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怎么办？”萧雍身边的一名亲信哭丧着脸道。
“废物！都是废物！”萧雍暴怒。
王子陵端坐在马车上，面上神色却波澜不惊。“阿符，回吧！”
阿符一声不吭，马车骨碌碌地又驰回了宫里。
宣华被金吾卫押解着，向北宫的方向走去。即将走入那长长的宫道之前，她忍不住回头一眼，却只看到那辆古朴马车的背影。
她心里微微一黯，喃喃道：“对不起，对不起……”
宣华和云哲被金吾卫一路押解进了东宫。金吾卫将他们推到了一间屋子里，就关上了门。门刚关上，云哲就一阵虚脱。
宣华察觉不对，连忙扶住了他。
“大叔，你没事吧？”这时天光已经大亮，她惶恐地发现他胸口一片血渍。这一夜的折腾，伤口早就裂开了。只是云哲一直强撑。
如今刚刚消停，才觉得伤口处炽热灼痛，额上冷汗直流。
“你先别动，我这就叫人！”宣华慌忙将云哲扶到榻上坐好，跑到了门边用力去拍门板。“来人，来人，快来人——”
“什么事？”门外走来一个金吾卫，虎视眈眈。
“我要见太子殿下！”宣华大声道。
那金吾卫态度却嚣张得很，呵斥道：“大胆奴婢，太子殿下是你想见就见的？”
“你……”宣华被他一句话堵回来，心中憋气。
该死的，那家伙到底在搞什么鬼！
“你去问司马俊，把我们抓到这里是什么意思？我们这里有人受伤，至少该找个大夫过来瞧瞧，就算不找大夫，也该给我们一些伤药！”
“你想要什么伤药？”这时听到一个熟悉的公鸭嗓子笑吟吟道。
外面那金吾卫猛地跪倒：“参见太子殿下！”
“都出去吧！”公鸭嗓子的声音道。
接着便听到了沉重的脚步声都退出了园子。房间的门被打开，清晨的第一缕阳光从外面照射了进来。站在门后的宣华下意识地挡住了眼睛。
“小宣儿，是你受伤了？”门外的人大步上来，一把抓住了宣华。
“不是我！”感觉身前挡住了一片阴影，宣华睁开眼睛。
眼前的少年一身浅黄色衣袍，玉冠束发，虽然身形消瘦，面色苍白，但一身气质却高贵清雅。这哪里是她在湖边所见的那公鸭嗓子少年？
果然是人靠衣装。
这么一打扮，那样干瘦的少年竟是也多了几分皇家的威势。
她微微一怔，司马俊已经将她上下扫过一遍，见并没有受伤，这才放下心来，脸上的锐气也变得和缓。“没受伤就行，可担心死我了！”
“我没受伤，可是大叔却伤得很重！”宣华跺了跺脚，将他拉到了云哲的榻边。“他伤口又裂开了，如果不快点止血，恐怕会有危险！”
“好，我这就宣太医！”司马俊连忙道。
太子体弱，东宫长生殿便有三位太医。司马俊将三位太医全部召来为云哲诊治。他自己则拉了宣华的手，带着她来到了屋外。
“你放心，他会没事的。”看到宣华眼底的忧色，司马俊连忙宽慰道。
“谢谢太子殿下！”宣华静默了片刻道。
两个人并不是第一次相处，但这句太子殿下一出口，这一刻忽然有些尴尬。
虽然早就已经猜到了他的身份，但真到了这一刻，她却有些难以面对。
面对公鸭嗓子，她可以自如。但面对太子，她却很难做到自在。
上一世她与司马俊并没有交集，谈不上仇怨。但他既是她最恨的杨皇后的独子，又是她血缘上同父异母的兄长。这两层关系，让她不知该如何面对。
“我倒是更喜欢你像以前那样，叫我十九公公。”司马俊显然也感觉到了其中的变化，怔了片刻，叹了口气。
“十九公公？你又不是真的太监！”宣华揶揄道。
“那去掉公公，叫我十九就行了。如果不介意，叫我十九哥哥也行！”司马俊挠了挠脑袋。“总之，我不喜欢你叫我太子殿下，那样未免太生分了！”
“美得你！”宣华忍不住白了他一眼。虽然事实上，她的确应该叫他一声哥哥。但从未受到过兄长呵护的她，这声哥哥，此刻她实在叫不出口。
“你明明排行第二，为何要我叫你十九？”还是忍不住好奇地开口。
“我幼年多病，母后曾把我送去罗浮山寄养了一段时间。在罗浮山，我拜邬道长为师，邬道长座下有十九个弟子，我排行十九。”司马俊道。
“原来如此……”大楚太子竟是有这样一段故事。这一点她倒是从未听说过。
“说起来，我倒很想念在罗浮山的那段日子。有时候想，若是跟着我那些师兄们云游四海，一定比在宫里做太子要自在得多。”司马俊悠然神往道。
“或许。”若他不是太子，或许上一世就不会少年早逝。
想到这一点，她突然警觉起来。此刻的司马俊虽然看起来瘦弱，但她跟他相处以来，却是知道他比起普通人要敏捷得多。那上一世，司马俊为何两年后病死？
“你伸出手来！”她忽而道。
司马俊微微愕然，却还是乖乖地伸出了手。宣华伸出两根手指，按在了他的脉搏上。司马俊的脉搏跳动稳定有力，并不像是短命之相。
“你经常生病吗？”她蹙着眉头问。
司马俊更加愕然，摇了摇头：“这些年母后为我请医延药，我的身体比小时候强壮多了。虽然偶尔还有些心悸痛，却不常生病。”
“心悸痛？”宣华有些疑惑。上一世太子病死，却并不是猝死。而似乎缠绵病榻快两年，才逐渐断气。按照时间推算，他生病的日子也快到了。
她心中一紧：“既然有心悸痛，为何你不去瞧太医呢？”
“偶有一次而已，又不是什么大毛病。”司马俊不以为然地道，随即面露奇怪的神色。“小宣儿，你问这些做什么？你不像是教坊司的，怎么竟像是太医院的？”
“没什么，只是……只是关心你而已。”
司马俊眼神一亮，面色微微一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