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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3 蟠龙街里闹了红军

队伍由何天章郝三茂带领,他们神情严肃庄重,各人身上斜挂着一支三号盒子枪,身后是四个大汉,肩上扛着四挺在阳光下闪着瓦蓝瓦蓝的新式机枪,再后边就是肩着步枪的团丁。团丁们也是步伐坚定,动作基本一致,个个板着脸,眼睛直视前方,好像是对周围的一切视而不见,完全不理会群众对他们的品头论足,不理会新式武器在人群中引起的惊叹。

队伍行进到检阅台前,何天章郝三茂同时举起右手,侧身向老总们敬礼。带领团丁们齐喊:“打败红军,保卫蟠龙!”

孙团总笑吟吟地回礼:“大家辛苦了!”

团丁们接着喊:“团长辛苦,团长康健!”

孙团总说:“同志们好!”

团丁们喊:“老总们好!”

兄弟团的老总们看得目瞪口呆,谁都没有想到,蟠龙民团的军容如此靓丽,训练得如此精干,尤其是那四挺崭新的机枪,它的亮相,让人们大跌眼镜。蟠龙民团什么时候拥有这样先进的精良武器?相比自己带的那些团丁,实在是有些无地自容。许是大部分人没有经过这样庄严的时刻,一时心慌气短,不知道是该出左脚还是出右脚,踏不到点上,走起来歪歪扭扭,还有哪些长筒子土枪,大刀,出现在这样的队伍里,简直不伦不类,让人忍俊不禁。

孙团总非常得意,早晨发生的一切不愉快很快从脸上退去。这个社会,人家认的是实力,只要你有实力,人家就服你。他甚至想,假如人群中有红军,也让红军开开眼,我孙畅不是怂人,这么多年能在蟠龙街稳稳地站住脚,是有原因的,不是谁喊几句口号就能打趴下。他领着团总们下了月台,示意何天章让民团在义仓前停留一刻,然后在众人的簇拥下前往药王庙。他要借这个机会向全体人员讲几句话。他要告诉众人,蟠龙民团是强大的,蟠龙的地面是安定的,一切想和民团作对的人好好掂量掂量,鸡蛋碰石头的结果谁都猜得出来。

机枪的出现让王强有些诧异。他不知道民团从什么地方搞到这样先进的武器,而且把保密工作做得如此之好,事前没有走漏出一点风声。他怀疑是安定县为了增强地方力量配给的,如果是这样,就说明民团可能要开展对赤卫军,游击队的进一步清剿。这是个信号,老虎打瞌睡,不是没威风,孙团总开始向穷人叫板了。中午,尚文来找他去家里吃午饭时,说,得到群众的报告,前几天,孙老总带着人马去了趟死羊湾,从那里驮了几驮子货,至于是什么货,没弄清。尚文怀疑,机枪可能是从那里运来的。王强熟悉蟠龙周围的地形,他用笔画了张与死羊湾相连的几个村庄路线图,排除了机枪由安定县城发出的可能,这样重要的武器,要是从县里发出,一定会有人护送,也不可能走小路,应该从东北的官路坡过来,退一步说,就算是怕被红军劫走,为保密走的小路,也应该直接交到寨子里,用不着孙老总出面提货。从这些细节上,王强判断出这批枪是由新乐寨方向发出来的,翻山走了张家坪,再翻山进了蟠龙川,而且,送枪的人一定与蟠龙有关系,不进天祉园寨子,是不想被熟人认出来。

谁和新乐寨有联系?

王强说:“别小看这四挺机枪,它会给群众,尤其是农会会员和赤卫军的心理上一个压力。相比人家,咱们等于是赤手空拳,这种局面得改变。先了解一下,看是谁在运送军火,有无固定路线,这些人还和什么人打交道。只有摸清对方的底细,才有可能安排下一个行动。”他放下笔问,“上次劫了吉老大,没弄来枪?”

“没有,只有两把大刀。拐峁那里有检查站,可能带不过来。”尚文说,“听说吉老大家里有枪,要不咱们去一趟他家。”

“不行,”王强说,“那里人口密集,不好行动。老寨头本想去安定县城买些子弹,但政府把这些物资控制得很紧,找不到突破口。我调查了一下,蟠龙川有几家人家藏着枪,但是都是些老式的独角龙、马拐,作用不大。今天,我看见官庄民团的枪还行,要不就把他们搞了。”

尚文在犹豫,他觉得就凭现在赤卫军的实力,吃掉一个民团不现实,力量悬殊很大,尤其是在界外行动,没有地方上的支援,等于让队员们白白送死。他说:“等等看,永坪民团虽然被九支队吃掉了,但跟前还住着白军,还有石油厂护井队,他们距官庄不远,我看没有把握最好不要行动。”

王强也觉得尚文分析得有道理,他叹了口气,承认自己让几挺机枪闹得心里别扭,便说:“这事先放一放,心急吃不了热豆腐,庙会后,咱们召集几个主要负责人开个会,看看下一步该咋样干。得揣摩一下孙老总,他这样张扬,葫芦里要卖什么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