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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想浑水摸鱼?没门!

在复杂的国家关系中,任何事情的走向都不是某一方能够决定了的。就像这次的魏吴联合,虽然他们已经做好了足够的准备要袭击大汉的荆州一带,看似危险已经降临;但在这样敏感的氛围下,关羽一直独当一面,他肯定不是傻子,何况还有徐庶这个大参谋呢!所以,你有蓄谋我也有准备,大不了兵戎相见,最终鹿死谁手还实难预料。

这里有必要对荆州方面的近况作一番仔细回放:话说关羽自从刘备打下西川以后便一直受命镇守荆州,是绝对的独当一面。三年前孝愍皇帝刘协遭到迫害,大汉的天下也一度遭到曹魏窃取,从那时候起,关羽便积极招兵买马,囤积军粮,下大决心准备给大行皇帝报仇。

后来大哥刘备总算顺应天意民心,在西川重新组建了汉朝集团,被曹魏窃走的国家神器又被拿了回来。那个时候,关羽一方面想进攻曹魏,报国家的大仇;一方面又忍耐不住,一想起邻居东吴背信弃义、*死嫂嫂的各种恶行便恨得牙痒痒,恨不得即刻派赵云出去扁那伙狗日的一顿。

但是,关羽不是一位莽撞冲动的人。他也有头脑,知道当时丞相诸葛亮还在带着人在西面出关中三辅给魏兵较量呢,而且魏兵势力也确实还比较强;加上自己先前一怒之下又跟东吴宣告断交了,要是在荆州方面再引发一场战争,到时候自己一方就要两面出击,兵力够不够尚且不说,单从气势上就有点不好扛得住。

何况那位皇帝哥哥刘备还时不时派人拿着诏书来三令五申,千万要忍耐,只能暗中筹防,不能公然决裂。因此,关羽只能暂时按兵不动,观摩形势;只在西北战事需要他的时候,听从庞统的主意,让张苞、关兴分兵进窥河洛一带,张飞作援应工作,搞了一出十分浩大的虚张声势计划。也正是因为关羽适时对敌人进行掣肘,才为西北的诸葛亮赢得了时间,他也才能一举打下关中和并州。

等到诸葛亮这边巨大的胜利消息一传出来,立马就激起了荆州关羽的无限热情,他甚至打算发兵去打曹魏的首都——许都;可又觉得事关重大,便把自己身边的这位“高参”、司徒徐庶找来商量。

徐庶是个明白人,他对这一问题有着十分清醒的认知:“您老省省吧!发兵去打魏国的许都,那是长途远征;有那功夫,还不如先顾及一下眼前的祸患呢。古人说得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当初吴国才刚刚打下楚国的郢都(今湖北荆州),越国就已经趁机打进吴国的地盘了——这个教训我们不能不吸取!依我看,曹魏集团一下子还亡不了,而我们的邻居东吴一方,貌似却要对我们蠢蠢欲动了!”

一语点醒梦中人,关羽当即反应过来:“你是说,江东方面准备趁机偷袭我们?”

徐庶不紧不慢地回答:“自从孙夫人被东吴人*死后,我们跟他们的关系实际上已经终止了;而他们既然选择跟我们断交,势必会跑去跟曹魏一方结好,那样的话,一条船上的蚱蜢,魏、吴两个集团也就自然而然穿同一条裤子了。最近魏国被我们打得一败涂地,江东肯定会坐不住了。先别说曹*去拉拢他,就算没去拉拢,他们也肯定会作出帮助魏国打击我方的决策的!”

“而既然要对我们动手,那么,不是出夏口来打我们的江陵,就是从江夏去袭击我们的巴丘——不外乎这两种路径。为啥要这么做呢?道理很明显:打胜了,他们就足以进窥我们的长沙;而即便打败了,也足以阻挠我们响应西北方面的士兵——哦,这道理就跟我们发兵窥伺河洛来对曹魏援助关辅的援兵进行掣肘是一样的。”

“要知道,江东方面一向文武齐心,将士也都比较精锐,自从合淝打胜以后多少年,他们都在休养生息,现在元气足够充沛,要是因为帮助曹魏而对我们下手,可千万不能马虎大意!”

“魏兵刚刚在潼关和上党两线都吃了亏,打仗没法打,想从别的地方突袭又没机会,只好去以所谓‘唇齿关系’来忽悠东吴,让吴人来对我们下手。我们这边只要稍稍有点纰漏,荆襄的防务就会出大问题,而关中三辅一带的士气也会受到动摇!那个时候,魏兵一定会大举反扑,并州被他们再夺回去十拿九稳,而关辅一带可能也会有损失!这就是传说中的‘一城失守,全功尽弃’!”

关羽听了这一大段见解,心里的不明之处也渐渐清晰起来;显然,徐庶的话是足够对的。那么,吴人要对荆州下手,自己一方该如何应对呢?

徐庶接着分析:“竟陵(今湖北天门)、云杜(今湖北沔阳)各处,我们都有水陆重兵进行防守,料他们也绝对不敢来犯。唯一值得考虑的是巴丘太守伊籍老先生,处理民事还绰绰有余,应对打仗就不太行了;而刘琦又身体不好,不能上阵,江东方面要是沿着湘江直上,恐怕巴丘地界会有潜在危险!”

关羽一听立时怔住,赶紧发问:“那咋办?”

徐庶建议:“可以让赵云夫妻俩带五千水军,直出洞庭湖,去协助刘琦镇守巴丘;再令廖化、周仓两位带上五千陆军驻扎在石牛寨,占据险要位置来等待敌兵,这样的话,他江东就是来十万人,也休想过去。至于您本人,可以带两万大军去出巡公安(今湖北公安),这样,既壮大了我们的声势,也防止了敌人的突袭;而荆州城的防卫,就放心交给我好了!”

问题终于有了解决的办法了,关羽顿时大喜异常:“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有司徒这番周密的计划部署,看他江东一伙鼠辈还能把我们咋样?!”

说完,关羽急忙派人飞檄通知赵云迅速赶往巴丘,巴丘的所有水陆军事都归他管;廖化、周仓即刻赶往石牛寨把守要隘;关羽本人也会在近期内出巡公安;在这期间,荆州城内的一切大小事件,统统归由这位司徒徐庶进行管理。

到这里,荆州方面在足智多谋的徐庶先生的一通正确分析下已经摸准了东吴人的脉搏,基本做到有备无患了;那么,吕蒙那点浑水摸鱼的小伎俩,又会真正起到多大作用呢?

言归正传。话说赵云在接到关羽的将令之后,立即动身出发,顺流直下,很快便到了巴丘,跟刘琦、伊籍顺利碰面。赵云比关羽还急,一到站就立马询问最近江东方面的消息。

刘琦、伊籍回答:“据我们派出去的间谍回来报告,说吴人的新都督吕蒙最近把徐盛召过江去开了一次军事会议,一连三天都没回来。现在江夏的守将已经换成甘宁,徐盛调防夏口了;至于吕蒙本人,行踪诡秘,不知道上哪去了。”

赵云一听这话,心里便已经明白了几分,当即哈哈大笑:“孙权那厮让吕蒙以军都督的身份来守卫夏口,全TM都为的荆州;没事换防,肯定有大动作,自古以来,哪里还能有统兵的大将失踪了的情况!”

说完,赵云急忙下令:所有水军船只一起出发,开往下游的道人矶(今湖南岳阳境),分屯于东西两岸;要是有江东方向来的水船,但凡形迹可疑,无论大小,统统不准放行,要是有人违背命令,直接砍头!——在赵云的一番吩咐下,巴丘的水军将领也都即刻出动了。

这里我们不得不佩服赵云的随机应变能力。所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赵云的盘查计划简直就是专门为企图假扮商人白衣渡江的吕蒙一伙量身定做的!

在吩咐完刘琦、伊籍两位要好生防守巴丘城后,赵云夫妻俩也带着士兵随后出发了。巧了!他们一行刚到道人矶,前面的巡哨船只立马上前报告:“江面上有几十只民用商船,强行向上游开驶;并且不服盘查,我们的人怎么拦也拦不住,看样子要跟我们打起来。”

赵云本来慎密的心里立马就反应上来这肯定不是一般的问题!他当即发火了:“丫丫的,什么商船敢这样有恃无恐?!我看一定是他娘的吴狗(对东吴人的蔑称)派出来的间谍!——全都给我就地处决!”

就这样,赵云的士兵一拥而上,不管三七二十一,将船上所有穿着白衣服的“商人”全都围了起来,刀枪剑戟之类的家伙全部伺候了上去。(哼,让你们浑水摸鱼?!穿件白衣就以为能够瞒天过海?)

而东吴派出执行特殊任务的这些“商船”,原本打算披上羊皮钻个空子越过上游的,结果在盘查者那里起了争执,接着又被赵云派出的兵船给围了起来,知道已经决然没办法逃脱了,干脆撕破脸皮,船上立马搬出一堆管制刀具,拿着上前就砍。

事到如此,赵云一看就知道这伙人的的确确是东吴兵了,那还等个毛!赵云迅速做出反应,亲自擂鼓鼓舞士气,而赵云底下的士兵也顿时气势大增,嗷嗷叫着上前杀敌;只一会儿工夫,那几十只形迹可疑的“民用商船”就这样灰飞烟灭不知所终了。(投机取巧者的下场!)

前军覆没,计划暴露,潘璋、陈武两人一看没辙了,得赶紧跳水逃命。赵云正准备让人下去逮上来,可抬眼一看,好家伙,下游方向旌旗蔽日,金鼓振天(好大的动静),江东的战船已经跟黑云一般一层层涌了上来!

赵云身临大敌,毫不畏惧(事实上等的就是你们),他立马下命令,就队列队形作了一番布置:所有的战船分成三路,每路分成三行;而且这三行每一行都有不同任务,具体而言,第一行专发火弹火箭,射击敌人船上的帷帆;第二行全是弓弩手,专门用来冲锋;第三行尽用短刀、盾牌,等*近了敌船再上前迎敌。

安排好了以后,眼看吴船就已经差不多赶上来了;赵云下令将自己一方的船只全部扎住,等敌船离自己一方刚有一箭之地的时候,中军船上突然一声鼓响,预先布置好的三路战船开始猛烈攻击。

跟预想效果差不多,三路战船中,第一行的火箭火弹首先朝着吴船风帆全射了过来,结果不言而喻,风火相生,吴船立马全成了火船;东吴兵一看势头不对,仓促收帆,可已经来不及了。这个时候,汉军船上第二通鼓响,这次是专门射人的强弩利箭,东吴兵根本来不及躲闪,大半掉进了水里。

吕蒙一看荆州早已防备,知道自己这趟显然白跑了,再坚持只能白白损伤士兵,只好下令船队回撤。而汉军战船上,一看吴兵已经要撤了;赵云马上让老婆马云騄擂鼓鼓舞士气,自己身先士卒奋勇上前,带人就是个追。上游的水本来就比较急,到了附近以后,荆州汉军无不以一当百,个个拼足了劲跳到吴船上去,看到“吴狗”就是个砍。那场面,杀人如麻,风火生威,无不精彩异常。

吕蒙个人的武备素养虽然不错,但全军已败,凭他一人也绝对孤掌难鸣,实在抵挡不住了,一伙人只好灰溜溜朝下游奔去;冲在前头执行特殊任务的潘璋、陈武侥幸逃回了两条命;岸上的陆军一看水军已经失败了,也只好掉头返回。——东吴人的计划破产了。

失败了,吕蒙狼狈撤回夏口,只好把胸中的郁闷暂且压下,等下次再报仇了。另一方面,有备无患的荆州汉军则大获全胜,在象征性地撵了一程之后,他们也鸣金收兵,继续扎回原处,昼夜巡逻,一面时刻预防着吴兵会过来复仇,一面派人往荆州城报捷。

出巡公安的关羽听到胜利的喜讯很是高兴,也立马回了荆州,跟徐庶两人坐下来合计魏、吴两方面的军情;商量结果是,得迅速把这一消息分头报知河洛、关辅前线的将士们那里,壮大自己一方的军威,也让魏兵感到胆寒!——通讯兵分头上路了。事实证明,以上两处汉军得到巴丘的捷报,军威果然大振,比以前增加了五倍十倍。(榜样的力量是无穷的!)

因为吕蒙的瞒天过海计划而引起的这场水战就这样收尾了,本来事情到这里就已经结束了,我们再插一点小花絮:

话说河洛方面,守卫襄阳的庞统,因为张飞带人出屯雉县(今河南南召)的缘故,这阵子襄阳城防一切事务都归他管。这位挂着司徒职位、驻在襄阳的“高级参谋”办起事来也不含糊:

很短的时间内,他把烽火台修缮了一遍,又派出去好几批间谍;其余囤积军粮、制造兵器,以及接应出屯的三路军队方面,他都安排的井井有条,一丝不苟。——总之,处在后方的襄阳城,在庞统的坐镇指挥下,已经达到根基深厚,人民安乐的地步了。

庞统的敬业精神还真不是盖的。他除了坐在办公室里制定策略、下达任务以外,每隔一天还要亲自带人到内外城里去巡察工作。那天,庞统刚好巡察到襄阳北门边上,突然看到一位比较出众的牙门将(类似于主将帐下的偏将),长得形容魁梧,却又举止沉默(颇有点“大树将军”冯异的味道)。

(按:冯异,表字公孙,东汉开国名将、军事家,云台二十八将之一。为人谦虚退让,沉默寡言,遇事特别能忍,虽然功勋卓著却从不居功自傲。)

庞统颇有识人之明,一看这位老兄,就知道他肯定是个干大事的;当即跳下马,对他进行各种亲切问候。领导发问,那位牙门将上前拱手行了个军礼,简要自我介绍:“司徒您好!我叫向宠,表字巨违,襄阳宜城(今湖北宜城)人。”

庞统对这位老乡的第一印象非常不错,便愉快地邀请他上马跟自己一起回府,然后让他坐下,亲自动问他襄阳的形势(考察他的分析认知能力)。等向宠说完后,庞统见他的表述条理清晰,句句是实,不觉赞叹不已。这关算是过了。——可别急,还有第二关。

接着,庞统又就西北方向诸葛亮接连拿下关辅、并州以后应如何用兵的问题跟向宠交换了意见。话说这位向宠老兄果然有两把刷子,在这种高级军事决策问题上,他也绝不含糊。他的意见很简单:接下来要做的,便是向东出击潼关,收取河洛地区,跟荆襄地区形成交错互补的态势;然后两方面一起联手,朝北出击夺取中原!

向宠还解释说,只有这样,汉军才能避免进退失据的情形,又能左右双方互相照应;这才是中兴大汉统一天下的最理想模式。——听完向宠的这番见解,庞统极为满意,他高兴地拍着手说:“你老弟说得对!很有深度啊!”

庞统很快意识到,这样的人才不能一直被埋没。于是,他大笔一挥,跟荆州的关羽写了封推荐信,请关羽转呈西川的大汉皇帝刘备,提名向宠为中领军、骁骑校尉的拟定官爵,并诚挚请求给他个侯爵。(庞统对待人才还真是热心肠啊!)

很快,刘备的诏书被转了过来,请求一律批准,向宠正式准封中领军、骁骑校尉,并赐封“都亭侯”的爵位,归张飞节制调遣。年青人向宠感激莫名,手捧着诏书泪流不已;庞统在一旁笑呵呵地劝勉着。

——没错,是人才就要把他安置在正确岗位上,这样才能真正达到“人尽其才,物尽其用”的理想境界;百年大计,人才为本,这才是一个司徒应该为统一天下大业而做的事情!庞统可以无愧矣。

而对于吕蒙的杯具,sorry,我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站在吴国的立场上,他无疑是奋斗的、积极向上的;可在荆州汉军这边而言,想要凭着一点小聪明就想浑水摸鱼、瞒天过海,简直门都没有!

突然很感兴趣:不知大败而归以后,面对提出另一套提议、却被自己给果断否决了的徐盛老兄,这位一意孤行的东吴大都督,又该作何表示呢?(未完待续)