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后来，蛊发作的时候痛不欲生，你哥哥就央求我用后来人们所熟知的方式让他死去，毕竟一代神将的威风，无论过去了多久，提起来都是不逊于当年的。”
“再后来发生的事情，你就都知道了。”
“那个公主说是殉情跳崖了，但是她在你爹娘的身上都下了蛊虫，所以都死了。”
“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样活下来的，但我知道你兄长最为痛恨的就是蛊虫，你竟然还和那些人做起了交易。”
樊伯懿陷入了良久的沉默，方才两个人剑拔弩张的气势一下子就消退的无影无踪。
洛青余带着乐陶陶离樊伯懿远一些，留出让樊伯懿自己一个人说思考的空间，“樊伯懿，我没有任何的必要骗你，只是这么久的执念了，也该放下了。”
带着乐陶陶走到楼上，乐陶陶一直回头看着樊伯懿坐在的地方，“师傅。”
“不用担心，他不会，樊家一直都是在宫中有着声望的，樊伯懿一直做出来伤害我的事情，很大的几率就是因为他兄长的死。”
“可是，师傅，那些人呢，那些被樊伯懿卖到人贩子、青楼，还有比扔进火炉的那些人就应该没有任何理由的死去吗？”
“那里面还有孩子，还有步入黄发垂髫的老人，那些人的命就不是命吗，樊家的声望就是这样让樊伯懿糟践掉的。”
洛青余强制的让乐陶陶正面对着自己，“乐陶陶，你到底是怎么样知道的，樊伯懿一直在做的事情就连我都没有得到消息。”
“你又是从何知道，不要骗我，我不相信，你说的那些话是随口编出来的。”
方才乐陶陶拿着火把砸在樊伯懿的身后，那种盛怒，就已经直接证明了话，都是真的。
乐陶陶用尽全身的力气，挣脱开洛青余箍住自己的双手，“既然师傅不回答我的问题，那不好意思，师傅问的话，徒儿，无可奉告。”
转身走下了楼梯，每一步的落下都是沉重异常。
那个跳入谷底的孩子的娘还在原地抱着双腿，一副疯癫的样子，乐陶陶看着就想起了娘亲元浅刚刚离开尸身被带到皇宫中自己的样子。
那晚……是自己过的最为狼狈的一晚，数不清的眼泪在淌过脸颊时还没有完全落下就被风吹干，自己衣服的袖口都不知道重重复复的被擦湿了多少次。
元浅娘亲给自己的爱，就是世间仅有的。
元浅娘亲离开之后，乐陶陶后来无论是走到哪里，都觉得自己是一个没有家的孩子，有时候看着街上的孩子一声声娘亲喊着，乐陶陶就总会更加的想念元浅。
可能，自己和娘亲的缘分就如同娘亲的名字一样，缘分浅吧。
憋回去自己眼眶里就要涌出来的眼泪，乐陶陶坐在了樊伯懿的身边，“你兄长看到你现在的这个样子，会非常非常的恨你的。”
“蛊虫害的他离开，你现在还在同那些炼就蛊虫的人做着交易，在天之灵都没有办法瞑目。”
“就算是错，也都是那个公主的错，你，师傅，樊伯季都是这件事情中的受害者。”
“可是，樊伯懿，你也是其他人噩梦的创造者，我不敢想象那些人在被明码标价，看着自己像一件商品一样被交易的时候，会不会觉得是自己不应该出现在那个地方。”
“会不会在想，是不是自己平日做出了什么出格的事情，以至于让上天派人来惩罚自己。你只顾着自己的银两，其他人的死活，与你，是不是就没有任何的关系。”
“可是他们没有错，错的是你。”
乐陶陶说着说着就哭了，樊伯懿心中想着的场景同步在乐陶陶的脑海里出现，一声盖过一声的哀嚎，连绵不断，求饶声，甚至有人提出樊伯懿要多少银两都可以。
只为了保全自己的性命。
“死的那些人里面有坏人，有罪大恶极的人，可是樊伯懿，你是一个监斩官啊，监斩过多少的案件我不知道，但我知道你也曾站在自己认为的对的立场里。”
“樊伯懿，我真的没有想到，最开始在我面前会收起来那把长剑的人，现在会是这样的一副样子。”
说着说着，乐陶陶也些困倦。
“你们打吧，我要回去休息了。”
这是唯一一次，乐陶陶绕过洛青余，没有打一声招呼，走进了房间闭上了房门。
洛青余抬起来的手停滞在空中，自己方才没有说话，的的确确是不知道该说什么，自己这些年来见过的死人不在少数，对于这种事件中的受害者，朝廷也一直都是用的冷处理的方式，最多是些银子就打发了。
毕竟，不管谁走了，日子都是要继续过下去的。
乐陶陶进去之后就坐在了地上，抱着自己膝盖把脑袋放上去，闭上双眼。
“娘亲，我想要那个糖葫芦。”元浅拉着自己，掏出来身上仅剩的银两，乐陶陶看到之后都会拿手挡住自己的眼睛。
“娘亲，这样陶陶就看不到了，就不会想吃了。”
“我们去买几个馒头吃吧。”
那是元浅最难得一段时间，元家狮子大张开抢走了元浅所居住的住所里所有的东西，留给元浅的，只有在他们眼里乐陶陶这个拖油瓶还有元浅身上的碎银子。
“娘亲，又要走了吗，这一次，能不能带上陶陶呀，陶陶很听话的。”
那是元浅在偶遇司马云霆的那段时间，居无定所，昏倒在了司马云霆的马车旁，被救下，后来，也就一直没有找到回来看乐陶陶的机会。
想来在那段时间，娘亲的身体就已经开始日渐下降了吧，怪不得，没有时间来看自己。
乐陶陶靠在门框上，眼泪不知不觉地就掉了下来，娘亲走了，乐陶陶觉得自己就是全世界最可怜的孩子了，那一晚，所有的情绪爆发出来。
没有想到自己竟然能哭那么久。
自己对师傅的态度是太过的不好了，可是每一个人，都是人命啊，那个母亲发疯的样子，深深地刺痛了乐陶陶的心脏，自己真的是受不了这样的场景。
洛青余让王五带着大家一同去休息，让樊伯懿坐到自己的房间里，秋天的夜晚，是非常的冷的，身上的一两件单薄的衣裳，哪里能抵得住四面八方而来的寒风。
让寨子里的人照顾好大当家的，自己则是去找乐陶陶。
微微的用力推了推房门，发现推不开，洛青余绕道自己下午刚刚翻过不久的窗子旁，跳了进去。
看到坐在门口就睡着的乐陶陶，摇摇头。
“唉，真是不知道，地上这么冰凉，是如何坐的住的。”
弯腰抱起乐陶陶的时候，乐陶陶的手碰触到了洛青余的衣服，都是湿的，放到床榻上，摸了摸乐陶陶的袖口，不出所料，尽数湿的。
脸上还没有完全干掉的泪痕，“哭得不成样子，就和当初在城墙上我收你为徒时的样子如出一辙。”
帮乐陶陶盖好被子，“乐陶陶，不是我不想给那些无辜者一个说法，我虽是皇上无比器重的占星师，可是身不由己的事情太多了。”
“现在所拥有的律法，没有能为这些人讨回一个公道的。”
“我会尽力而为，但不能保证一定就会有好的结果。”
乐陶陶沉睡在梦魇中，听不到洛青余说的话。
洛青余坐在乐陶陶的身边，直到了午夜看着乐陶陶熟睡了才蹑手蹑脚的离开，洛青余走了一个时辰的时间，乐陶陶醒了过来，醒的很突然。
洛青余的房间里，樊伯懿坐在凳子上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久久的坐着没有任何的多余的动作。
“你就，没有什么其他的东西，是想要问的？”
“有什么可问的，我兄长就是那副样子，我还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该要继续说些什么。”
“你，什么都有，又有什么必要来骗我呢。”
“洛青余，你那个徒弟可是非常聪明，万万没想到的是她竟然能知道我做了些什么，我可都是非常隐蔽的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