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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4、塌毁

一天后姜永如常去到金的石屋中, 却见他正坐在门口仔细打磨一根根骨质标枪。打磨好的骨枪们被斜插在一旁的兽皮箭袋中,这是金每日外出打猎时盛装武器的袋子。虽然龙族多依靠自己强悍体魄战斗,但骨枪也是他们十分擅长的一种武器, 在龙族手里能够发挥出极强的力量。

见到金难得正经严肃几分的表情, 姜永心中一动, 抬手打招呼道:

“早上好金,你是要准备出去狩猎吗?”

听到声音的金鳞龙人抬头, 见到是姜永他嘴角一咧,露出惯常的热情笑容;

“是小白哇,你也早。我不是去狩猎,不过家里的蛮荒牦牛确实存量不多了, 你等着,下次轮到我去狩猎队的时候多给你打百八十头回来!”

听到金的回复姜永眼眸闪了闪, 敏锐觉察到金的回答与上次并不相同。他笑眯眯大方谢过金的好意,语气自然好奇道:

“诶,既然不是去狩猎,那金你是去做什么呢?”

“这个嘛……”

金向来不会掩饰,什么表情都表现在脸上。听到姜永的问话他脸上露出几分为难的神色。纠结抓了抓自己的龙角,金最后还是挥手让姜永到自己身边,悄声道:

“这个大长老不让说啦, 不过小白你的话我想应该没什么关系。大长老让我一会去龙牙石崖那里, 说有任务交给我。哈大长老只叫了我一个人过去,肯定是有什么重要的任务非我不可呢!”

金语气中带着按捺不住的炫耀和自得,表情跃跃欲试:

“你不要听银平日里光说我蠢, 其实我的实力超强的。你看这次大长老谁也没叫,就让我过去完成任务,这就是对我的肯定哇!小白我现在时间不多,还要把这些骨标枪磨好。等完成任务我再和你聊天哈!”

姜永没有走远,他踱到一颗巨大的铁骨树下坐在凸出地面的树根上。这里既能看到石屋门前的金又十分隐蔽,很少有龙人经过。

“一会金去龙牙石崖,这样的话在那里金、白、黑就已经都到齐了。”

姜永屈指漫不经心地敲打着身边的铁骨树青黑色的老树皮,边自言自语道:

“如果我再带蜥蜴人过去,那天一族四个疑似核心的人就已经齐了,这是个好机会。”

“现在就是不知道,在混沌军团和鸟人部落那里有没有核心的存在了。阿特,你觉得呢?”

“……四个已经足够多,应该……是不会有了。”

沉默一会后阿特这才开口道,然而听到他极为虚弱的声音后姜永却脸色一凝,皱眉担忧道:

“阿特,你怎么了?”

“咳咳没事,费镰,我们的时间可能不多了。”

阿特苦笑一声,声音微弱地几乎让人察觉不到,完全不像之前那样泰然自若。只听他轻咳两声,沙哑低沉道:

“我没有想到这个窍所在的光阴长河支流竟然已经近乎干涸,就快要完全泯灭了。如果窍所依存的长河支流毁灭,那我们也只能随着它一起玩完。”

“不用担心,我现在只是因为窍的承受力越来越弱,就快要承担不了我这个本身就来自光阴长河的存在了。唉,我现在不能活动幅度过大,否则会……”

他的声音越来越轻,最后话语未完就再没了声音,任凭姜永如何呼唤都再不开口。精神紧绷,姜永在即刻确认脑内阿特的印记只是变得格外虚弱似有似无,仿若进入冬眠状态,并没有完全消失后才稍松了口气,但情况的紧迫却令他心中一紧。

站起身姜永居高临下朝金那边望去,见他还有两根骨标就要完全完成。于是姜永不再迟疑,跳下树根转身朝蜥蜴人营地那边快步走去。蜥蜴人居住的地方在部落地下,黑暗简陋潮湿的地穴,它们天生就亲近这种环境。由于这几天姜永时常去找鱼,所以他对这里十分熟悉。

然而这次刚走到地穴附近姜永就听到地下传来模糊古怪的吟唱声,蜥蜴人的语言听起来并不令人感到舒适,但这种吟唱的调子十分奇特,带了几分苍茫的感觉,仿若从亘古传来。随着局势越来越紧张,整个天一族部落上到巨龙下到蜥蜴人们全都神经紧绷。

而在这种危急情况下,姜永几乎每天都能够听到蜥蜴人的祈祷吟唱,这是蜥蜴人们在发自内心为龙族祈祷,希望战争能够得到胜利,龙族永存。平日里他几乎都没有仔细听过,但这一次不知道为什么,姜永来到地穴前并没有立马把鱼叫上来。

幽微的祈祷吟诵声传来,在和鱼相处的这几天姜永了解到部分蜥蜴人的语言,然而祷词,他只能够听明白其中几个字眼。

“…火焰降临…天,金河倒悬…”

“白…祈祷远古…,闪光…蝶佑龙…”

“皮毛…点燃火焰……”

“时间…千年,千年——”

……

“大,大人,您来找我吗。”

姜永正侧耳倾听,祷词意义含糊不清,其中许多词汇都听不明白。但这断续几个词汇却令他脑海中灵光一闪,仿佛有什么一直被忽略的点正渐渐浮现。然而下一刻他的沉思却被打破了,一个熟悉的声音从身旁传来。姜永回过神,发现蜥蜴人鱼此时正忐忑站在自己旁边,动作恭敬。

这么一下蜥蜴人部落都知道姜永到了,祈祷声匆匆中断,蜥蜴人的大长老忙走出地穴,带领蜥蜴人们恭顺朝姜永行礼。姜永见状心中遗憾,这完整的祷词自己估计是听不到了,而且现在时间确实紧急。姜永没耽误时间,直接带着鱼离开了地穴。

等路过石屋,不出所料金已经依照白大长老的嘱咐前往龙牙石崖了。与此同时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天空层云堆积,昏黄阴郁,好似沙尘暴即将到来。几瞬间云越堆越厚,四下里完全暗如黑夜,狂风暴雨正在积云中酝酿,即将肆虐天地。

姜永抽了抽鼻子,此时空气中满是潮湿泥土的味道。然而却并不是那种清新水汽。这种潮湿的味道腐朽怪异,好似积攒了几百年的死水,完全失去了生机,给人一种极为不祥的预感。姜永眉头微皱,心中不妙的预感愈演愈烈,他带着鱼匆匆穿过林中小径,见蜥蜴人速度越来越慢,姜永开口催促。

就见鱼忙应两声,几步跑到姜永身旁,但却仍总是情不自禁地抬头看向天空,眸中全是恐惧与畏惧。这种抬头看天的动作太过频繁极大耽误了它的速度,也引起了姜永的注意。

“你在看什么?”

“金河,金河……”

鱼喃喃自语,浑身的恐惧满到几乎要溢出来。它浑身都在不停打颤,嘴里翻来覆去一直是这两个字,时而还掺杂着几句姜永听不懂的蜥蜴人语。

阴沉的天空令姜永心底十分压抑,他再这样下去可能又会有什么意外发生。见此时已经距离龙牙石崖不远,姜永索性一把抱起鱼,带着它朝那边飞快跑去。原本沉浸在不知名恐惧中的鱼被姜永这一抱倒是意外回过神来,它惊叫一声就想要跳下去,然而却又不敢推开姜永的手臂。

于是它只能惊慌失措地尽量直起身子,浑身僵硬。害怕自己太过接近侵犯到龙族威严。因为刚才在地穴中跪地祈祷,所以它的膝盖和尾部都沾着泥土。为了不沾到姜永身上,它只能以一种十分别扭的姿势翘着腿,把尾巴抱在怀中。

姜永却不管这些,见鱼清醒过来后他心中一动,直接开口问道:

“什么是金河?”

“大人求,求你把我放下来吧,我,我的身上脏。”

鱼几乎是要哭了,它这辈子都没妄想过能够与尊贵的龙族有如此亲近的接触。这种极大的恐惧惊慌中又带着不敢置信的激动兴奋,浓郁的情感扭曲在一起令鱼不断摇头,声音中带着哭腔,听到姜永疑问它下意识回答道:

“金河是一切的尽头,它会在某一天毁灭天一族部落,天空塌陷,万物不存。”

“听你这么说,那金河倒悬不就是一切灭亡的时候吗?为什么你们会在祷词中唱到这个?”

没了鱼速度的拖累姜永健步如飞,很快就赶到了龙牙石崖面前,不远处就是黑居住的石屋。他来的时间正好,金推门从石屋中走出,转头朝里面说着些什么,眉飞色舞。似乎是已经接到了只有自己才能够做到的特殊任务,正信誓旦旦朝长老们保证。

当他转过头来时正巧看到姜永抱着鱼朝这边飞跑过来,金眼中露出一抹错愕,下意识上前两步。与此同时敞开的石屋门口前出现了黑与白的身影,相携朝姜永这边看来。几日不见他们看起来更加瘦削了,几乎瘦成了一把骨头。只有黑肚子依旧滚圆,同身体对比起来甚至有些畸形。

见到这番场景姜永心中一喜,四人总算到齐,核心终于能聚集到一起了!他加快步伐朝石屋那边跑去,而就在这时鱼的回答声响起:

“金河倒悬是终止永恒,没有人能够阻挡。蝶,只有金蝶,才能够挽救一切。”

话音刚落,姜永已经到了石屋旁。只听空气中嗡地一声轻响,他仿佛穿过了一层薄膜,直闯到石屋近前。此时他们的距离瞬间被拉近,近到白三龙人脸上的错愕疑惑姜永都能看到一清二楚。而下一刻震耳欲聋的雷鸣声突然炸响,轰隆隆响彻整片天空。

原本阴暗的天空忽地亮了起来,将大地映出一道金光。姜永下意识扭头看去,就见苍穹中裂开一道贯穿全部的裂缝,从缝隙中透露出灿金光芒,光芒闪动仿若有粼粼水光。浓郁的水汽从其中蒸腾而出,在半空中化作细雨洒落大地,仿若千万道金丝。

这无比瑰丽宏伟的一幕却令人惊骇,但凡是被雨水接触到的事物都在飞速消弭于无,这片空间正在瓦解!

作者有话要说:  恢复更新,前两天欠下的内容会在这几天补上。抱住小天使们么么叽,晚安(づ ̄ 3 ̄)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