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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7 过年前吹起《将军令》

尚文也没有想到,一个干瘦的半老汉,讲起古朝来口若悬河的人,私下里干着这样阴险的勾当。中午时分,他见小伙计百无聊赖,正在柜台里打盹的时候,走到后院闪身进了黑掌柜的窑门,随手将门掩住。黑掌柜正在打算盘,抬起头,眼镜片反射出两道亮光。

尚文问:“你也不问问我来干甚事?”

“好事轮不上我。”

“你说对了,死了个白二升,本想你能收敛一下,可你还不思改悔,逼着我们下手。”尚文一把把老汉从椅子上提拎起来,“明人不做暗事,我就是你们要找的红军,你说,红军和你有甚冤仇,你帮着孙老总害我们?”

“拿人钱财,给人办事。”

“算你是条好汉。”说话间,尚文将一把刀子插进老汉干瘦的前胸。他一手捂着老汉的嘴,慢慢地将老汉放在地上,然后,来开抽屉,将里边的钱全包了,还想再看看老汉气绝了没有时,外边传来了咳嗽声,张侯栓给他发来了信号,他迅速将窑门带上,翻墙出了院子。

“这点事,干这么长时间。”

“跟老汉啰嗦了几句,”尚文说,“他招了,说拿了人家的钱。”

“知人知面不知心,早就该把狗日的剁了!”

两人说着话回到尚文家里,张侯栓问:“弄来钱没?”

“弄了,”尚文把包打开,两人数了数,拢共才二十来块钱,“狗日的太精,大钱没往这里放!”

张侯栓说:“咋处理,分一点?”

“不行,”尚文断然拒绝,“给老寨头,要买子弹呢。”

“我跟你说笑呢,”张侯栓笑着说,“上回为那几块钱,我大把罪受扎了,再要是拿回去钱,他敢剥我的皮。”

晚上,两人睡在一个炕上,张侯栓和尚文说起了恋婆姨的事。张侯栓说:“街里人说,你跟对门那个婆姨有些马虎(暧昧)?”

“听他们胡说,戏场里的婆姨都有主。那是刘满的婆姨,男人在新乐寨吃着官饭,穿四个兜的衣裳,不敢胡说八道。”

“我还听说,她就是王家崖的灵娃?”

“对着哩。”

“是她拿刀砍了公公?”

“是。”

“这个女人厉害,”张侯栓咋吧了一下嘴,“女人家敢动刀,不寻常。你真和她没事?”

“你问这是什么意思?”

张侯栓咽了口唾沫:“你要是没事,我就去挂她呀。这个女人真他娘的好看。”

尚文急了:“小子,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去她的门上,我打断你的腿!”

“我一说真格的,你就来劲了。”张侯栓说,“我就想试探一下你,看你们有没有马虎,让我诈出来了。”

尚文捶了张侯栓一拳,打得张侯栓嗷嗷叫:“不许你打她的主意。”

“不敢了,再不敢了。”

整整半个晚上,尚文没有睡着觉。他闭着眼,可眼前晃动的是灵娃的身影。这段时间,他对灵娃越来越上心,灵娃除了人长得让人心疼外,在蟠龙街也代表了一个全新的,一个另类妇女的形象。她能干,吃苦,做事情看起来大大咧咧,有时候却很细致。他发现,灵娃不仅教一些婆姨女子咋样做好鞋,还教小女子们识字,有时还讲一些道理。有一回,当他听到灵娃教女子们唱“横山上下来些游击队”时,真为她捏了把汗,这种歌可不是能随便唱的,他专门提醒灵娃要当心,小心有人反映到孙老总耳朵里。灵娃笑笑说:“晓得了,往后偷着唱。”

灵娃反问他:“游击队是些干甚的?”

她以为尚文不懂?尚文愣了一下:“就是打白军,打土豪的人吧。”

“你认得他们?”

尚文赶忙摇头:“不认得,大姐,你这是套我的话哩。”

灵娃格格地笑:“我以为你认得他们。”

尚文挠挠头:“我要是认得就好了,最少让那些狗东西们腿肚子抽筋。”

灵娃不知道尚文的底细,王强不会和她说这些话。但是她从王强经常找尚文中猜出了一点眉目,尚文的提醒是必要的,灵娃想,绝对不能因为自己的不谨慎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她问尚文:“看你也老大不小了,咋不见你婆姨?”她平时除了看见尚文的妈和他的小妹子外,再没有看见尚文家有别的女人出入。

尚文脸红得像个鸡冠子:“没婆姨,你咋能看得见?”

“你恋一个嘛,都不合适?”

“哦,”尚文说,“最少得找个识字人吧!”

“不识字你给她教嘛。”灵娃说,“刘大民就给婆姨教识字,人家尔格识得字比我多。你要慢慢培养。”

尚文笑着说:“那就拜托大姐给我培养一个。”

来灵娃门上的人很多,尚文能看得见。陕北人观念保守,但是在男女关系上,并不像一般人的认识那么拘谨,即使不认识的男人和女人,随口开个玩笑,说个荤话,也是常有的事情,不以为然。灵娃早先的丑事曾经被人广为传唱,但是,现在没有人再小看她,反倒觉得这人做事很合她的性格,敢爱敢恨,把女人的两个方面做到了极致,年轻一点的人对她佩服有加,尚文也不例外。但是,从心里讲,他没有过份外的想法,灵娃是自己的同志,关心她是应该的。可今晚张侯栓突然把这个事情挑明了,说明人家已经看出了其中的暧昧,他不得不认真考虑,给组织,给众人一个合理地交代。

后来,他睡着了,他没有梦见灵娃,却梦见了黑掌柜。黑掌柜睡在冰冷的地上,忽然翻身坐了起来,伸出两只鹰爪似的手,抓住了他的脖颈。他很恐惧,想喊又喊不出来,拼命地挣扎身子,终于,他醒了,是个梦。他长长地出了口气,想黑掌柜这人也够可怜的,一个人在这里举目无亲,为挣那点不该挣的钱,落了个客死他乡的下场。有那么一刻,尚文对自己的行为感到内疚,但是。理智告诉了他,对敌人不能仁慈,假如不处理黑掌柜,赤卫军的大部分人都会掉脑袋。孙老总放秘线广泛收集赤卫军队员的信息,说明人家已经把网拉开,要一网打尽蟠龙赤卫军。他觉得喉咙有些疼,口干得厉害,便起身喝了口水,接着钻回被窝,张侯栓睡得很死,扯着嗓子打鼾,他推了推,张侯栓翻了个身,鼾声小了点。他强迫自己睡一觉,现在是非常时期,千万不敢病了。他需要一个机敏的头脑,还得有一个良好的,健康的身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