这样法力低微的道士在接活前,都会准备几张与束妖缚邪符类似的符箓。

好在情形不妙时丢出几张逃命,算是经济实惠的一次性消耗品。

他一个月练习下来所掌握的最高阶符术,是一道名为‘化形赋灵’的紫符,能够通过秘法显化出一个可供驱使的僮子。

但因为所需材料昂贵,直到这次下山前他才做出来一个‘二泉’这样略显呆傻的半成品,没成想还被那虎妖给打了牙祭……

顾轩写完符后将桌上物件一一收进褡裢,这才起身道:

“世上万物久炼成精者,皆能假托人形以迷惑人,惟不能易镜中所显真形。”

瞧见顾谨修还在盯着那几颗红果警惕不定,顾轩只得走上前为他解惑。

“再高明的障眼法也遮不住尸骨本身的煞气,贫道先前只当他是个折割采生的妖僧,怎料竟是头虎精幻化而成,你且随我来。”

顾谨修瞧着窗外的朦胧夜色,不禁打了个寒颤。

“这大晚上的咋不在禅房里躲着,出去干啥?”

顾轩冷笑一声,“要不想半夜被那畜生吞了你这颗大好头颅,就快些出来帮忙。”

顾谨修心里咯噔一下,咬了咬牙还是跟了出去。

………………

子夜时分,顾谨修已沉沉睡去,如雷鼾声此起彼浮,震的顾轩都暗自生笑。

这儒生倒是个妙人,妖鬼环伺依旧不扰其眠,世间如他这般心大之人倒也实难得见。

他正盘膝坐在榻上闭目神思,院中忽然狂风大作,竟隐隐有吹开房门扃键之势。

黑暗中倏地亮起两盏幽幽的暗灯,贴在糊着层皮纸的窗棂外飘忽不定。

顾谨修可能是睡的不大舒服,翻身寻了个舒适的姿势后梦呓几声。

全是些‘阿笙不要走’之类的怪话。

顾轩正纳闷间,门板上猛的暴起一阵让人牙酸的刺耳抓挠,伴着虎啸和重物撞门声齐齐涌入禅房。

顾谨修被摄人心魂的虎啸声惊醒,啊的一声惨叫从榻上滚落下来。

连爬带滚蹲在顾轩旁边一个劲发抖,哪还有半点白日间要与那虎妖理论一番的神勇。

所幸两人先前寻了几根松梁顶住门户,窗棂上又贴满了驱邪符纸,那虎妖见挤不进身来,折腾了半宿终是消失在院外。

顾谨修已被吓的三魂失了七魄,两只瞪得浑圆的眼珠死死盯着房门,直到风声渐远才楞怔看向顾轩。

“那畜生走了吗?”

“暂时应该是走了”,顾轩翻身下床,点燃灯盏看向供桌上方那个白发长眉的神像。

先前那虎妖冲撞门楣时,他隐约瞧见神龛处竟有丝丝流彩霞光浮现。

原以为这寺中香火断绝,成了无主之地才被虎妖乘虚而入,没想到泥像金身中仍有丝丝神性流转。

顾轩一拍脑袋,指着神龛道:“有法子治那虎妖了。”

他在紫虚观中闲的发慌时阅读过大量元景真人所留关于修行体悟的手扎。

其中提到人是天地之间最具神性的生灵,因夺天地之造化生来便有三灾六厄。

但妖类与人不同,它们若想修持有成须得先历天、地、人三劫。

而地劫中除了龙凤这等上古神兽是走江,浴火一类特定的劫法外。

其余妖兽的劫法千奇百怪,或是求人讨封,或是渔捕猎祸。

眼下这只虎妖的劫法,或许只有神龛中那位曾在此地飨过香火的尊者知晓。

“顾兄可是想起什么伏妖神之法了?”

顾谨修忙凑到神龛前,借着烛光细看之下,不由惊疑道:

“这神像怎与那虎妖生的一般无二?”

顾轩从褡裢里摸出几支上等的旃檀香,点燃后口中喃喃有声将其插进香炉中,皱眉道:

“如若贫道猜的没错,那虎妖正是盗了此地香火才得通灵智,只是青灯黄卷非但没能洗去它的凶戾,这座寺院反倒成了助它捕食过客的魔窟。”

身着绯袍鱼冠的年轻道人说完双手合十,竟是行了个不伦不类的佛礼。

只是不知眼前这位尊者乐不乐意搭理他这个零时抱佛脚的别教弟子。

………

许是尊者近日心情不错,两人等候良久,才隐隐绰绰听到神龛处有梵音佛谒吟起。

仔细听来竟是一首七言诗,其词为:

“山君但溺石中水,二子尽分艮畔金。若教猎者张重弩,将军过去必损心。

两人大眼瞪小眼,蹲在神龛前面面相觑。

好歹是几钱银子一根的东西,顾轩将那几根旃檀香又搓灭装回了褡裢中。

这才斜睨了身旁的青衣儒生一眼,道:“你是举子,进京赶考的读书人?”

顾谨修茫然无措,只得点了点头。

“可知此诗做何解?”

“某家学的是四书五经,不是那三坟五典,如何通晓这玄门之事?”

“你这书呆子,难怪人家阿笙姑娘不愿委身于你!”

这下轮到顾谨修不干了,嚷嚷着起身骂道:“牛鼻子,你是怎生知道我家阿笙的?”

顾轩冷笑着看向他,“牛鼻子自然都会起卦算命。”

顾谨修到底是闻过松香砚墨的读书种子,和他这个常年呆在古玩市场跟人精打交道的半吊子不同,思索片刻后疑惑道:

“这山君是那虎妖,启国百姓常将水井唤做石中水,二子多半是指你我,艮畔金是说金银器物,只是这后两句却恕我才疏学浅,当真不解其意。”

顾轩把褡裢往他手里一塞,笑道:

“没跑了,压胜这虎妖的劫法定是那水井,我有一计治它,只是需得顾兄全力配合。”

顾谨修愕然道:“然则计将安出?”

听首诗就有降妖的办法了,这些牛鼻子果然都神神叨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