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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太史慈之殇

新的友好互助联盟建立了,荆州和江东都没了后顾之忧,双赢的结果是使两家都能够专心致志干自己想干的事。不过,话说回来,这一联盟的建立明摆着“乃孙刘之幸,恐非曹*之福也”。以前各自为战的两位敌人现在结成一体来对付自己,曹*又该如何应对呢?

提起曹*,他现在可烦了。马岱逃亡到天水的消息传到他耳朵里,他立马觉得有点不妙;幸亏贾诩劝降回来,告诉老曹韩遂已经接受命令了,现在已经朝着金城去上任了。等他一去,关中西面基本上就可以没事了。——曹*这次松了口气,赶紧传令,曹洪要先打下渝麇,进而往天水进攻!最好能把马氏**一锅端掉。

刚忙完这边的事,神还没缓过来,又来人报告说两大敌人孙权、刘备已经结成了互不侵犯联盟!曹*的头立马又大了,惊悉此讯,顿时手足无措惶惶不已,赶紧把底下所有人又召集起来开会,商量对策。

那位爱出风头的荀攸又站起来发言:“老大啊,您知道他们为啥要缔结联盟呢?不过是为了利益两字而已!——孙权因为上次濡须合淝一战跟我们结下了梁子,害怕要是跟我们一开打,刘备那边再趁机抢回江夏,所以才不惜把那么年轻的妹子下嫁给刘备;而荆州方面,听说现正在秭归、彝陵一带集结军队,看来是想打下西川,他也是怕孙权在后面捣乱,所以这才顺水推舟结成了联盟啊!”

“也正是因为双方有共同的利益需求,才能勾结在一起。不过,这种以利益为目的的结盟,您说能长久得了么!俗话说,‘没有永恒的朋友,也没用永恒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又俗话说,‘以利相交,利尽则交疏;以权和睦,权等则睦散。’孙刘两家既能因为利益而联姻,将来恐怕也会因为争夺利益而成为敌人——您要做的就是保持实力,坐观其变而已!”

荀攸这番话不可谓不深刻,他把国与国、集团与集团、乃至个人与个人之间的结交都分析了个透彻;在乱世天空多变的环境下,利益确实是决定一切的筹码。有朝一日等结盟双方有一个威胁或触及到了另一个的利益问题,这联盟也肯定就不存在了。这在国际政治中叫决定国家关系的最根本因素。

曹*听完,也不住点头:“你说的实在太对了!可是,刘璋那个人懦弱无能(又来了!),刘备要是想打西川的话,一定能够成功;西川到了刘备的手里,我们的汉中地盘也就不能巩固了!你看,这咋办?”

荀攸:“您能想到这一点,可谓是忧虑深远啊!不过,以我之见,孙权结好刘备,不过是有事相求;刘备结好孙权,也只不过是想专心打西川。我们只要让张辽将军出动士兵在合淝外面搞游击战,简单来说就是‘敌进我退,敌驻我扰,敌疲我打,敌退我追’。”

“等东吴被惹毛了,自然会求救于荆州;而荆州跟江东才刚缔结了联盟,肯定会出兵骚扰我们的宛城、昆阳一带来声援江东,届时,刘备一心不能二用,自然也就不能专心打西川了!而我们,也就可以趁此良机,收复天水来巩固我们西边的边防,伺兵剑阁(今四川剑阁)来打通雒城(今四川广汉)一线,再让夏侯渊将军征西,趁机将西川打下来——到时候刘备非但得不到西川,恐怕他的荆州也要被我们捆死了!”

平心而论,荀攸这个计策也是挺具眼光和效用的;但从理论上来讲不失为一大好计策。可惜他后面的种种论述都要在前面张辽的游击战起作用的情况下才能完成——那要是张辽的游击战术不起作用,或者江东方面根本独个儿就能搞定呢!到时候江东不向刘备求救,刘备也就不会陷于两难,最终结果还不是会落空!

事实上,很遗憾,还真让我说中了,按最后剧情的发展来看,还真是江东一方独自就把张辽的袭扰计划给搞定了!——那么,后面那一堆也都白费了。可惜!

不过那毕竟是以后,最起码现在的曹*还不会预料到。所以,一听这个方案,曹*不觉大喜:“你老兄能够做到统筹兼顾,协应各方,这个方案可谓周全!”当即便按计划向张辽、夏侯渊、曹洪等人分头下达命令。

再说江东方面。周瑜自从奉了孙权的命令,前来巡察濡须、居巢一带的水陆军,也都有半月了,正准备完事回撤,这天忽然听侦探报说:“合淝城里现正在分派军队,准备轮流出犯。”

周瑜一听,当即反应不妙,赶紧召来吕蒙商议:“这肯定是曹*因为我们刚跟荆州方面结成了联盟,所以故意派张辽骚扰我们的,借机来看看荆州方面有没有啥动机,然后他好从中取利。——不过,嘿嘿,跟我斗,他还嫩了点。我们要做的,就是深挖洞,广积粮,不出战,只让太史慈往张绣那边拨三千骑兵,来回巡视要紧关隘,一遇上敌人便给予痛击就好。”

吕蒙一听,果然是好办法,大喜:“好,就照您说的办!”当即让太史慈按照计划去忙了,周瑜也便回建业复命了。

而张辽,自从接到老曹的命令之后,跟刘晔商量,派乐琳、庞奋、胡烈三位每人领两千人,分成三队,做好sao扰东吴边防的准备。这三位领命,到东吴兵的营盘前,又擂鼓又呐喊,总之把吃奶的劲都使出来了,吴兵只坚决不出。

但更离奇的是,曹兵第一队去了,第二队马上又来;第二队撤了,第三队又来,就跟纺车一样你来我往乐此不疲誓不罢休。(这是要搞车轮战术啊!)东吴兵因为事先接到命令坚决不予出击,所以没有一个人出战,大家都在那里看着:曹兵这是要搞毛线?人人都诧异不已。

结果,一连三天都是这样;况且,敌军今天发现在这里,明天又在那里。(张辽也是无可奈何!想搞个游击战术我容易吗我!你们居然不配合?)那天到来居巢附近,胡烈一队又来在张绣的营盘外面辱骂张绣。这下捅马蜂窝了!——张绣手底下那伙人不是本土的吴兵,本来就是好多亡命之徒凑一块儿的,平素纪律观念一向淡漠,最受不了别人挑衅,一见胡烈等人在外面骚扰,当即开营出战。

胡烈见目的以达到,便赶紧挥军就撤。张绣手下那位猛将胡车儿当即向前狂追,不料合淝曹兵第二队、第三队又都前来接应了,胡车儿再冒失,也知道寡不敌众,便勒住马不在往前追了,曹兵才得以缓缓退去。

不过,这边刚完事,那边立马又出麻烦了!——撤退的曹兵刚转过山坳,迎面又碰上了太史慈的军队。太史慈因为事先奉了都督“不抵抗”的命令,便约束住士兵,不准开战,并将军队扎住,好让曹兵过去。(这是敌我双方吗!)

哪想人世事总是这样,有时候你想存心忍让,对方反倒丝毫不领你的情!太史慈这边好心让道,自己在一边正看着呢,曹军队伍里胡烈却暗暗拈弓搭箭,一箭朝着太史慈脸上射来,正中门面!(其实也怪不得胡烈,本来双方就是敌人与敌人的关系,又没人让你“不抵抗”!所以射死你也不能怪我!)

太史慈也不愧一员猛将,虽然不像夏侯惇拔矢啖睛那么吓人,毅力方面也略不输与他;被人脸上射了一支毒箭,太史慈并未倒下,却依旧忍着血痛拍马直追这位不识好歹的胡烈,一个回合就将他劈死在马下,也算为自己报了一箭之仇!(好样的,好男儿就该这样!)

吴兵见主帅无故遭敌人暗算,也都愤愤不已,当即奋勇上前砍杀曹兵;加上胡车儿也及时带人前来接应,两相夹击曹兵大败,死者不计其数。——因为胡烈逞匹夫之勇,使得张辽费心布置好的游击战术又泡汤了。

太史慈这时候已经严重不支了。胡车儿赶紧带人救下,紧急运往张绣的军营里。张绣一见大惊,迅速替他拔箭,可惜太史慈受伤过重,这枝箭又是毒箭,太史慈刚才奋力追杀曹兵运动过量,导致毒已经渗入骨骼,极难救治;张绣不是医生,他把箭拔出来以后,黑血如注,敷上刀枪疮药之后也一直止不住——张绣也束手无策无可奈何。

就这样,一半个时辰之内,太史慈就昏迷了两三次。到半夜,张绣、胡车儿、丁奉等人一齐围在太史慈的床榻边,只见太史慈忽然两眼一睁,大叫一声:“大丈夫不能在绝域扬威立名,为国家建立不朽之功,今天竟然被匹夫所暗算,在小河沟里翻了船?!他奶奶的!——我对不起我老妈啊!”

抒发完自己的愤懑,垂危的太史慈又挣扎着对其他人交代了一句:“你们,你们都是我的战友,一定要记得报告给吴侯,就说我临死之际拜托他,孙刘联盟千万不可以破裂!”

说完这句,英雄太史慈又大叫一声,口吐鲜血而死。

出师未捷身先死,英雄陨落,其鸣也哀。我觉得有必要对这位英雄做个评价:

他生逢乱世,扬名于军阀混战之中,一生最为人称道的就是当初因为老妈受了北海孔融的好处,单枪匹马驰骋疆场,用鲜血报答孔融,还了这份信义。随后,他又跟着刘繇,不为所用;幸好后来遇上那位勇猛好斗的小霸王孙策,才算找到一位好老板(得遇明主),并在以后的岁月里将自己的一腔热血全都奉献给了江东孙氏的革命事业,最终英勇献身壮烈牺牲。

他那句慷慨豪迈又流露出牵挂的遗言,是这位热血男儿死前的一腔不甘和满含留恋的真情流露;他以行伍之身纵横疆场,临死之际仍然牵挂着他深明大义又凄凉可怜的老妈——那份温情与悲怆值得我们每个人为之动容。

陈寿这样评价他:“信义笃烈,有古人之风”;而宋人洪迈在他的随笔里也这样表达了对这位英雄的称赞:“三国当汉、魏之际,英雄虎争,一时豪杰志义之士,礌礌落落,皆非后人所能冀,然太史慈者尤为可称。”——一句话,他是中国男子忠实信义的楷模,君臣际遇勇于践诺的先锋!

太史慈死后,因为他伟大的人格感召,阖营将士都痛苦不已,表示哀伤。吕蒙、张绣等赶紧火速派人火速报告给吴侯孙权,并由丁奉暂时代理太史慈以前的职务,统领他原先的军队,昼夜巡逻,来防曹兵的再度骚扰。

建业的孙权接获太史慈暴毙的噩耗,也当即不顾面子,放声大哭(哭他的忠勇,哭他的重诺守信,哭自己死去的哥哥);受孙权的感染,其他文武官员也都纷纷堕泪。孙权传令,让孙韶前往居巢代表自己去迎丧。等太史慈的棺木运到建业,孙权亲率周瑜、程普等人出城迎接,并大肆祭奠。

孙权感于太史慈的英伟,特地吩咐将其厚葬于丹徒(今江苏镇江)北固山下,并将他的儿子太史亨留养在自己的府里。太史慈的军队就归丁奉接管。而合淝方面,因为死了胡烈,张辽也不得不对自己的游击战术叫停。

就这样,因曹*试探刘备而一手策划的合淝对决遂告中止。接下来,斗争的焦点可能又会因为马氏的大复仇而转移到西北方面吧!等着,又是一场好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