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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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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说瑞京花园里的马庚乐自从上次耍小性子和陈汝卓分手后,再也没见到他,小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她饱尝孤独的苦滋味,度日如年。他们之间并没有任何不可调和的矛盾,不肯先低头上芝山别墅找他,不是那股倔劲作祟,她理性地认为迁就是一个坏习惯,结果自己被孤独折磨的疲惫不堪。

春,有无穷无尽的深意,风中幽香有诱人气息。马庚乐独自站在阳台上,繁华的香城夜色尽在眼中,它是如此平静、繁荣、安宁,她痛苦地意识到传言中香城有一个巨大黑洞是真实的,是它吸走她的灵魂,否则不能解释为什么她孤独的内心如此空荡荡。不远处的屋顶上燃放着灿烂的烟花,闪烁着迷人的火花。她尝试着寻找心态失衡的原因,在轻易否定了自己的小气之后竟然怀疑可爱的月下老人又给他牵红绳,有了新欢弃旧爱是能说得通的,很快她又加以否定,或许读点书可以填补心灵的空虚。

邻居绝妙的音响,正传来了一支舞曲,透过时间这条冰冻的长河她又看到那充满幸福和浪漫的夜晚,停靠在伟岸的海湾里是多么的痴迷和陶醉啊。她渴望得到甜蜜的幸福,不由地闭上了双眸,幻想着幸福就在眼前,就在她的小指尖;她听到了来自心灵深处的澎湃潮声,不由地低下头来,仿佛自己就躺在大地的怀中,温柔之手轻轻从身上抚过,秀发飘起,如和风吹拂,多么美妙,这样想着不由地浑身颤抖,热泪盈眶。她艰难地眺望着远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那么难过,哪怕深呼吸也无力改变什么。她又幻想着自己赤脚在沙地上飞奔,踏碎笑声,心随风筝高高地飞起。

正沉醉在梦幻之中,可恶的吉米的狂笑将她惊醒了,也不知哪位贵客上门?小狗吠叫不停,也许是它的冤家,心里不免一阵狂喜。月是淡黄色的,心是忽明忽暗。听到那熟悉的令人欣慰的声音,果然是冤家,又不肯出去见他。

春风吹进了心田/月色清冷人未眠/心潮起伏为他相思恋/花一片/花一片/

她轻轻地吟诵着,母亲庄晓珠从屋内出来,关心她愣神在想些什么?马庚乐偷偷擦掉眼角的泪珠,回过身来,笑了笑,说她正在欣赏灿烂的烟火呢。

庄晓珠瞧了这朵奇葩好一会儿了,这位医生瞧查某仔一会儿叹息、一会儿又独自傻笑,便得出一个准确诊断,“是我生的,我看不出来?”轻轻地拧了一下查某仔的鼻子,她说,“查某仔不声不响,花开了。”

马庚乐害羞地娇嗔一声,说:“阿母,瞧你都说了些什么。”

时间是停止的。在时空中的某处,她也是一位含苞欲放的妙龄少女,也经历着相同的思春滋味。庄晓珠大度地表示这没有什么可害臊的,她闻到报岁兰的阵阵幽香,夜里正是兰花吐芳之时,花儿香,情儿浓。

她关心是谁来了?她甚至愿意愚妄地强迫自己相信,这又是一次听觉失误。

庄晓珠不愿多费口舌,仔细地检查着兰花,唯独那盆她最心爱的素心秋兰枯死,感觉很不吉祥,一面又乐观地自我安慰,这一盆花与家运盛衰没有什么必然联系。

贵客恰是陈汝卓,从高岩村回到香城,首先想到上瑞京花园报到,可他天生的自信丢失之后又犹豫了,未知该不该上门找她?他甚至发现自己并不了解她,一面是莫名其妙耍小性子乱发脾气,一面又喜盈盈出行,他耿耿于怀的就是那位护花的混蛋是谁?后来,又遇到红色男爵的风流官司,根本没时间出门,另一方面他也努力克制冲动,冷静冷静的思考一番。

他哪里知道,这短短的一段时间,马庚乐受尽煎熬,吃不香,睡不香,忍受着孤独的煎熬。而更要命的是内心的痛苦,又无处倾述,一直郁积在心田。马振华开了门,神采飞扬的大骆驼站在门口,他直率地问:“好久不见,上哪里了?”他准备了两瓶好酒,一直在等着和他共同畅饮一番呢。

“我来了几次,都不在,就走了。”他说谎了。

马庚兰并未从噩梦中脱身,她甚至退出了最热衷的时尚舞台,天天守着家中电视机,全面接受‘愚乐’电视的愚蠢教育。她以自己天天坚守愚乐频道的身份完全有理由指责他是一个骗子,她说:“骗子,我天天在家里,怎么不知道?”

陈汝卓只是随口说,也不理睬她。瞧她的神色,好像渐渐缓过来了。

“难道你不出门透透气吗?”他问。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她出门逛街也得有母亲保护,既害怕遇上疯狂的张阿雪可怕利爪,更恐惧火凤凰茶馆的残垣断壁,不敢从民主路经过。

主人热情让座,一面泡茶。陈汝卓奉上高岩村的乡下特产,他将一个小盒子递给庚兰,他说:“送你。”

任何小礼物都是令人欣喜的,马庚兰十分欢喜,连忙问:“是什么?”打开盒子,是一对银制耳玩,有硬币大小,中心是一条小鱼,十分精致漂亮。他的小礼物倒是十分符合华夏儿女正在往鱼类退化的潮流,她连声道谢。

陈汝卓左右瞧瞧,不见水仙公主马庚乐,他那刚刚找回的一点自信正慢慢的衰减,内心挣扎着自己是否真的遇到难题了?他准备随时走人,一旦主人坦诚地表示他们之间恐怕不合适,他乐意将它当成一个福音,那么心头所有的负担将完全卸下,浑身将变得非常轻松,这是他所做的最坏心理准备。

没想到茶刚端起来,马庚乐就从屋里出来。瞧了冤家一眼,一时五味杂陈,双眼噙着泪水,千言万语,不知从何说起,只轻轻地说:“是你。”就不再言语。

水仙公主的神色憔悴令陈汝卓也吓了一跳,又不好表白什么,笑道:“这个给你。”他也给她买了小礼物。她却懒得打开,望着小礼物出神,没有欣喜、没有讨厌、也没有动手拆开。这是年轻人的世界,马振华往茶杯里添了水,借故离开了。

马庚兰那迟钝的小鼻子也嗅到空气中的某种不安气息,感觉气氛不愉快,赶紧溜走。

陈汝卓心头十分恼火,女神更不给好脸色,这短暂的平衡有如走钢丝似的。

她不吭声,他也不肯说话,吃了茶,他建议到外面走走,以便澄清这样的一个不幸的最终事实,他们就此分手。她放下小盒子,不声不响地跟了出来,她委屈到极点,就差点掐断他的粗脖子了。

瑞京花园的小花园修有一个精巧的凉亭并配有一个大篮球场,他们才走到空旷篮球场边,无人处,马庚乐竟呜呜咽咽眼泪象泉水似往下流,这可把陈汝卓吓坏,他尚未冲她发火,她反而先流泪,颇有恶人先告状之像,仿佛她的心灵深处有更多委屈似的。女神的泪水淹没了他的男子汉气概,这也是一个收拾危机的好机会,他拥抱着美女,一面道歉,承认自己的铁石心肠,一面替她擦干泪水,请求得到原谅。

马庚乐可不是好哄的小鸟儿,她的小手不停地敲打着他的胸口,骂他是‘可恶的冤家’。她亏欠他什么了?明着拿软刀子杀人。她始终不肯简单地原谅他,直到他发誓以后不敢,他们才完美和解。

他们相互谅解也解决了他横插在心中的那根小刺,原来让他误解的那个混蛋竟是庄晓琳的宝贝儿子,在新加坡完美地镀上一层耀眼的金光后回国了。而马庚乐更关心他的行踪萍影以慰内心的小小猜忌,他直说了,只是省略了传奇人物邹理奇的故事。

他们热血的温度在幸福中悄悄上升,几个顽皮小仔在凉亭外燃放鞭炮助兴,陈汝卓也有了兴头,建议买烟火庆贺他们的和解。过年过节,马庚乐很喜欢吵闹的鞭炮声,但让她亲自去燃放,又缺乏勇气。她巧妙地以年节已过为借口不肯去。但还是拗不过他的执着坚持,同意了。有趣的是他们刚到大门口,又遇上吴惠珍和康桥那一对被胶水牢牢粘连甚至教坏青春少年的情侣,只好折回去。彼此热情问候,眼尖的马庚乐发现康桥眉角贴着一块肉色胶布,不是明眼瞧不出来,她狠劲地掐着吴惠珍的小手,乌鸦珍肚里明白却装糊涂了,那并不值得大惊小怪啊。

“你又不幸中了飞弹吗?”他们故意落后,抽着香烟,他问。

康桥摸眉角,虽然他当兵几年肌肉练得不亚于明星史泰龙那样粗壮结实,却从不敢对查某人动粗,那并非遭到吴惠珍的毒手,而是不幸撞到车床磕破的。

“误会了,车床上磕伤的。”他为自己被误解而显得腼腆不安,笑了笑,他说。

陈汝卓误以为他们又发生了一场令人震惊的角斗了,他有一个可笑的结论,即像小乌鸦那种舌毒又个性彪悍的娘儿们娶下半截将是非常幸福的,娶了上半身则注定了不幸的宿命。

康桥沉默了许久,他忐忑地问能不能麻烦他一件事?仿佛这件事令他的尊严也受到巨大考验似的,一句话之后,就没下文。陈汝卓关心是什么事?他又不肯说白,推诿起来。整整爬了四层高楼走到马庚乐家门口,他才攒足了勇气提出借钱之事,马上准备结婚,手上没几个子,而未婚妻吴惠珍拥有城市中查某人的某些共性将小小的虚容高高置于个人尊严之上,她成了一位彻底的唯物主义者之典型,目光只盯着高高在上的名牌上,因此令他陷入苦恼被动之中。

陈汝卓是慷慨的,他个人有一定的积蓄完全可以暂借给他。“行,不过,你得打一张借条。”这是先小人后朋友的合理做法。

“真的?”没想到他如此爽快,康桥十分欣喜甚至有些不敢相信了,他又多余地说,“当然,当然。”忙又掏出香烟,陈汝卓指指屋里。在家里抽烟是会令查某仔讨厌的,不幸他也有同感,就收了回去。

她们先行回到家里,顿时变得容光焕发的马庚乐开着小玩笑,她说:“你一到,吉米就笑不停。”吴惠珍对于如此的相提并论颇有意见,借机在她手臂上狠劲拧了一把,把小小的田螺大的旧仇报了,嘴上说:“撕了这张叼嘴。”一面问候长辈,一面跟全面接受愚人电视教育的马庚兰打招呼,马振华瞧来了新客人,泡了杯茶,退到屋里去了。

她们讨论着时尚的议题,什么叫清闲职业?路上运输,头戴绿帽的路匪强人多,经营一爿小店,街上流氓多,所有营生皆艰难。因此康桥谋到人武部一份工作,哪怕是打杂混日子也被视为得来不易的幸福。幸运的是康桥具有非凡的承担家庭重任的勇气,跟随师傅另学手艺,可以轻易另谋一份差事。

吴惠珍听说过民主路火灾,她第一次有分寸地没有直接往马庚兰的小伤口上撒盐而是关心她是不是上班了?她点点头。

具有一双千里耳的吴惠珍突然向众人确认这一件事的真实性:“听说他老子当上部长,是真的?”非常意外的马庚乐马上摇头,表示那可能是一种谣言,自己从未听说,请她不要胡说。而吴惠珍则将它当成一种事实并以自己的毒舌促进它加速传播。

“整个香城都在传言。”

“那八成是假消息。”其实马庚兰早有耳闻,可是经过一场劫难之后,仿佛一夜之间她突然成熟了,回到家里,什么也没提起。乌鸦珍有兴趣继续饶舌下去,马庚乐则希望不要谈论那些没边际的事情。马庚兰打断了乌鸦珍那小小毒舌喜欢造谣的雅兴,她说:“红头文件没下来,全是空话,不要谈那些东西。”这样说吴惠珍就不好再添油加醋,她们转而聊些没边际的闲话。

这时,她们惊奇地发现他们没回来,吴惠珍问道:“难道他们在漂亮的瑞京花园里被老虎吃了?”四层楼,他们不幸走了半辈子?难道他们是属蜗牛的?话音刚落,可巧了,他们推门进来。马庚乐完全没有之初的忧郁,开玩笑说:“后面有老虎,你们没发现?”三个漂亮的女神顿时全乐起来。

陈汝卓瞧了马庚乐一眼,阳光灿烂,神色动人,花儿那种萎靡不振、郁郁寡欢的神色一扫而光,心里诧异她的神速变化。他接过马庚乐递来的茶杯,吃了一口,感慨道:“有点咸,这几天下雨了吗?”这话非局中人听不懂。

马庚乐瞪了他一眼,说:“那就别喝了。”还吩咐让妹妹倒一杯饮料出来。

马庚兰懒得动弹了,指指鱼缸,她天才地问:“是这个吗?还是水龙头马上接一杯?”

陈汝卓连连称谢,并确认喝茶更有滋味,他奇怪于这样一点,她们姐妹配合得天衣无缝是一种神奇的默契或者是早就确定的预案。众人吃着茶,马庚乐终于发现他的腕上手表换了,她恭喜康桥工作确定下来。他的小舌头太短,只简单应了一个字。

对于康桥工作单位的完全确定,阴霾扫尽的陈汝卓有兴趣开起小玩笑,他说:“那不是简单的一喜,而是三喜临门了。”这种提法令脑容量较小的乌鸦珍有些费解了。他故意掰着指头,说:“工作,结婚,最后当然是生子了。”这一说,众人都乐起来。乌鸦珍理所当然地将它理解为是对他们肆意的家庭作业的一种嘲讽,马上跳起来,欲敲碎他的脑壳。

陈汝卓慌忙地跳了起来,推开她的利爪,这难道不是事实吗?他们没有掏钱请客就已经很不懂行情,怎么还能欺负人。她没办法,厚着脸皮承认这个事实。马庚乐也助阵,要求她请客,康桥倒是大方地同意了,而且愿意还要马上兑现,这样小玩笑就不好玩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